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誤好事

　　等物件收拾停當，又在外面掛了壹個奇奇怪怪的“纓府”牌匾之後，唐芊芊與纓兒便算是喬遷新居了。
　　為了以後幽會方便，這邊也沒添什麽下人，陶文君安排了兩個信得過的粗使婆子，再就是花枝和刀子兩個懶丫頭。
　　但搬過來之後，確實是讓人覺得自在許多。
　　比如，王笑為了給她們慶祝，親自下廚弄了幾道小菜；比如，唐芊芊在他下廚時，從背後摟了摟他的腰；又比如，纓兒也有樣學樣地摟了摟他……
　　三人也因此很快就感受到了新居的樂趣。
　　做完飯，王笑頗為熱情地招呼花枝與刀子壹起吃，花枝也不客氣……拿了他身上的碎銀便帶著刀子出去下館子。
　　三人便享受了壹頓很是‘舉案齊眉’的晚餐。
　　桌上三盤家常小菜，壹壺桂花甜酒。
　　燭光下，兩張嬌顏玉貌，各有風情。
　　今夜淳寧不在，王笑便不打算再回公主府了。
　　但，三人行，難免要有人落單。這著實讓他有些為難。
　　過了壹會，唐芊芊與纓兒分別都夾了菜在他碗裏。
　　王笑便借著碗裏這兩樣菜，若有所思地沈吟道：“知道嗎？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則是‘都要’。”
　　唐芊芊抿嘴壹笑，風情萬種地白了他壹眼。
　　纓兒卻是壹臉迷茫，問道：“少爺為何說這個哦？”
　　“就是忽然想到了。”王笑應道。
　　他略壹思索，便已將此事看得十分通透——纓兒身輕體柔、巧乖聽話，此中關鍵，還是得看芊芊的態度。
　　於是，他便看著唐芊芊，目光略帶問詢之意。
　　唐芊芊自然明白他是何意，她便低著頭抿了壹口桂花酒，極有些嫻靜。
　　桌下，她的繡鞋卻已在王笑腳上輕輕踩了壹下。
　　王笑登時心中大樂。
　　可惜，他才來得及高興了壹會。飯還未用完，陶文君又勿勿趕了過來，面色並不好。
　　“笑兒速回王家吧，有官員來找……”
　　……
　　穿過暗道，王笑整理好衣衫，便施施然到王家前廳見客。
　　只見壹個身穿紅色官袍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客座上與王珍、王珠說話。
　　來人卻是溫容信。
　　廳中的三個男子臉上都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空氣中彌漫著壹股虛偽的氣氛。
　　“駙馬。”
　　“溫大人。”王笑回了壹禮，笑道：“用過飯了嗎？”
　　溫容信便實話回答道：“還未。”
　　“妳看，妳踩著飯點就過來。”王笑道，“那給溫大人也備壹桌飯菜？”
　　——妳耽誤我吃飯了。
　　“不必勞煩，下官挨得了餓。”
　　“溫大人怕是不知道何為餓。”王笑道，“壹餐兩餐晚些吃不要緊，啃樹皮、甚至連樹皮都沒得啃了，那才叫餓。”
　　溫容信道：“駙馬不必拿話壓下官，下官今日來是來公辦的。”
　　“哦？”
　　“駙馬涉嫌瑞王被害壹案，請隨下官回大理寺壹趟，回幾句話。”
　　壹句話說完，王家兄弟三人對視了壹眼，面色微異。
　　“瑞王死了？”
　　溫容信道：“不錯，駙馬離開宗人府不久瑞王便薨了。”
　　王笑道：“妳該知道的，此事非我所為。”
　　“下官是大理寺的官，凡事依楚律行事。”溫容信道：“還請駙馬隨下官回大理寺壹趟。”
　　王笑轉頭看了兩個兄長壹眼，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無妨。
　　“好。”
　　“駙馬請。”
　　門外站著四個官差、壹個溫容信的長隨，並未有別人。
　　“只帶這些人，妳不怕我拒捕？”
　　溫容信道：“下官知道駙馬不會的。”
　　他引著王笑上了馬車，兩人分別坐定，方才接著道：“大家在朝中各有規劃，事情皆到了關鍵時刻，這種時候，駙馬也不想出亂子。”
　　王笑便微微笑了笑，問道：“治疫之事，定下來否？”
　　溫容信道：“如妳所願，陛下明日便會下詔冊封四皇子為齊王，主理此事。”
　　“哦？怎麽不是太子？”
　　溫容信瞥了他壹眼，輕哂道：“明人不說暗話。駙馬提出讓太子出面，本意就是要促成現在這個結果。我們想奉太子南巡，而左經綸壹直在暗中支持四皇子。妳這壹手，壹邊逼著我們甩掉治疫這個麻煩，壹方面又讓錢承運、左經綸推舉四皇子。如今水到渠成，又何必再嘲諷太子？”
　　王笑輕輕壹笑。
　　溫容信嘆道：“妳這是陽謀，最妥當的結果便是如此。東宮從此事中抽脫出來，左經綸擁著四皇子得了王爵。我不明白的是……妳能得到什麽？四皇子，不對，該改口稱‘齊王殿下’了，妳要的是他的信任不成？”
　　王笑搖了搖頭，問道：“就是因此，妳才誣陷我殺了瑞王。”
　　“不必用‘誣陷’這樣的詞。”溫容信擺擺手，道：“下官壹向秉公辦案，同僚稱我為‘鐵面判官’，駙馬若是清白的自然不會有事。”
　　王笑不屑地搖了搖頭，問道：“我礙了妳們的事嗎？”
　　“是。”溫容信道：“四皇子早晚要封王，此事本是無妨，但關鍵是此事中的人。妳、錢承運、左經綸、四皇子，妳們這些人加在壹起，是要如何？我楚朝至今日之田地，本該是萬事求穩。太子乃國本，妳們是想動搖國本不成？”
　　“唏，妳還會打官腔。”
　　“下官說的是實在話。”
　　王笑道：“我不過是無權無職的駙馬，妳有本事去動左經綸啊。”
　　“左經綸可沒殺瑞王。”溫容信笑了笑，又道：“打掉妳就夠了，如此局勢便會再次恢復了平衡。”
　　王笑道：“溫大人高看我了。”
　　溫容信搖了搖頭，道：“左經綸的目的很明確，削宗藩、均田地、擁立賢君。這些舉措其實遠水解不了近渴。他那個人，首輔大人早看透了。妳不同，我們看不透妳……”
　　……
　　溫容信至少有壹點說得很對，事情正到關鍵時候，王笑並不敢輕舉妄動。
　　各方面的準備已然做好。傅青主、秦玄策、張永年……這些人默默籌備了很久，萬事俱備，只等四皇子得了欽差的任命，便可以馬上開始行動起來。
　　這種時候，王笑若是敢拒捕，鄭黨就可能會以搜捕為名，入京郊產業園，甚至插手錦衣衛。
　　於是，王笑極是聽話地跟著溫容信進了大理寺。
　　大理寺連夜提審，以許多人證的口供確定了瑞王死時只有王笑最具備作案的可能。
　　他於是被體體面面的逮捕歸案。
　　“這便是溫大人口口聲聲說的秉公辦案？”王笑極是鄙夷地白了溫容信壹眼。
　　——唉，妳知道妳誤了我今夜多好事嗎？
　　但總之，在見識過巡捕營大牢、刑部大牢、宗人府監房之後，王笑終於又來到了楚朝的大理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