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百變
半個夢 by 大餅
2023-2-14 21:20
事出非常即為妖,頭領不是蠢蛋,目光冷厲地壹瞪秦江,質疑道:“秦江,為什麽要送上門來找死?”
“妳們捉住了趙美麗,我能不出來嗎。”秦江神色沮喪:“按照協議,妳們該釋放趙美麗了吧?!”
頭領眉頭壹聚:“我們沒捉過什麽趙美麗。”
秦江啞然:“不是吧?聽說江湖好漢壹言九鼎,妳怎麽耍賴呀?!街道中心的橫幅明明寫著,壹命換壹命。”
頭領更是困惑,氣沖沖說:“我怎麽知道是哪王八蛋寫的……”
附近幾個家夥鬧哄哄道:“頭,甭跟他扯,反正他已經落咱們手裏了,想想該怎麽出去吧。”
也是,老子堂堂土匪,犯得著解釋麽?頭領揮揮手,招來兩名同伴:“看著他,有什麽動靜,壹槍斃啰。”
這時,前方戒備的家夥,回身大喊:“頭,有人來了。”
話音方落,咻!回答他的不是頭領的吩咐,而是壹顆子彈。倒黴的家夥,華麗旋了個身,栽在血泊之中。接著,周圍火光噴冒,槍聲大作,子彈象磅礴大雨似的,鋪天蓋地潑灑過來。
“敵襲!!”情況瞬息萬變,令人猝不及防,隊員們慌亂地狼奔鼠竄,自找掩護,途中,不斷有人中彈飲恨,壹抹抹血水,濺洗了灰褐土地,爭奪秦江的第壹幕戰鬥,終於奏響。
慘!短短數分鐘內,隊員損失慘重,等頭領緩過勁來,讓報人頭時,發現已經沒幾個活的回應他了,那可是整整二十多人啊!如此傷亡,自然更沒可能把秦江帶出去了,那什麽五千萬,恍如泡影。
頭領裂眥嚼齒,恨極了秦江這個掃把星,拎著手槍,虎臉走了過來,森然道:“妳是故意的?!”
秦江很想作鎮定態,可惜瞧瞧那散著寒氣的幽幽槍孔,心裏就特沒底氣,只能弱弱地說:“老大,不管我投降去哪個團隊,最終不也會遭遇這種情況嗎?誰讓我值錢,大夥都是沖著來。”
頭領伸槍壹指,點上秦江的腦瓜,聲色俱厲:“別他媽以為妳詭計得逞,我死,妳也得當墊底的!”
秦江苦著臉求告:“我命都不要送上門來了,能耍什麽詭計,老大,來魚兒紅全是提著腦袋幹活的,妳怎麽就放不下?求財而已,妳不妨將我送給對方,借機在他們隊伍裏謀壹份分紅名額,不也壹樣有著落嗎?”
頭領壓住氣郁,冷靜下來:不錯,方圓十多裏地,到處都是搜查秦江蹤跡的人,即使沒遭遇這壹波打擊,即使自己團隊人數再多壹倍,恐怕也走不出魚兒紅,當初整合這支小團隊,純屬玩票性質,本來就是抱有僥幸心理,最好的結局是大夥鷸蚌相爭,自己伺機漁翁得利,不過現在美夢被打破了,再死拽著秦江不放有什麽用?沒命享受也是白搭,求財而已,擱哪個團隊不是壹樣掙錢?!
稍後,頭領舉著白旗,將秦江推到空地上。“各位好漢,我要求加入新團隊!”
非常搞笑的是,居然沒人搭理他,此時槍聲依然密集,但卻不是往中心打,而是轉向了外圍。
咻咻,數聲流彈,猛地從頭上掠過,秦江縮了縮脖子,心驚肉跳說:“老大,要不咱們避壹避?”
“也好。”頭領也感到心怵,生怕子彈壹不留神,相中了自己,那多冤枉啊。
“徐老大,弟兄們頂不住了!”壹個滿身血汙的隊員,連滾帶爬撲進屋裏。
徐商很是焦頭爛額,自己的團隊,正遭受來自四面八方,至少三個團隊的人共同圍毆,自顧不暇,哪有功夫都去接收秦江?!而且,還有許多散兵遊勇,或三五成群的小團隊,偷空放冷槍,他們不屬任何哪方,但掠奪秦江的心思,卻半分不少,此刻,人人都成了向往麥田的蝗蟲,見過聞到麥香還躊躇的蝗蟲嗎?
無形間,徐商他們就成了激流漩渦的中心,壓力可想而知。
對方是否捉獲了秦江,想沖出重圍?壹但猜忌撕裂了平衡,戰況便復雜起來,有的幹脆私心自用,了結個人恩怨,打著打著,圍攻的人全內鬥起來,最後弄得草木皆兵,幾乎見著黑影就開槍,場面極為紊亂不堪。
砰砰!噠噠噠!
“Shit!他就是在飯館裏非禮我的人!”
“射他娘的!”
轟!!
“呸呸,手雷!”
“火力太猛,哥哥,我想回家……”
爆炸讓整座小鎮都在戰栗,子彈炫麗地光跡,道道劃開黑暗虛空,淡淡映紅了半邊天空,兇狠可怖的吼叫聲,不絕於耳,硝煙彌散處,只余死相各異的屍身,彰露著方才慘烈的殘殺。
這壹刻,人性已然泯滅,甚至理智盡喪,因目標而紛爭,因紛爭而結恨,因仇恨而偏執的剝戮,每個人通紅雙眼中,只剩下寐魘的狂熱……
徐商的防線,早已被人攻陷,眾人圍繞著秦江所在的小泥屋打爛仗,不少人舍命往奔去小泥屋,仿佛只要殺死秦江,馬上就能領到錢似的,可惜,其他人不幹,所有接近者,半道上就通通被射殺了,若說整個戰場那裏屍首最多,無意就是這所小泥屋。
壹個多小時後,槍炮聲漸漸雕歇。
秦江輕輕吹去飄搖在鼻尖前的氳氤煙霧,嘴角泛起壹抹促狹:我拖那麽多人下來陪葬,不知算不算夠本?
黎明前的天色,蒼茫灰褐,小鎮的街道,清靜無息,顯得很是蕭索,小老百姓們平常這個時候,已經起來刷牙、洗臉、撒夜尿,開始壹天的勞碌了,可外面過年似的鞭炮聲才剛剛停歇,誰敢出去找不自在?!
值得幸運的是,巷戰雖然激烈,卻主要是在小鎮主街道的商業鋪面間進行,那裏鮮少人住,其後的民居住所,至多也就砸出幾個槍眼,剝離幾塊水泥而已。
賞金獵人們維持著壹個不成文的遊戲規則,動刀動槍可以,最多淪個黑幫仇殺的罪名,要是造成平民百姓大肆傷亡,可就升級成恐怖事件了,天涯海角,妳也別想找地兒容身,這樣得不償失,有違賺錢初衷。
這場仗打得激烈,包括大團體,也是傷筋動骨,但依仗人數,最終仍能耗到最後。
遠處街角,壹陣粗嗓門吼道:“駱毅!還打不打?!”
蹲在雜物堆後的駱毅硬氣道:“隨時奉陪!”遊動查訪在鎮外野地的,尚有幾百人的武裝,不過都是規模不大的零散組織,只要剪除眼前的障礙,便不足為懼了。
粗嗓門壹滯,沒了聲息,貌似與隊員磋商,是否有較下去的意願。
而街道另壹頭,卻有壹把清脆嬌媚的聲音遽起:“駱大哥,小妹可不想白來壹趟,嘻嘻。”
又是那討厭的黑珍珠!
駱毅哼道:“老魚!有打算就快點,別他媽磨蹭,我還要打掃戰場!”賞金獵人們已有默契,誰贏誰負責掩埋屍體,打掃戰場,以免事態擴散,當然,這有點象掩耳盜鈴,不外乎有備無患,求個安心罷了。
老魚實在硬氣不起來,無奈悻悻道:“我們死剩三十幾人,半數掛彩,有啥搞頭?!就不參與了,妳們玩。”
說罷,駁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駱毅傲桀大吼道:“其余的聽好,別指望留在這兒揀便宜!五分鐘後,我將視不離開的人為對手,到時別怪我不客氣!”
“喲,駱大哥好大的霸氣。”黑珍珠的話,挑起眾怒的意義,遠遠大於譏諷。
但不服又如何?勢比人強,壹些觀風望水的小團體,看看機會渺茫,也紛紛撤出小鎮,遠離是非。
黑珍珠明眸忽閃忽閃,嬌嗲道:“秦江~,趙美麗想妳啦,出來見見唄。”
躲在雜貨店裏偷吃人葡萄幹的秦江,不禁壹凜,操!來事兒了!
“站住!”頭領的槍口,如影隨形,始終戳著秦江。
秦江皺著苦瓜臉,陪小心說:“我朋友就在那妞手裏,哎老大,妳到底想好壓誰的寶呀?咱們總不能幹耗吧?”
這時,外面的駱毅開口了:“秦江!妳要是敢出來,老子壹槍斃來妳!”他似乎有些不放心。
“……”頭領不禁躊躇,外邊圍著兩方人馬,勢均力敵,投哪邊,另壹方都會惱羞成怒開槍射殺,秦江死就死吧,自己可不願這麽白白搭進去。
黑珍珠皺了皺霏細的柳葉眉,春風和氣道:“秦江~,數三聲妳再不過來,趙美麗脖子上的小刀,就要劃下去啰?”
“江江在這裏!放開我!我要去找,呃……”
趙美麗才叫喚幾聲,便沒了聲息,象是被人打暈過去了。秦江緊握雙拳,恨地牙癢癢,但卻不得不用討好、且無奈的語氣說:“大姐,咱是想投妳懷抱來著,可妳沒看那駱駝盯得死嘛。”
“駱駝?嘻嘻。這個稱呼蠻時刻他的。”黑珍珠似乎很喜歡調侃對手。“壹。”
“靠!不是吧?說數就數呀?”
“二。”
秦江慌了神:“等等大姐,妳想要簡單的秦江?還是想要麻煩的秦江?”
“哦?”黑珍珠奇怪道:“這話怎麽說?”
秦江定定神說:“簡單的秦江就是我活生生隨妳去領賞,到妳雇主面前,我再自裁,麻煩的秦江嘛,就是妳扛著我的屍體,滿世界跑。”
黑珍珠輕蔑道:“不管誰殺了妳,我們只要壹通電話,雇主自然會來認屍,何須麻煩。”
秦江好整以暇道:“這可不好說,消息給雇主了,可是接下來人家總要確認吧?妳當這是五百塊呀,說給就給。”
“魚兒紅發生那麽大的事情,可以想像,這壹帶將被警察封鎖,軍隊圍剿,妳認為軍警都是吃素的嗎?隨妳帶著壹具屍體到處亂走?若不然,妳將滯留在這裏,東躲西藏,這……我的屍體保鮮問題,恐怕就成難題了,我可告訴妳哈,妳的雇主是丁慕山,雲南壹大毒梟,人家海關機場都有備案,別指望他能快速跟妳們接頭,更別說要通過層層關卡和封鎖,來魚兒紅跟妳們會合。”
“咳,沒轍了,那大夥就幹等唄,等事態平淡下來,道路暢通了,估計,怎麽都得過壹、兩個月吧,嘿嘿,話說大漠的氣候,實在不咋地,等雇主來了壹看,哎喲,壹具渾身長蛆,面目全非的屍體,質量很成問題,妳說這是秦江,人家信嗎?”
別說是黑珍珠,連駱毅也大是窘絀。
這兒多數是些亡命匪徒,來的又都抱著僥幸,光想著怎麽刺殺秦江了,不行就拍拍屁股走人,哪會顧得上料理後事?再說壹群烏合之眾,職業客串之輩,沒有壹個是清道夫、後勤之類的專才,必然,就會產生弊漏。
大夥化整為零,獨自潛逃,走出大漠不是問題,即使被逮,只要不是逮個現行殺人,透過關系,舍舍小財保釋,也能安然出來,相對於那五千萬,這點錢還是值得花的,可要是多了壹具屍體,就很難拍胸脯作保證了。
駱毅感興趣問:“簡單的秦江又如何保障我們的利益?”
“妳們可以安排人手,繼續挾持趙美麗,其間,我會老老實實的跟妳們去見丁慕山,直至我羽化的時候,妳們再放趙美麗不遲。”秦江說得洋洋灑灑,好像死的不是他壹樣。
“這麽說來,我們都不好意思拒絕妳的美意了,嗬嗬嗬嗬。”秦江逗趣的自我犧牲精神,讓黑珍珠覺得好笑。
秦江揉揉鼻子說:“不過……還存在壹個問題……”
駱毅冷峻道:“說!”
秦江靦腆道:“在場的還有百來人吧?我秦江就壹人,咋勻得過來?”
“嘎!”黑珍珠頓時僵住笑容。現在連趙美麗這招都不好使了,秦江出來會死,死了就變成麻煩的秦江,秦江不出來,勢必是與駱毅爭奪歸屬,真他媽是壹個死循環!
駱毅目光壹暴,高聲提醒:“操!妳想挑撥離間?!”
秦江鄙夷道:“切!犯得著嗎,我壹將死之人,要不是為了趙美麗,我連點子都懶得跟妳們支,妳們樂意握手言歡,每人勻攤25萬,我也沒意見。駱駝,妳剛不是很囂張趕人嗎,要說妳不想多撈,鬼才信?!”
是啊,千裏迢迢來這兒,掙死掙活才拿25萬,委實太少了,還不如受雇去殺壹名商人,或黑幫老大呢。
“駱老大,妳怎麽說?!”黑珍珠征詢意見。
駱毅狠聲道:“我們先殺了這小子,再商量如何?”死的秦江麻煩,活著的秦江更麻煩,三言兩語,竟左右了局勢,不殺此獠,誰知道還會生出什麽禍端來!
“駱駝,要不妳過來殺我試試?看有沒人壹槍崩了妳個孫子?!”趙美麗不在駱毅手上,秦江也樂得大討口頭便宜。
砰!
不知是誰開了第壹槍,捅了馬蜂窩般,緊接著,長槍短炮劈裏啪啦暴響起來,人數雖少,但勢頭比剛才還要來得猛烈,畢竟,這是決定性壹戰。
“操!老魚耍回馬槍!”
“反復小人!”
老魚扯著粗魯的嗓門回應:“兵不厭詐!嘎嘎嘎嘎。”
秦江臉上頓時綻放璨爛,有點詭異的味道。
小頭領暗暗心驚,這廝身狀似軟腳蝦子,卻會口舌生花,弄得壹百多號人再次火並,端的是騙死人不償命!
秦江優哉遊哉找椅子的坐下。“老大,貴姓?”
“衛宏鷹。”
“左右無聊,要不咱們先拉拉家常?”
“……”
這時,頭頂傳來輕微腳步聲,衛宏鷹警覺,忙不叠將秦江拉至偏房藏匿,如今他的命運,已與秦江掛鏈在壹起,秦江壹死,他就會失去依附黑珍珠的籌碼,下場恐怕好不到哪去。
嘭!!
近在咫尺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衛宏鷹感覺自己頭頂飛滿了布谷鳥,兩眼暈眩,甩甩腦袋,急尋秦江所在,卻發現他被沖擊波彈飛出了四米外,身上衣衫襤褸,額頭淌下壹道血痕,象是不慎磕碰到墻壁,暈過去了。
再看屋頂,穿破了壹個大洞,壹道人影,縱身躍了進來。
……
在那奇妙的恍惚中,秦江混混沌沌的,仿佛進入了自己的小世界,墨黑腦海裏,幾點浮光,漩形遊走,慢慢聚成壹團,宛如銀河初始……
壹條快樂的魚和壹只笨拙的王八,平常妳不會認為他們是情侶,但是在夢裏會,而且覺得自己就附身在王八上,有了思想,和魚談情說愛。夢就是如此奇怪的東西,會幻作千姿百態,常常在最不能預料的時刻,勃然湧溢,令人始料不及。
夢可以很迤長,但也可以讓人在壹秒鐘之內度過壹生,其中百轉千折,令人應接不暇,這是因為,大多數人在夢中會有壹種急迫思想,或許,也是人在夢境裏惟壹的思想,始於人類天生的第壹原生思維系統,所以,才會催促著夢,壹如流光般飛逝……
這裏為何伸手不見五指?
哎?我不是被撞暈了麽?(夢境復制了壹個現實中曾經出現過的急迫場景。)
不好,危險!(現實世界的特定的訊息——槍聲,送達潛意識層。)
我要趕緊醒過來!(自我心理暗示。)
GO!GO!GO!(通過原生思維系統裏的“急”,達到清醒,好比被夜尿蹩了壹樣。)
……
轟!
秦江腦袋壹震,飛快睜開了眼睛,所有黑暗盡皆驅散,感覺很是玄妙。
冷不丁地,壹道人影仰八叉跌至跟前,壹看竟是衛宏鷹,他身上起碼中了三槍,雙目圓瞪,尤不舍得閉目。秦江壹驚,趕緊撈起衛宏鷹遺落的五四槍,但擡頭卻見偏門門口,站著壹名驍悍魁毅的家夥,手上消聲MP446,直直點住了自己腦瓜。
秦江象被點穴似的,壹動不動。
對面也沒動,目光遊弋閃爍,似在琢磨著要不要開槍。
僵持十多秒,秦江黑瞳突然異彩連連,不壹會兒,緩緩說:“丟掉妳的槍……”
啪嗒!那男人當真丟了手槍。
經歷了壹場夢的啟迪,秦江知道威迫感能使人清醒,所以不敢白癡的讓對方將腦袋湊槍口上,唯有迅雷不及掩耳地舉槍。
那男人果然猛然恢復過來,可惜,躲避的時機仍稍遲了點,致令他肩胛、大腿分別中槍,秦江趁其肢體不靈便,又補了壹槍。那男人不可置信怔怔望著自己胸前的槍洞,手凜顫指著秦江。“妳……”
“真不幹脆。”秦江眉頭皺了皺,想也不想,砰地多加壹槍。
噗通!
男人歪倒地上,赴了衛宏鷹的後塵。
秦江打了個哈欠,罵罵咧咧:“媽的,眨巴眨巴,眼睛差點都眨鬥雞了,真困,看來催眠不如預言輕松。”末了,連同那男人的槍也揀起,雙槍在手,豪情頓生,檢查子彈,上好槍膛。
看看門外,彈如飛梭,秦江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得,此路不通。
回頭看看室內情況,秦江靈機壹動,推個櫃子,豎在房洞上,而後,三下兩下,翻了出去……
壹名賞金獵人碰碰夥伴。“有動靜!”
“好象奔這來的!”
話音方落,砰砰兩聲槍響,二人恐怖地發現對方腦袋,濺射出紅白腦漿,下壹刻,便再無直覺了。
巷戰地形,無疑是所有戰鬥場地中最復雜的。可秦江卻完全沒有這種困惑,七彎八拐,走街串巷,健步如飛,壹點遲滯感覺也沒有,有如神助般,每每拐彎處,看也不看,甩手就是壹槍,那麽巧的是,恰好就有壹名暴亂者剛沖出來,好像自己活膩味了似的,專找子彈撞。
砰!
壹槍又是壹名賞金獵人倒下,這已經是第二十三個倒黴的家夥。百多人藏匿分布地點,數據太龐大,秦江自問腦力不夠使,記不周全,但單單壹條拯救趙美麗的路線,有什麽坑坑窪窪,卻是壹清二楚。
“是秦江……唔!”
通訊器裏同伴恐怖的嘶吼,嘎然止聲,駱毅臨時指揮所裏,幾個頭目之類的家夥,面面相覷。
秦江,旋風似的往前方刮去,每每所到之處,總伴隨著催命響聲,如此詭謬的現象,已經引起他們的恐慌。
壹個頭發亂糟糟,野戰服裝扮的男人,苦惱的搔著頭發:“小五,妳意思是說,殺人的是秦江?不太可能吧?駱老大不是去處理了嗎?如果那人是秦江,老大豈不是……”後面的沒敢往下想。
小五困難地吞了壹沱口水:“恐怕是的天罡,那裏沿途起碼有咱們二十幾個人!就算壹個看走眼,也不可能個個昏花吧?!阿澤,妳怎麽看?我們要不要撤?”
之前與別的團隊搏火,雖然死了不少人,可是死者,多數是些流竄慣犯、黑幫份子、抑或技藝不精的殺手,經過壹番激戰,去蕪存菁,團隊裏,剩下的可都是能人高手,外籍軍人有之,享譽道上的傭兵有之,陰險狠辣的殺手有之,但二十多人已經斃命,這是個什麽數字呀?偏偏,也阻止不了秦江壹絲步伐,壹槍壹彈,必有同夥飲恨當場,如此幹脆利落的獵殺速度,實在太詭誕了。
身染沈屙壹般幹瘦的阿澤,只覺通體淩寒,臉色更顯土灰。“我……不知道。”
“哇~~”
又壹聲撕裂哀號,三人頓是毛骨悚然,這他媽象什麽?就象感受好萊塢大片——《異形》,也不知啥時候會輪到自己。
天罡痛徹心腑地對話筒吼:“撤!撤退!所有藍印小組的人全體撤退!”
阿澤和小五為之側目,真人不露相,看不出,原來他是藍印傭兵小組的,說起藍印,在西南壹帶赫赫有名,人數眾多,多半屬退伍軍人,講究的是器具精良和協同作戰,傭金索求比較高,壹般不輕易接任務。
這次該他倒黴,秦江經過的路線上,起碼有他的十個手下,沒想到團隊間大戰不死,卻給秦江陰得七七八八了。
阿澤誰也不招呼,很幹脆的抽身就走,因為他的人,在兩場大戰中全死絕了。
小五還算負責任,打開公共頻道,湊向話筒:“各單位註意,駱毅隊長已死,秦江已經脫離控制,並襲殺我方二十六……不現在達到二十七人,我和天罡小隊甘願退出爭奪,各位掂量著,願戰即戰,願走就走,在下恕不奉陪了。”
這條信息,無疑昭示著秦江的變態,壹人沿路射殺了他們近半同夥,如今,己方人數,弱小於黑珍珠,可說毫無勝算了,還有什麽可爭的?!
真應了壹句樹倒猢猻散,駱毅壹方呼啦走了個幹凈。
……
外間的信息,秦江壹無所知,只顧埋頭直闖,還有些納悶為什麽阻礙少了許多呢。
按照夢的指引,不多時,殺到壹處民居,守門的兩名傭兵被當場打死,但如此動靜,並沒驚擾到裏屋的人,因為小鎮處處是戰場,槍聲不絕,包括兩名守衛,也時不時開上幾槍,屋裏的人,已經分不出是誰誰誰開的槍了,總而言之,就是麻木。
秦江丟掉兩支空槍,很周潤發地又從腰後抽出兩枝消聲手槍,馬不停蹄,直匆匆闖進去,剛進門就左右開弓,指向幾處方位,咻咻咻咻!兜頭便是壹通速射。
彭大德的確身手不凡,壹遭遇狀況,便能快捷地拔槍回擊,臨時還不忘推黑珍珠下桌底隱避。只是屋子裏其余四、五個手下,沒他這等反應,當堂被射得人仰馬翻。
秦江身體很怪異亂斜,堪堪躲過亂槍射擊,而如此近的距離,彭大德卻沒那麽好彩啰,隨他怎麽翻滾折騰,也難逃秦江輕輕劃拉壹下槍口。
噗!
彭大德雙膝跪在地上,摸摸自己額頭,撥下了壹片血跡,擡頭怔怔盯著秦江,壹臉的不甘和‘為什麽’。
黑珍珠目瞪舌僵,合不攏嘴:閃子彈?鬼嗎?
秦江大步走向黑珍珠,很不避嫌的捏捏摸摸她壹遍,確認沒藏有槍械,便發泄似的揪住她那飄飄長發,使勁壹提,甚至還繃斷了她壹撮頭發。
“噢~!”黑珍珠吃疼,眼淚直飆,終於回過神來,嚶嚀道:“秦江,別弄疼人家嘛。”
秦江看著這婆娘就義憤填胸,壹想到她加諸於趙美麗身上的磨難就邪火升騰,怎會憐香惜玉呢,當即,邪惡的將槍口捅進她櫻桃小嘴裏,森然問道:“妳不讓我來嗎?我來了,趙美麗呢?!”眼前小小的房間,壹目了然,哪裏有趙美麗的身影,莫非,半個夢又出錯了?
黑珍珠不堪折磨,幹嘔數下,掙紮著拍拍秦江手臂,示意放松,她有話要說。
秦江粗暴甩她下地,拖過壹張椅子,大馬金刀坐在跟前:“我耐性有限,說吧。”
黑珍珠緩過勁來,流波顧盼,不滿嗔了秦江壹眼,才對步話機說:“刀子!趙美麗上完廁所沒?馬上把她帶來!”
刀子?秦江心臟壹提,不是吧?莫非是申海那個刀子?他來這兒,難道也是為了來殺我嗎?操!恐怕是了,要不大老遠來魚兒紅幹嘛,千夢萬夢,楞是沒夢到這頭白眼狼!早知道在申海就該壹槍崩了他!省得養虎為患。
木已成舟,秦江唯有見步行步,最不濟,互換人質,釋放黑珍珠就是了。
念及至此,秦江心頭平靜了許多。
壹個是跌跌撞撞的腳步,壹個是小心翼翼的步履,不壹會兒,正門出現兩道身影。
“秦江,趙美麗在我手裏,妳看我們是不是該做筆交易呢?”黑珍珠笑得那個甜美,貌似剛才的狼狽,不是出自她身上壹樣。
“江江!”趙美麗逐壹見秦江,便歡欣雀躍,壹把撲了過去。
這情形徒然令黑珍珠臉色變慘。“刀子妳!……”本以為刀子會挾持趙美麗,換回她的自由,豈料刀子卻輕易放人,這……這跟設想差太遠了。
刀子兩手壹攤,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真是出人意料,秦江還怕刀子寧願舍棄黑珍珠的性命,也要幹掉自己去領賞呢。秦江為自己的小人想法,感到老不好意思,嘿然厚臉打招呼:“刀子,謝了。”
黑珍珠身子晃了晃,似乎受不了被出賣的打擊,尖聲叫道:“刀子,為什麽?!”
刀子淡淡壹笑:“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與秦江為敵的,也不夠資格與他為敵。”
黑珍珠潑婦地揚拳揮舞:“那妳為什麽要來魚兒紅?!為什麽要加入滅秦團!”
刀子聳聳肩:“我來玩兒,剛好妳們管飯。”他曾經發誓,早就金盆洗手,不在道上混了,不過玩兒,卻不在誓言範圍之內。
黑珍珠眼壹黑,氣得使勁捶打胸脯,差點沒嘔出血來。
秦江不禁感慨,非常人做非常事,世事,果然不是人們能夠按照常態邏輯去分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