第130章 又是胡扯

　　在方天說這些話的時候，聽眾並不只是莫裏希和帕特兩人。很顯然的，還有壹個沙迦。
　　其實如果要是沒有沙迦在的話，許多話方天都不敢說。這個世界，媽媽的，竊聽能力實在是太過高超了，而且，有時妳甚至都不能說人家是“竊聽”。
　　人家那是光明正大的聽！
　　隨著對魔法的理解的加深，以及有位魔法師閣下可以用來作標本觀察，方天再也不是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啥都不懂的傻鳥了。
　　在莫裏希和帕特震驚的時候，沙迦就不是震驚，而是震駭了。
　　因為站得高，所以看得遠。同樣的壹句話，在莫裏希和帕特聽來，和在沙迦聽來，感受絕對是有極大的不同的。因為他們的高度不壹樣，視野也不壹樣。
　　莫裏希和帕特，他們才見過多大的天？
　　當方天說“三年之內，我當升到六級”的時候，這個極為驚人的說法，沙迦其實卻並沒有多少震驚。壹方面，這兩個月來，接連不斷的震驚，已經把他給震得麻木了，他的抗震指數被硬生生地提高了老大的壹大截，另壹方面，他對方天的進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方天的進步，他看在眼裏呢。甚至，他所看到的，比方天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讓沙迦震駭的，是被莫裏希和帕特忽略過去的壹句話——“縱觀古時眾多巔峰人物”。
　　這其實是方天的隨口壹句胡扯。別說什麽“縱觀”了，他連這個世界古時的任何壹個有名的魔法師都不知道呢。可是他這隨口的胡扯，可把沙迦給害慘了。
　　縱觀古時眾多巔峰人物？
　　這話，什麽樣的人物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老師，能嗎？
　　沙迦搖了搖頭。
　　雖然在他心目中，老師當世第壹。但是，老師也不過才是大魔法師。大陸古時，有多少驚天動地的人物啊？別說他沙迦了，就連老師，每每提起這些的時候，都是以壹種仰望的姿態來述說的。
　　更據說，在往古之時，大魔法師，似乎並不能算是“巔峰人物”的。
　　小友的老師，至少是聖域。這是老師早就確定的。但是這個時候，沙迦心中隱隱更有了壹種連他都感到震駭的猜測，小友的老師，也許……
　　也許不止是聖域？
　　這樣的猜測，讓沙迦都感到壹陣陣的昏眩。
　　然後在昏眩中，方天說的那些話，被他壹字不漏地緊緊記在了腦海裏。很顯然，小友的這話，不會是他自己的看法。那麽……
　　下壹刻，沙迦整個人的心神都繃了起來，甚至就連耳朵都有壹種要豎起來的樣子。
　　然後他就聽到方天繼續淡然悠然地對那兩人說道：“歲有春夏秋冬，日有晨中昏夜，這天地四時，全都在壹刻不停地變化。為什麽我們魔法師的冥想，卻要壹成不變？”
　　莫裏希和帕特都在壹言不發地聽著，這個時候，他們沒有說話的余地。
　　“很久很久以前，據說有壹位九級的魔法學徒，嗯，也就是準法師，是比我們要厲害得多的人物。”方天又在信口胡扯了，不過，他確實是負責任的扯。
　　前天的領悟，並沒能讓他切實地邁上壹條新的修煉道路，但是，也確如他剛才所說，六級以下，對他來說，已經完全透明了。
　　這種透明，是那麽的忽如其來。幾乎就是壹夜之間，暢快而深沈的冥想之後，以往的許多疑問，以及那些被遮遮掩掩得不大看得清的東西，全都豁然開朗。
　　在莫裏希和帕特面前，他確實有資格胡扯了。扯的是內容，不扯的，真實落實的，是那些精神和修煉要旨。
　　接著上面的話，方天繼續說道：“這位準法師，無論如何，都無法順利晉入法師。他就對他的老師說了：‘老師，我該怎麽辦？’”
　　“他的老師對他說：‘不能晉升，那就不要升了。這些年來，妳壹直埋頭於冥想，埋頭於修煉，錯過了很多的東西。妳有沒有聽到這風在流動？它流過樹，流過雲，流過山，流過水，那真是天地間最美的景象！最美的聲音！妳現在，就出去玩玩吧，不要再冥想了，不要再修煉了。走過遠方那樹，走過遠方那雲，走過遠方那山，走過遠方那水，順著風的指引，壹直走下去。三年後，妳再回來。’”
　　“這些年來，妳壹直埋頭於冥想，埋頭於修煉，錯過了很多的東西。妳有沒有聽到這風在流動？它流過樹，流過雲，流過山，流過水，那真是天地間最美的景象！最美的聲音！”
　　聽了這話，莫裏希和帕特還沒有怎麽樣，但是沙迦心中巨震。恍惚間，他竟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那位學徒。
　　走過遠方那樹？走過遠方那雲？走過遠方那山？走過遠方那水？
　　壹幅遼闊而又悠遠的畫卷，在沙迦的眼前徐徐展開……
　　在三個人的聆聽中，方天以緩慢的語氣述說道：“那位準法師雖然詫異，但是聽從老師的吩咐，出行了。壹開始，他總是忍不住想冥想，想修煉。但是老師的話時時刻刻在他的耳邊回蕩，於是他強行忍住了修煉了沖動，中斷了幾十年持之以恒的習慣。而在停止了修煉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每天，竟然有那麽多的時間！以往，修煉中，壹月，壹年，甚至是十年，都是那麽的短，似乎壹晃眼就過去了，而現在，哪怕是壹天，都漫長得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他還是慢慢地學會怎麽辦了。而在這段時間裏，他也發現，他以往，確實錯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早上，壹朵花苞的綻放，是那麽的晶瑩剔透，又是那麽的寧靜深遠。在這樣的晶瑩和寧靜面前，他慚愧地發現，他以往自以為傲的冥想，竟是那麽的粗俗，那麽的浮躁。”
　　“中午，太陽高高地掛在中天。壹切草木，都被焦灼地低下頭來，失了精神。不過，這只是他以往的看來，而現在，當他細細地觀看著這壹切的時候，他才發現，它們低下頭來，壹部分是固然是因為敬畏，另壹部分，卻是因為感謝。正是因為有這壹低頭，才有它們的茁壯成長。是太陽的照耀甚至是毫不留情的灼烤，給了它們成長的力量。”
　　“晚上，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他感到月華如水，從天而下。有的時候，仰頭看著天上月亮的時候，他會想，乘著這如水的月華，有朝壹日，他能否逆這水而上，去到那高高的月亮之上？在那之上，俯瞰這人間大地，該是不壹樣的壹番景象吧？”
　　不論是莫裏希還是帕特，甚至是沙迦，這壹刻，都像是中了魔癥壹般，呆呆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