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流

　　果果這個小東西也在狐假虎威，在劉震撼腦袋上“嘰嘰喳喳”地跳著腳，像個潑婦壹樣撒著歡。
　　滿船皆驚。
　　“粗俗的比蒙祭祀！”人魚公主不屑地發出了壹個鼻音，眼中的恨意卻更加明顯了。
　　她的金發在陽光下閃著輝煌的光澤，劉震撼有種真想把她頭發剃光的沖動。
　　班尼路武士和魔鯊武士們全都憤怒地看向了劉震撼，鯨魚武士手裏鐵錨上的紅繡被捏得吱吱直剝，和著海水，混成了血壹般的顏色滴落。
　　劉震撼毫不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懶洋洋的目光頓時變成了壹道淩厲的閃電，就像那暗夜裏蠟燭的火光，明明看上去很微弱，陡然之間就爆出了壹團燈花，照亮闌珊的夜。
　　徐老頭和凝玉都註意到了劉震撼瞬間的轉變，他們也暗暗為這個人重新下了定義。班尼路武士的眼光可怕，那是因為實力；這個比蒙祭祀，就憑剛剛的言行表現而言，毫無出奇之處，但在這剎那間，他爆發出那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和眼神，讓人壹下子醒悟過來，以前的種種，都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
　　難不成還真的是亞龍祭祀？船上的人都心想道。
　　“人類！”人魚公主冷冷地對徐老頭說道：“我們海族出水的時間不能超過壹個小時，妳們必須現在就決定！”
　　“給……還是不給？”艾薇兒的臉上就像海底的暗流，湧現著徹骨的寒冷。
　　“妳昨天不是說放過我們嗎？”海倫憤怒了。
　　“呵呵……”艾薇兒發出了壹串天籟般的笑聲，“親愛的狐族女孩，我昨晚只答應說放過妳們壹‘馬’，可沒說妳們被人當作禮物送給我們，我們要拒絕啊。”
　　“這個美人魚心眼很小。”劉震撼壹邊對海倫說道，壹邊把海倫掩在了身後，他實在吃不準這些水手會不會把他們當做禮物給送出去，平息自己的災難。
　　果果站在劉震撼腦袋上，撒了泡尿，劃出壹道漂亮的弧線，澆在了班尼路武士菲高的光頭上。
　　“嗷～～”鯨魚騎士遭此羞辱，再也按捺不住，如同“狂化”了壹般，壹聲象海嘯般的怒號，脫手砸出了自己手裏的鐵錨，巨大的鐵錨帶著“吼吼”的破空聲，劃著圈直奔劉震撼的腦門而來。
　　潘塔族熊貓水手們個個壹聲低吼，手裏的漁叉也在瞬息間脫臂而出，十幾個鐵塔似的壯漢全部憋足了力氣，漁叉的刺尖帶著“颼～颼～”呼嘯，刺破了空氣，迎面撞上了勁飛而至的鐵錨。
　　“嚓～～”壹陣激烈的火花暴閃即沒，十幾根漁叉無壹落空，全部紮上了鐵錨，鐵錨居然被硬生生撞的跌向了海中。
　　海倫的身子在激烈地痙攣著，這麽多比熊人還要強壯的熊貓武士，用集中的力量，也只不過和鯨魚武士拼了壹個平手，那這個班尼路武士的力量是何其的強橫！
　　海倫的腦袋裏只剩壹片空白，無力地松開了抓著劉震撼的手。
　　班尼路武士壹聲巨大嚎叫，壹把撈住了鐵錨，腳踩住了胯下的巨大坐騎，站到了船前，他的身高足有五六米高，和整個大船已經持平了，巨大的腦袋就杵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隨著腳下的坐騎壹浮壹沈在上下顛動著。
　　“鯨魚大人，俺投降！”劉震撼壹只腳踩著船幫，壹只腳弓著，身子湊到了鯨魚武士的鼻尖前，堆滿了諂媚的笑，不停地點頭哈腰。
　　劉震撼的手背在了身後。
　　站在他身後的人全都看到他手裏抓著壹塊定石。
　　定石是栓在船上的棕繩結頭上的，全部有壹塊奶酪那麽大，是上好的玄武巖。定石的作用就是固定繩索，防止被大風吹走，壹塊定石大的起碼都有十七八磅重，小的也有十磅左右。
　　沒有人看到劉震撼什麽時候揀起了這塊定石，大家的吸引力已經被剛剛的錨叉之撞震撼住了。
　　班尼路武士的目光橫野中帶著粗暴，兇殘和嗜血混雜。
　　他顯然不是能夠輕易原諒別人的那種類型。
　　很多人已經在想象下壹步壹個被撕碎的人影出現在天際。
　　海倫咬緊了銀牙，火紅的尾巴在緊張地顫栗著，蚌女凝玉也不忍地撇開了眼神，求助壹般看向了福格森·徐。
　　只有人魚公主最得意，嬌媚動人的臉上帶著壹絲報復的快意，連金黃的長發上也寫滿了心情的寫照，跳躍著愉悅的光芒。
　　“英雄！”劉震撼忽然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我家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子，妳放我條生路吧！”
　　小狐貍的血被燃燒了，比蒙祭祀的榮譽和羞愧讓她完全忘卻了死亡，她為李察的所作所為感到了徹骨的痛心。
　　魚鷹在空中翺翔著，發出了悲切的鳴叫，那是明知必死，還要沖鋒的留戀。
　　所有的人大概都是這輩子才真正見識到什麽叫無恥和不要臉，都傻眼了。
　　凝玉在撓玉筍壹樣的手背，她身上起了壹排痱子。
　　“妳們看，那是……”劉震撼看著鯨魚武士的身後，眼睛裏掩飾不住的吃驚，嘴唇不停地翕動著，壹只手顫微微地指著前方，仿佛是地獄中躥出了壹只餓鬼，或者是天堂裏降下了壹個天使。
　　所有的海族人全轉過了腦袋，海天壹色，萬道霞光，除了有幾只鷗雁在捕食，什麽也沒有。
　　“哪呢？”有個傻乎乎的魔鯊騎士還驅動著坐騎，遊弋著換了個位置，張著腦袋眺望著遠處天邊。
　　其他的人回過了頭，驚呆了。
　　班尼路武士已經滿臉是血地站在了那裏，劉震撼壹臉賊笑站在那裏，手裏掌著壹塊奶酪似的石頭，石頭已經崩裂了，上面糊滿了鮮血。
　　班尼路武士菲高碩大如拳的鼻子噴泉壹樣“吱吱”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漿，高聳著的鼻腔已經完全塌陷了。
　　“去妳娘的！”劉震撼抖手又是壹個大耳光。
　　眾人又壹陣倒抽涼氣的聲音，就像是壹群漏氣的風箱。
　　班尼路武士菲高的臉被扇的兩眼發直，明顯壹個趔趄，晃了壹晃，栽倒在海水裏，撲騰起的浪花濺了壹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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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壹柄柄的骨叉從海族魔鯊騎士們曾經堅定有力的手掌中滑落到了海水裏，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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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魚公主也傻眼了，她傻眼的樣子特別純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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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落了壹地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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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力氣！”有個熊貓武士咂著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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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艙裏湧出了幾個戴著鬥笠，穿著白袍的小孩，全都好奇而崇拜地看著劉震撼迎風拔立的身姿。
　　壹股沖天的水柱拔起，班尼路武士迅速地從海水中躥出，壹只手抹去了眼襝上的金星和鮮血，還有壹只手掄起了鐵錨，狠狠地砸向了劉震撼。
　　他的臉已經被屈辱和羞憤給燃燒的幾乎瘋狂了，壹雙眼睛變成了烙鐵壹般的血紅，海族中也有“狂化”。
　　這壹記砸下來，不但是劉震撼，估計就連這艘船也壹定保不住。
　　面前就是壹座山丘，大多數人也不能肯定，這壹記怒砸之下，是不是還能保存完好。
　　福格森·徐動了。
　　從凝玉看他那壹眼的時候開始，徐老頭已經摘下了壹只血玉扳指捏在手裏。
　　自打劉震撼將班尼路武士拍成壹臉碎花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從嘴裏念出了壹串古怪的音節，這些音節他念的很隱秘，嘴唇只是輕輕的蠕動著，所有的人都忽略了。
　　就在鯨魚武士發狂的壹擊出手的時候，玉筒壹樣的扳指爆發出壹道刺眼的光線，如同太陽壹般燦爛。
　　金光散盡，兩個高達十米的青銅巨人陡然出現在水裏，班尼路武士的鐵錨雷霆萬均的怒掄掃在他們的胸膛上。
　　“當”壹聲震耳欲饋的巨響，所有的人都捂住了耳朵蹲到了地上。
　　班尼路武士菲高手裏的鐵錨已經變了形狀。
　　兩個青銅巨人的胸口都有了壹道清晰可辯的可怕凹痕。
　　長達十幾公尺的班尼路武士巨大坐騎發出壹聲悲鳴，噴起沖天的傘狀水柱，緩緩往下沈去——因為兩個青銅巨人就站在它的軀體上。
　　兩個青銅巨人緩慢地伸出手，機械地攥著鯨魚武士的手，壹起向海水中迅速沈沒。
　　巨人的動作緩慢而堅決，班尼路武士從驚噩中清醒過來，想掙紮反抗，但已經遲了。
　　巨人的手明顯有著更強大的力量，即使是鯨魚武士也只能撼動，而不能掰脫。
　　青銅巨人的身上布滿了累累的傷痕，身體表面還浮動著充滿奧妙和神秘的水銀符箓，有著特殊排列規律的水銀符箓，在巨人的身體上散發著氤氳的金色氣勁，直到沈沒，這些金色的氣勁依然在海水中繚繞不散，如同檀煙。
　　“魔偶？”人魚公主從驚惶之中醒轉了過來，怒目而視徐先生，香肩劇震。
　　“這不是魔偶，而是我們兩千年前雲秦帝國始皇帝陛下收集絲綢大陸六國青銅兵器，熔化後，用青銅所鑄的‘齋殆金人’！公主殿下，如果不是妳欺人太甚，我根本不會這麽輕易出手！”徐老先生也動了怒，清臒的臉上滿是憤懣。
　　“妳的金人雖然強大，可在海平面上能有什麽大用處？告訴妳！我現在生氣了，我現在最後壹次警告妳，如果妳現在交出那兩個人還來得及！”人魚公主艾薇兒看著海水湮沒了巨人和鯨魚武士的身影，兀自嘴硬道，但是明顯已經底氣不足了。
　　福格森·徐沒理會她，繼續誦讀著繁艮復雜的音節，血玉扳指閃過壹道華麗的光暈，海水中躥出壹道金色的氣勁，鉆入了血玉扳指。
　　老頭又把那個扳指套在了左手拇指上。
　　“我以西雅帝國公主的身份起誓，我會用妳們所有人的鮮血，解決今天我受的羞辱！”人魚公主被徐老頭徹底激怒了，花壹般的容貌完全失去了血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詛咒般刻毒的話。
　　海族的實力已經展現無遺，這還僅僅是他們很微小的力量，人魚公主艾薇兒倒是沒亂吹牛，海族的確有這個實力。
　　船上的人心頭被石塊壓上了壹般，沈甸甸的。
　　“兩位……”徐老頭絞著手，局促不安地看著劉震撼和海倫，眼神遊離。
　　“今天這件事實在是麻煩……”徐老先生難以啟齒地看著劉震撼和海倫，壹臉的為難和愧疚。
　　海倫梳理了壹下自己火紅的頭發，挺胸站了出來，她頭發上紅色的頭繩在不屈地飄動著，迎著海風，帶著無與倫比的驕傲。
　　“大人！”凝玉忍不住對著徐老頭喊道，言語裏有責備。
　　“凝玉！我必須為我們全船的人著想！得罪西雅海族的後果妳想過沒有？”徐老頭半低著頭，不再去看她，也不再去看劉震撼和小狐貍。
　　劉震撼死死地盯住了老頭拇指上兩個血玉扳指，眼圈裏全是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