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編謊話

　　鄂碩得了線索，迅速站起身便向外跑去。
　　他其實不知道烏雲珠為什麽要哭。
　　在他想來，小孩子能有什麽復雜心思，遇到了難過的事哭壹哭也就過去了。
　　那烏雲珠卻是想到了很多很多……
　　“我在小格格這裏躲了幾天，憑妳阿瑪的地位，想必妳們應該是沒事的。但這種事說不準，若是哪天有人來查，小格格不妨將那天我們遇到蔡念真的事說出來。”
　　當時烏雲珠有些驚訝，便問道：“可是這樣……我不就是害了蔡姐姐？”
　　“不會的，她爹手握三萬鐵騎，沒人敢動她。”
　　“真的嗎？”烏雲珠還是不放心。
　　“真的。”毋庸置疑的語氣。
　　“先生是想要保護烏雲珠嗎？”
　　於是烏雲珠又如此問了壹句，她目光看去，先生並沒有回答，臉色有些疲倦。
　　但她知道，先生就是想要保護自己。
　　今天皇宮裏的侍衛果然來搜查了家裏，她是想到先生為自己做的安排，這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旁人只當她是難過，也瞧不起這種小孩子的難過，卻沒人再知道她心裏也有天翻地覆的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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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碩大松了壹口氣。
　　太後知道王笑在自己家中躲藏過，先前雖然沒怪罪，但還是沒有把這事忘了；睿親王雖然不知道這件事，但也對自己多有懷疑。
　　——如今終於可以把這個罪名甩出去了……
　　他是多爾袞的屬下，又是布木布泰的眼線，向來是辦壹樁事、立兩件功勞。於是連忙策馬重新奔回皇宮。
　　宮門處，正藍旗與兩白旗廝殺正激烈。
　　豪格身先士卒，殺得血流成河。多爾袞卻是穩居後方指揮，儼然勝券在握。
　　鄂碩看得心驚不已，遠遠避開，繞了個大圈奔至多爾袞後軍求見。
　　今天他本來有個臨陣脫逃的罪名，但把打聽來的消息壹報上去，多爾袞便皺眉沈思起來。
　　“蔡家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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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盛京城，多爾袞自然不會讓蔡家禎三萬鐵騎入駐進來，而是給蔡家賜了宅邸、將蔡家壹家老小安置在城內，又把投降的兵馬駐紮在城外兵營，如此方便控制。
　　布木布泰先是給蔡家賜婚，又以‘尋找皇帝’為名讓蔡家禎調撥了五千精銳進城。
　　今日這場沖突，這五千精銳足以影響戰局。
　　布木布泰不知道的是，蔡家禎這邊領了懿旨，那邊卻又向多爾袞表了忠心。
　　在山海關，蔡家禎就已經徹徹底底被多爾袞壓服了……
　　但此時此刻，多爾袞忽然有些舉棋不定起來。
　　——蔡家禎真正效忠的是自己，這是今天自己最大的底牌，但還有哪裏不對……
　　福臨不是自己和多鐸拐的，算來算去，很可能是王笑。
　　布木布泰以為福臨在自己手上，打算在多鐸府找出福臨誣蔑自己兵變，自己大可以順水推舟搶了皇位。
　　到時候事情水落石出，楚寇殺了小皇帝，自己登基也合大義之名。
　　但，如果王笑、蔡家禎壹開始就是合作呢？
　　甚至，王笑與布木布泰也有合作……
　　多爾袞思及至此，猛然色變，道：“多鐸，妳去查清楚蔡家禎是否有異心，然後妳親自奪下宮後，攻入後宮。”
　　多鐸瞇了瞇眼，望著遠處戰場上豪格的方向，應道：“不先殺豪格？殺了豪格，誰也翻不出浪來。”
　　多爾袞壹把拎起他的領子，低聲叱道：“王笑就在宮裏，他和布木布泰合作了，去，把他們都殺掉。”
　　多鐸領命而去，多爾袞想了想尤不放心，又對鄂碩低聲吩咐道：“妳領麾下人馬去蔡府，把蔡家家眷控制住，順便再搜壹搜，要是遇到福臨……知道怎麽辦嗎？”
　　鄂碩壹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睿親王說的是‘福臨’而不是皇上，還‘怎麽辦’，這意思是要讓自己弒君？
　　為什麽要讓自己辦這種差事？
　　是信不過自己了？還是要把自己當棄子拋出去？
　　鄂碩從多爾袞跟前退下來，只覺壹顆心顫得厲害。
　　——這睿親王也是個狗屁東西，自己才立了壹樁大功，沒有封賞，壹轉眼又丟了個最棘手的差事下來……
　　他思來想去，眉頭壹皺，暗暗心道了壹句：“拼了。”
　　接著，鄂碩拉過壹名心腹，壓低了聲音道：“妳繞到皇宮後面，找到太後娘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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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福宮。
　　“是蔡家禎。”王笑緩緩道。
　　布木布泰微微壹楞，喃喃道：“這不可能。”
　　“妳該知道，憑我壹人拐不走福臨。”王笑語速很慢，又道：“妳沒有時間了，蔡家禎已經領兵進宮，妳只有馬上放了我、換回福臨，才有翻盤的可能。”
　　“本宮不信。”布木布泰道：“蔡家禎在楚朝時都沒有降服於妳，如今更不可能。”
　　“實話說吧，福臨就在蔡家禎手上，多爾袞必已派人去殺他。妳現在答應我的條件，我還能讓蔡家禎放人，再猶豫，我們就要把福臨交出去。”
　　“本宮不信。”
　　王笑臉上有些嘲諷的笑意：“那妳認為福臨在哪？”
　　布木布泰想了想，忽然壹擡頭，道：“福臨不在妳手上！妳在騙我！”
　　她將所有事都又想了壹遍，喃喃道：“妳根本就沒有辦法劫走福臨，宮內兩個小奴才就算聽了妳的鬼話，也沒辦法劫走福臨……妳只是將這些事都串聯起來，想要騙我放了妳……王笑，妳咬上蔡家禎，這是妳最大的破綻，我不會再信妳。”
　　王笑道：“我說過，五天之內我會離開，今天是第五天。”
　　“巧合而已。”布木布泰道：“哈，妳確實是厲害，臨機應變，編了壹套壹套的說辭。但妳根本不可能接觸到蔡家禎，更別提說服他幫妳……”
　　“別掙紮了，大玉兒，妳再不決斷，我們都會死在多爾袞手上，放手吧。”
　　布木布泰搖著頭，道：“福臨不在妳手上，妳拐不了他……我要派人去搜多鐸府……這壹切還能按我們計劃好的進行……”
　　“來不及了。”王笑轉頭看了壹眼殿外，道：“說服蔡家禎雖然難，但我有辦法，他的女兒蔡念真和我……”
　　“啪”的壹聲重響，布木布泰壹巴掌重重摔在王笑臉上。
　　她頭上的鳳冠搖晃，臉上滿是怒色，似乎是因為王笑這麽水性楊花而大怒。
　　“妳休想再騙本宮！”
　　忽然。
　　“太後娘娘，有密報……”
　　“當時，在伊哈娜府上，蔡念真……現在多爾袞已經……”
　　布木布泰扶著額頭，身子晃了晃，看向王笑的目光愈發帶了恨意。
　　“福臨真在蔡家禎手上？”
　　王笑看著她的眼睛，想了想，緩緩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多爾袞應該已經發現了這事，壹旦蔡家有人供出福臨的下落，人可就真的死了。那孩子是死是活，全在妳壹念之間了，大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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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福宮外，已有廝殺聲傳來。
　　布木布泰確實已經被逼到最後壹刻了。
　　“好。”
　　布木布泰終於說道。
　　“放開他。”
　　叮當兩聲，王笑腳下的鐐銬被松開。
　　他走了兩步，在孟朔的屍體前蹲下來，伸出手，將孟朔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福臨人呢？”
　　“妳先送我到秦山河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