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

純潔滴小龍

靈異推理

“細那康子們,吃飯了,嗚嘞嗚嘞嗚嘞~”
系著圍裙的崔桂英左手端碗,右手握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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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九章 1/5

撈屍人 by 純潔滴小龍

2025-2-12 18:22

  “咚!咚!咚。咚!咚!”
  連續五道沈悶的聲音落下,地面也隨之震顫了五次。
  第壹位:
  壹條黑色的巨蟒,這條巨蟒沒有尾巴,前後兩端都是蛇頭。
  它的蛇軀盤疊在中間,兩只蛇頭各占壹半位置,壹只蛇頭上插著壹把刀,另壹只蛇頭上刺著壹把劍,兩頭前後交替搖動,蛇信吐出,似欲擇人而噬。
  第二位:
  壹頭青牛,牛鼻子上掛著兩只碩大的鼻環,密密麻麻的鞭痕遍布其全身,皮開肉綻的同時,有不知多少雙手從這肉縫中探出,這些手大小、色澤、老幼不壹,但通通都是壹只手抓上方壹只手抓下方,以這種方式形成合力,將青牛本該崩裂的身軀,強行閉合。
  第三位:
  壹只全身赤紅的猿猴,其外皮早已被強行扒去,只余下蠕動著的血肉,腥紅翻滾中,有壹條條鎖鏈,自這些血肉裏不斷穿出又沒入,似是枷鎖,又像是在幫其固定這些肉塊,讓它不至於分崩。
  第四位:
  壹頭通體發白的蜈蚣,它的每壹根觸手,都是壹只只小蜈蚣,當它挺起身子時,腹部密密麻麻的觸角,如同四處攀爬的白色肉蛆,在其腹部開裂處竄動。
  開裂處很大,似是曾經被利器徑直劈開,形成無法愈合的創口。有些觸手落下後,又很快爬回其體內,看起來,像是在腹部掛了壹條流動的白色瀑布。
  第五位:
  它全身上下,長有細細的黃色絨毛,其擁有人的軀幹,直立行走,但腦袋上頂著壹顆豬頭,雙手雙腳是豬的前後蹄,後頭還旋著壹條豬尾巴。
  它站在那裏,張開巨大的豬嘴,鼻子壹聳壹聳,發出滲人的笑聲。
  李追遠目光逐個掃過它們。
  五個壹起出來,這是他沒想到的。
  但並不妨礙他現在按照原有習慣,將它們——記住。
  它們的顏色,它們的特征,它們身上的所有細節,全部烙印進自己的腦海。
  脫離了白霧掩藏後,這五頭屍妖似乎也不再有那麽多顧忌。
  黑蟒蠕動,青牛刨蹄,猿猴拍胸,蜈蚣甩身,豬頭獰笑。
  它們集體向平房方向移動,開始進行壓迫,肆無忌憚的氣勢,帶動身後白霧內無數邪祟的呼應歡動。
  如果說它們過去這些年的蜂擁而上,只是為了折磨秦柳兩家流傳下來的唯壹血嗣。
  那麽現在,它們的真正目標,已經變成了針對秦柳兩家當代的唯壹正經傳人。
  明明兩家的牌位不再有靈,正當它們認為自己可以肆意狂歡的時候,少年忽然出現。
  少年將它們視為池塘裏所飼養的魚,以燈籠當魚鉤對它們進行垂釣,仿佛它們壹個個,都是未來砧板上預定的待宰祭品。
  它們,不是尊嚴被冒犯了才憤怒。
  它們這幫東西,又哪裏來的尊嚴?
  無非是身為秦柳兩家歷史上諸代龍王的手下敗將,逐漸驚覺,眼前這少年,實在是太過年輕,可風采卻又不遜當年的那些成年龍王。
  這樣的人,壹旦成長起來,壹旦讓他走江成功...
  秦柳兩家歷代龍王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未能盡善盡了的事,他能了結;
  那些藏匿在縫隙角落裏茍延殘喘死命隱藏的隱私雜碎,他能壹點壹點地摳挖出來,清理個幹凈;
  他能清掃過去,他能坐鎮現在,甚至還能繼續將目光,投送至將來。
  這樣的人,如此年紀就開始走江....誰又能說得清,是否連天道也在忌憚呢?
  壹想到身為邪祟的自己,有壹天竟也能“代表天道”,這些骯臟的玩意兒們,就笑得越發得意猙獰。
  李追遠默默地將白燈籠插入墻縫,轉身,踏回門檻。
  外頭的東西們以為他是怕了,畏懼了,退縮了,那五頭屍妖,就開始進逼,壹個個地欺身臨近。
  身後的霧霾,也漸漸變得稀薄,稀薄到能夠看清楚裏頭壹尊尊身形輪廓。
  李追遠背對著他們,目光看向供桌上那壹座座破裂的牌位。
  要是他們還在,外面絕不會這般吵鬧。
  李追遠知道,阿璃其實不恨他們,但也談不上多尊重。
  普通人家,就算沒有祖宗遺澤就算純粹是虛無縹緲,可好歹能提供點情緒價值,逢年過節燒香時,不至於人有我無。
  阿璃這裏,則純粹是祖宗們給她留下的壹個巨坑,這坑裏頭,全是骯臟汙穢。
  李追遠雙手插在上衣袋子裏,看著這些牌位。
  少年的身後,是群魔亂舞。
  最終,這壹階段,還是後頭的那些東西暫時贏得了勝利。
  因為李追遠還有事要做。
  他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已回歸阿璃的臥室。
  女孩坐在床上,雙手抱膝,看著男孩。
  李追遠知道,阿璃應該比自己早壹步,預感到了這次的局面。
  因為自己只是那裏的過客,而阿璃,對那座平房對那道門檻以及門檻外的環境,更加熟悉。
  正因如此,女孩在擔心自己,這其中,應該還有愧疚、不安與忐忑。
  這種情緒,在以前的她身上,是不會出現的,因為她沒有。
  以前的她,在意的是那扇可以帶她領略外面風景的窗戶,她害怕窗戶封閉。
  現在的她,在意的是為她支撐起這扇窗戶的男孩,她害怕他因此破碎。
  窗外的風景,看久了也會看膩,真正舍不得的,是雙手承載窗臺上的接觸與習慣。
  她的病情,確實在不斷向好。
  雖依舊顯得有些毛躁,但她的確是在嘗試著對外界,展現出自己的細膩。
  李追遠從口袋裏,掏出壹張皺巴巴的兩元錢紙幣。
  這是以前太爺夾在信裏寄來的壹張,太爺每次信中夾錢時,都會在信中加壹句:寄信容易丟失嘛,就少夾點錢意思意思,就算丟了咱也不心疼。
  李追遠知道,壹個月兩次的匯款,掏空了太爺身上的所有的大錢,所以寄信時,只能從兜裏到處摸索,才能找出點小錢,太爺是為了面子,才故意這般寫。
  少年對著女孩,揮舞著皺巴巴的紙幣,笑得滿臉得意。
  “阿璃,不要擔心,我有的是錢,有的是錢。”
  在莊戶人家裏來說,太爺是有錢的,家裏生活條件也很好,但真的和富貴,沾不上邊。
  可太爺的確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他能給妳,他的全部。
  少年將這張錢,放在了床上。
  女孩將這張錢拿起,兩只手,不斷撫摸,試圖將它抹平。
  可無論如何努力,上頭的痕跡依舊清晰。
  “阿璃,妳再忍壹會兒,它們會很快消停下去的,而且會比以前,更懂得安靜。
  轉身,李追遠拉開落地窗,走了出去。
  夢,是現實的延伸與反應。
  在夢裏與它們吵架,沒絲毫意義。
  只有在現實裏將它們抽疼抽痛,那麽即使在夢裏,它們也將不再敢齜牙。
  推開院門,走出去時,李追遠腳步停頓了壹下,再次擡頭看了看天空,又很快收回視線。
  “妳演得很好,但問題就是演得太好了。
  還真就差點,
  讓妳給騙了過去。
  ……
  往回走的路上,秋日的風,開始卷起地上的枯黃的落葉,在少年面前,壹遍又壹遍地打著旋兒。
  不出意外,潤生、陰萌和譚文彬,應該都出了意外。
  這次,其實題型並未有實際性的改變。
  天道,也沒有急哄哄地趕著趟來修改規則。
  甚至這次,都不是出題人與自己的較量。
  李追遠聯想到以前在少年班時,老教授們壹個個被自己這幫學生們折磨得精疲力盡,最後逼不得已,選擇了另壹種應對方式。
  但不管怎麽樣,都無法否認的是,神秘莫測的江水高高在上的天道,在這裏,進行了些推波助瀾。
  行進途中,李追遠彎下腰,撿起三片落葉。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三條選擇。
  第壹條,以最激進的方式,嘗試強行將那東西給逼到自己面前。
  但這同時,也正是自己先前忍住沒做而對方卻想要自己這般做的。
  壹旦自己真這般做出選擇,那就等於把自己和團隊所有人,都投入到對方設定的節奏中去。
  這太蠢。
  李追遠捏碎了第壹片落葉。
  第二條,自己充當壹個救火隊員,去對三個在外正在發生意外的同伴,進行救援。
  譚文彬應該在周雲雲的大學附近,潤生應該在那座醫院附近,陰萌應該在那座她最常逛的大商場附近。
  雖然目前聯系不上,但自己只需要去了大概位置,再使用羅盤定位輔之以尋香指引,應該能慢慢摸索到他們所在的位置,因為他們正在發生意外,意外區域附近的磁場肯定會有所變化,只要願意花費時間,就不難找到。
  但問題,就在時間上,自己余下的時間,其實還算挺充裕,但這充裕是相對的,因為自己只能來得及去救援壹個同伴。
  自己不去,三個同伴都有生命危險。
  自己三選壹,能大概確保壹個安全。
  有危險,不壹定就會死。
  他忽然感到慶幸,自己提前幫譚文彬補上了那壹塊短板,要不然,在這種對方率先發動的局面下,譚文彬的死局,是最大的。
  自己眼下的局面就會變成,潤生和陰萌有生命危險,譚文彬大概會沒生命體征。
  現在,三個同伴的生命,至少是個概率學,有高有低,可以擲骰子決定結果。
  拿同伴的命去做賭博,這是壹件很殘酷的事。
  他們,都是李追遠精心栽種下來的固沙草,無論哪壹棵枯死,都將對李追遠的病情造成打擊。
  可身處於團隊決策位,又必須要做出這樣冰冷的決斷。
  不過,同樣的事,換個角度來想,就能收到不同的效果。
  李追遠右手繼續抓著兩片樹葉,左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臉。
  自己,居然也會開始換位思考了,是為了解決內心的負罪感麽?
  我居然.....有這種情緒了。
  和阿璃壹樣,自己的病情,也是在好轉中。
  有時候,連本人,都會疏忽掉這種悄無聲息的變化,直到忽然發現的那壹刻,自我驚訝。
  李追遠繼續行進,這會兒距離學校寢室還有壹段距離,這是必須要走的路,正好拿來思考決斷。
  少年的視角裏,自己身前出現了潤生的身影,他習慣性站在自己身前,身側則出現了陰萌的身影,她每次都站在自己側面。
  背後,也傳來了腳步聲,那是次次保護自己後背的譚文彬。
  譚文彬壹直覺得他自己實力最弱,所以不去搶正面和側面,留在後頭,至少可以給小遠哥充當壹下後方偷襲出現時的肉墊。
  李追遠開口問道:“三選壹,救哪壹個?”
  沒有人回答。
  “大家”都在跟著李追遠,繼續前進。
  少年左手接過壹片樹葉,沒急著做出決斷,而是右手拿著最後壹片樹葉晃了晃。
  “第三個選擇,妳們三個,我壹個都不去救,我不去管妳們,妳們自己爭取活下來。
  我直接去終點等它,去把它制定的這場遊戲規則,徹底翻轉過來。
  這樣,不壹定能贏,但至少贏的概率,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裏。
  它,
  可能會輸得很慘。”
  潤生:“選第三個!”
  陰萌:“選第三個!”
  壯壯:“選第三個!”
  這些身影,這些聲音,都出自於李追遠的臆想。
  但這也是少年根據自己這三個同伴的性格,所做出的模擬推斷。
  三選壹,只能確保壹個安全,另外兩個,都還有生命危險。
  到時候,救人的和被救下的,面對其余兩位可能殞命的同伴,心裏都會不舒服,不得勁。
  那還不如,
  幹脆壹個都不去救,
  直接去掀那東西的桌子!
  不管誰最後真的交代了,只要能把那東西拖下來陪葬,那辦葬禮時,至少也是個“喜喪”!
  李追遠將左手的那片樹葉捏碎,只留下第三片樹葉。
  這,就是走江。
  李追遠再次走入平價商店,陸壹還是對李追遠搖頭,示意依舊沒人回電話。
  “陸壹哥,再幫我全都呼壹遍:正陽街十字路口,萍聚照相館,集合拍照。”
  陸壹馬上點頭,拿起電話開始重新呼。
  不知為什麽,這只是很尋常的壹件事,不過是拍照而已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他額頭開始滲出冷汗,手心也變得汗漬漬的,入秋的天,竟讓他這個東北大漢,打起了冷顫。
  就連與接線員對話時,他說話時也是磕磕絆絆的,讓對面接線員女聲確認了好幾遍,才總算是明確了地點位置。
  都呼好了後,神童哥早就不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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