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擴張（十二）

　　好不容易解決完自己這邊的突發事件，敏泰爵士自然要回到軍中去指揮自己的部下。
　　不過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忍不住慶幸：謝天謝地還好是和壹群烏合之眾作戰，要真是兩軍對壘，他還真無法從大軍之中抽出時間來約束自己這個無法無天的兒子。
　　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敏泰爵士才剛轉身，年輕人身邊那些仆從與親信們就圍了上來。他們察覺到家主的雷霆怒火沒有落到自己頭上，各自忍不住松了壹口氣，不過又以壹種處於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好奇心小聲問道：“少爺，我們要去打仗了？”
　　年輕人點點頭，不太在乎地笑道：“當然要打，不過是壹群暴民罷了，難道還能比山民土著更厲害？妳們記住，我們將來的敵人可能是這個王國真正的精英們，至於這些暴民，就讓他們成為我們前進道路上的第壹塊墊腳石好了——”
　　“可聽大人的說法，對方好像很厲害啊！”
　　“安心，再出眾的平民也見識有限。”年輕人哼了壹聲，“再說我還不知道父親大人的用意，他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還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口中說得厲害，不壹定真的厲害。不過沒關系，等我把父親的後話都堵死了，看他以後還怎麽說！”
　　他看著敏泰爵士在森林中逐漸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狡黠地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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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光線變得明亮了壹些。
　　但窗外的爭執聲越來越大，布蘭多皺了壹下眉頭，終於站起來繞過胡桃木的書桌，來到百葉窗邊，看下面庭院之中究竟是怎麽壹回事。
　　透過白色的窗孔，他很快看到了工匠大師柏魯、安蒂緹娜與自己手下的三位大團長站在壹起正在爭執什麽，而銀精靈小公主站在壹邊似乎是在勸架。而在另壹邊稍遠的地方，茜背靠著自己的戰戟依在壹株黑松下面，咬著壹根草葉看著這邊，似乎對這邊的發生的壹切沒什麽興趣。
　　“怎麽回事？”
　　布蘭多不明白為什麽這幾個人會吵起來，不過猶豫了壹下之後他決定親自下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畢竟自己核心的成員爭吵起來，這可不是壹件好事。
　　但才打開門，迎面壹個黑影撞來，若不是布蘭多反應的快，兩人恐怕要撞個滿懷。他後退壹步才看清楚，那是芙羅，而野精靈少女同樣後退壹步，“領主大人！”她整理了壹下情緒，然後遞上來壹張紙條——
　　“什麽事？”布蘭多壹楞，心想今天是什麽日子，事情壹件接著壹件。他壹邊接過紙條壹邊走出去關上門，同時低頭瀏覽了壹眼手上的紙條，訝然道：“塞繆爾出兵了，已經過了格爾斯渡口？”
　　他口中的塞繆爾，自然就是敏泰爵士。
　　早在與穴居人壹戰之前，雇傭兵的斥候就已經分布在格爾斯河沿岸。而奪回伐木場之後，抽回手的布蘭多更是將眼線密布在冷杉城與格爾斯渡口之間，因此敏泰爵士才剛剛渡過格爾斯河，消息就已經傳到了他的手上。
　　芙羅法落後壹步跟著他，點了點頭：“是的，大人。”
　　“那不是應當從昨天起就開始動員了，這比夏爾預料之中的要早得多啊？這家夥不簡單呢——”布蘭多忍不住感嘆了壹句。
　　在他身邊所有可靠的人當中，最熟悉當今埃魯因貴族、同時又了解戰爭藝術的，非夏爾莫屬；而根據那個年輕的巫師判斷，敏泰爵士決計不可能過早動身，因為埃魯因貴族之間遊戲規則就放在那裏，壹般人不大可能逾越。
　　當然，除了布蘭多這樣什麽也不懂的外來戶之外——
　　不能早那就只能晚了，從埃魯因大多數貴族優柔寡斷，膽小怕事的程度上來看，夏爾將敏泰方向出兵的時間定在兩天之後；但現在看來，這位爵士大人的能力恐怕還要在埃魯因廣大下層貴族的平均水準線之上。
　　“大概有多少人？”布蘭多又問道。
　　“幾百人，不超過壹千。”芙羅面無表情地答道：“不過隔著格爾斯河，據說克倫希亞手下的斥候沒敢深入，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後續——”
　　“放心，沒有了。”布蘭多搖搖頭：“塞繆爾不過是個家臣，手上能有多少人還要分兵？不過才幾百人。”他忍不住苦笑了壹下：“對方很看不起我們啊……”
　　“比起領主大人奇特的想法，我倒寧願人人都看不起我們。”野精靈少女看了他壹眼，難得地主動開口回了壹句。
　　布蘭多壹笑，放下這個話題，但又想起壹件事來。“話說回來。”他問道：“我記得有提過，從格爾斯河渡口往東壹直到格拉哈爾山這段距離，格爾斯河在森林壹側不是有好幾個淺灘？渡過大軍是有些麻煩，不過克倫希亞手下的斥候涉水過去應該沒什麽問題罷？”
　　“是，可誰願意去送死。”
　　“所以說傭兵還是不如專業的軍人。”布蘭多搖搖頭：“當然，我不是說妳們。”
　　“盧比斯雇傭兵也差不多。”芙羅答道，雖然傭兵們號稱在戰爭中討生活，但卻並沒有真正的軍人那種令行禁止。事實上他們將戰爭看成買賣，買主給多少錢，他們辦多少事罷了。
　　大多數雇傭兵在戰爭中都執行壹些單壹的任務，出錢的雇主也深知這壹點，大多數人往往用雇傭兵來彌補壹時的兵力不足；而除了格魯丁這種地方豪強，很少有人真的會將他們當主力使用，那怕大多數雇傭兵的個人素質與經驗都極為出眾也是壹樣。
　　在壹場真正的戰爭中，紀律往往才是第壹重要的。這也是布蘭多為什麽沒有將這些傭兵們重編的原因，老兵散漫的性子很難被改變，因此他打算將這些傭兵統統歸入琥珀之劍傭兵團中，好讓在未來的戰爭中讓他們發揮自己的本職。
　　反正在這個時代，使用雇傭兵也是很普遍的事情。
　　至於布蘭多計劃之中的軍隊，當然還是從本地人當中招募，然後再從傭兵吸收極個別優秀的可造之才；說白了，他並不打算重用雇傭兵，但布蘭多心目之中屬於自己的軍隊才僅僅有了壹個輪廓的想法，要將這個設想藍圖鋪開目前才剛剛開了壹個頭而已。
　　在他看來，現在可算得上是千頭萬緒——
　　即將面臨的壓力也不算小，而今敏泰爵士已經出兵，但在他還不過是壹個探路的卒子；且不說讓德內爾伯爵的勢力如同陰雲壹樣壓在所有人頭，就是帕拉斯和他手上的騎士們就足以給這片新生的領地帶來足夠的麻煩了——
　　布蘭多無法得到北方的消息，但想必那位寬和的騎士大人已經得到了消息，開始著手集結軍隊。以這位騎士對於格魯丁的忠誠，自然會在最快的時間將他的軍隊搬到他們面前。
　　不過壹想到帕拉斯手上掌握的格魯丁最精銳的騎士們，布蘭多倒不是擔憂，而是有些可惜。那些可是托尼格爾地區最專業的軍人，從小修習戰爭的技藝，如果能為他所用就好了。
　　當然他也知道這只是壹個奢望，布蘭多將紙條揉成壹團揣到自己荷包裏，心中已經放下這件事。他明白軍隊的事情只能壹步步來，就像飯只能壹口口吃壹樣。
　　但敏泰爵士的出兵的消息並沒有讓他感到多麽驚訝，與穴居人的戰鬥不是沒有目的的；此時此刻從格爾斯河沿岸到冷杉城壹帶的森林之中，塔吉蔔和它族人早已封鎖了這壹地區。
　　至於敏泰爵士的命運，布蘭多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去多想。幾百私兵和少數騎士，可能還有壹些雇傭兵，在面對上千穴居人時，結果可想而知。
　　放下這件事，他問道：“下面是怎麽回事？”
　　這壹次芙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經過庭院時自然也看到了正在爭吵之中的幾人，不過出於壹種這位姑娘特有的冷漠，她並未對這些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有多關心。
　　布蘭多點點頭，沒有多問；兩人經過幽暗的旋梯來到壹樓大廳，壹進入大廳——當然這裏比起幾天之前布蘭多在這裏發飆的時候，已經算是修葺壹新了，連長桌也換了壹條——外面庭院中爭執的聲音就變得清晰可聞起來。
　　不過布蘭多首先看到的卻是大廳之中，壹個人坐在長桌另壹頭、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到桌面上的羅曼；商人小姐帶著壹副奇怪的眼鏡，壹對小胳膊壓在大堆羊皮紙上，似乎正在抄寫什麽——
　　至於庭院之外傳來的爭執聲，她倒是充耳不聞。
　　當然聽到身後的聲音後，羅曼卻猛地回過頭來，看到年輕人時壹張小臉上立刻綻放開出笑靨如花，擡起頭脆生生地喊道：“布蘭多！”
　　布蘭多搖搖頭，走過去摘下架在少女細細的鼻梁上的眼鏡，沒好氣地問道：“妳這副樣子，又是在幹什麽？”
　　“算賬咯。”商人小姐擡起尖尖的小下巴，理所當然地答道。
　　布蘭多恍然，這才點點頭；自從接管了冷杉城之後，格魯丁在城內的壹切的私有財產作為戰利品當然也被他這個“領主大人”理所當然地接收。而除了在戰後分給雇傭兵的報酬和犒勞之外，事實上還留下了壹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