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重創

　　去吳堡縣轉悠壹圈回來的曹變蛟分外無奈。
　　無論自己如何在城下叫罵，城墻上的亂民首領就是不搭理自己，反倒靠著城墻垛子上吃瓜。
　　氣得曹變蛟大怒，往城墻上射箭，連連射落了七面旗子。
　　這下子亂民首領直接扔下瓜皮，直接蹲下躲起來了。
　　這種神箭手，誰不害怕啊？
　　縱然曹變蛟在吳堡縣下大發神威，可依舊什麽局面都沒有改變。
　　關寧軍本來就不擅長攻城拔寨。
　　著實是損失不起。
　　在野戰當中消滅亂民部隊，是他和叔父早就制定好的策略。
　　因為陜西的流寇不會再某壹處地方待的太久，除非像錘匪那樣能夠安穩種田的。
　　搶東西多方便吶，然後他們就可以去搶流寇的東西，最終戰功有了，變相的賞賜也有了。
　　就在這個時候，曹變蛟猛地擡起頭，仔細聆聽。
　　“妳們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左右聽見曹變蛟的詢問，皆是搖搖頭。
　　“不對。”
　　曹變蛟當即開始騎馬往青龍渡趕，沒讓他走多久，前面就出現了幾騎報信的。
　　“曹將軍，我軍遭到王總爺的突然襲擊，副總爺和他們殺起來了。”
　　內訌？
　　曹變蛟心裏壹個臥槽，當即打馬快走。
　　他有些不敢相信。
　　王承胤那個慫貨，每次臨陣都率先逃跑，他怎麽敢和自己的叔父火並？
　　誰給他的膽子？
　　曹變蛟帶著疑問騎馬趕到三川河對岸，瞧著青龍渡上正在廝殺的官軍們。
　　這哪他娘的是官軍啊？
　　那大批人馬穿著的可是與錘匪壹樣的衣服。
　　正是因為和賀今朝的錘匪親自交戰過，所以曹變蛟壹眼就認出來了。
　　定然是賀今朝帶領錘匪冒充總兵王承胤人馬，來了個突襲。
　　好壹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想到這裏，曹變蛟大叫著，讓停靠在岸邊的船只立即清空。
　　什麽糧食都不要了，他要帶著人去支援自己的叔父。
　　因為河對岸的曹文詔，明顯已經被包圍陷入死戰了。
　　縱然他單人悍勇，可越殺自己人越少，總有力竭的時候。
　　賀今朝左胳膊挨了壹刀，幸虧內襯鎖子甲，外襯鐵護臂，這才保住壹條胳膊沒被斬去。
　　他的護衛替他擋了壹刀，此時躺在地上。
　　至於賀今朝綁著金瓜錘子的右手，繃帶被血浸濕，已經累的擡不起來了，就那麽綴著。
　　高壹功躺在地上，胸膛挨了壹刀，已經隨軍郎中被緊急救援去了。
　　畢竟是賀今朝的小舅子，可別直接死在這。
　　關寧鐵騎主將曹文詔更慘。
　　他挨了牛有才的狼牙棒壹下，護心鏡都給幹碎了，吐了半口血，肩膀上插著壹支斷茬短矛。
　　身上紮著的箭矢不下十余處，壹身金貴的金漆山文甲已經破破爛爛。
　　現在他躲在上百個手持盾牌的關寧軍後面，等待船只接應。
　　這個時候雙方大多耗盡了力氣。
　　河岸邊上已經倒下幾層屍體。
　　嗡嗡嗡。
　　河裏的船只射出壹陣箭矢，阻隔錘匪的進攻趨勢。
　　“叔父，我來援妳！”
　　曹變蛟又是射出壹支箭矢，射殺露頭的錘匪。
　　把他們逼退，給關寧軍留下更多的上船空間。
　　賀今朝自是讓人舉起盾牌，緩緩後撤五步，拉開距離。
　　這個時候不要著急沖殺，等著官軍上船的時候再追擊，定能讓他們慌亂。
　　尤其是河岸邊已經堆滿了屍體阻隔，根本就無法及時的追擊。
　　曹文詔渾身是血，已經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總之殺成了壹個血葫蘆。
　　待到曹變蛟接應他叔父上船，聽得河岸邊壹聲大喝：“投槍。”
　　嗡嗡嗡的破空聲。
　　關寧軍士卒爭相上船，盾陣出現了松動，壹下子就被長槍戳死戳傷數十人。
　　曹變蛟大叫著放箭掩護。
　　雙方互有損傷。
　　曹變蛟瞧著自己叔父慘樣，更是怒從心頭起，沖著對岸大吼：
　　“狗賊，妳可敢報出姓名？”
　　賀今朝大喝道：“狗官軍，聽好了，老子叫賀今朝！”
　　“賀今朝？”
　　曹變蛟萬萬沒想到賀今朝竟然會親自領兵追擊，河曲距離太原明明有六百余裏，他是怎麽快速追上來的？
　　“有才，在背後撐著我。”賀今朝輕聲吩咐了壹句。
　　牛有才見大隊長搖搖晃晃，急忙往後側了壹步，讓大隊長靠著自己後背不摔倒。
　　曹變蛟以手指著青龍渡大叫道：“賀今朝，有朝壹日，我必定取妳狗命，為我叔父報仇。”
　　“老子手裏殺的無名小卒多了，懶得問妳的姓名。”賀今朝當即開啟嘲諷：
　　“今日我站著，曹文詔躺著，下壹次，依舊是我站著，妳躺著！”
　　聽到這話，曹變蛟猛地抽出箭矢，再壹次射箭。
　　可惜船只過半，箭矢軟塌塌的落在河岸邊。
　　“我們贏了。”賀今朝大吼道：“什麽關寧鐵騎，說可以和關外韃子硬拼，還不是像狗壹樣逃竄，敗給咱們錘匪了。”
　　“哈哈哈。”
　　牛有才等人放聲大笑。
　　曹變蛟恨不得咬碎鋼牙，也要回去殺了賀今朝。
　　他個猖狂小兒，竟然敢在我面前放肆，爺爺在遼東砍韃子的時候，妳還不知道在哪受欺負呢！
　　可是他看著自己叔父的傷勢，就知道今天這場仗打的極為艱難。
　　更何況對岸丟下了數百具屍體，足以讓他傷筋動骨。
　　“李輔明呢？”
　　聽到曹變蛟的問話，士卒回到：“李將軍被錘匪分割開，只能領著其他人順著河流往下遊跑了。”
　　“嗯，派人去接應他們過河。”曹變蛟蹲下來檢查他叔父的傷勢。
　　今日的慘烈戰事，終究是以關寧軍主將曹文詔的戰敗而結束。
　　雙方以河為界，就此休息。
　　賀今朝靠在樹下，整個人像散架壹樣，周遭的護衛也是抓緊喝水休息。
　　“大隊長，高隊長救回來了。”
　　“嗯。”
　　賀今朝靠在樹旁，瞧著周遭滿地的屍體與傷兵。
　　自己人全力搶救，關寧軍傷重的捅死，輕傷的捆起來。
　　錘匪還救不過來呢，哪有多余的大蒜素給他們用。
　　至於更遠處，則是有人去指揮民夫。
　　先把點燈子趙四的人給捆起來，這些人都投降了官軍。
　　押回去還給趙四，他不要的話，就送去礦山挖礦。
　　無論如何，縱然點燈子趙四遇到關寧鐵騎慘敗，好歹也是立即支援了。
　　這個情份，賀今朝得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