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貓膩

歷史軍事

  壹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壹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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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鴿子湯(上)

將夜 by 貓膩

2018-6-14 09:02

  接下來的整整壹個晚上,曾靜夫人都沈浸在或者困惑於這種莫名的感受。
  皇後娘娘說笑話時,她再不像以往那般第壹個笑出聲來並且笑的最大聲,宰相夫人說起長安城裏趣事時,她也不再在旁配合著添油加醋,而是有些忘形地盯著公主李漁身旁的那個黑瘦小侍女看,越看越出神。
  她與往日迥異的表現自然引起了壹些人的註意,尤其是當貴婦們註意到她直勾勾地盯著公主殿下的方向,更是覺得心中奇怪,坐在她身旁的某位尚書夫人輕聲提醒了幾次見她還沒有醒過神來,忍不住輕輕撞了她壹下。
  尚書夫人壓低聲音關切問道:“妳今天究竟怎麽這麽神不守舍的?”
  曾靜夫人勉強壹笑,沒有解釋,因為她確實無法解釋,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越看那名小侍女越覺得親切,心中的疼惜感覺越來越濃。
  皇後娘娘聚眾人閑話飲茶,卻有位很不起眼的小侍女夾雜其間,而且還是坐在公主殿下身旁,不免引起眾夫人心中很多疑惑,待茶盞換了兩道水後,終於宰相夫人忍不住問了出來,皇後娘娘微微壹笑,簡單地介紹了壹下桑桑。
  夫人們這才知曉,原來這個小姑娘是寧大家的貼身侍女,雖說還有很多疑惑,卻也不便再問,而且她們身份尊貴,雖說不可能把家中婢女當豬狗壹樣對待,卻也著實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看在皇後娘娘份上隨意問了幾句寧缺如何。
  曾靜夫人看著同伴們與那小侍女說話,自己也忍不住開問相詢,只是她並不關心那位傳說中的寧大家每天能寫幾幅中堂,問的是桑桑的年齡。
  桑桑很不適應皇宮裏的氣氛,如果不是宮裏來了旨意,而且李漁答應陪著她,她寧肯在老筆齋裏煮粥喝,尤其是先前在宮女們的服侍下吃了頓飯,愈發覺得寧缺當初說的極對,皇宮根本就不是吃飯的地方。
  當那些尊貴的婦人問她問題時,她更是覺得有些吃力辛苦,直到聽到有人問自己年齡,覺得這問題倒是簡單,馬上認真回答道:“我是天啟元年生人。”
  曾靜夫人低著頭看著伸出袖口的手指數了半晌,才算清楚她今年約摸是要滿十五歲,微微壹怔後感傷說道:“如果我那孩子活到今天,也便像妳這般大。”
  此時殿內的貴婦都與皇後娘娘親近,當然知道天啟元年長安城裏那場沸沸揚揚的悍婦殺妾滅子事件,聽著這話不由紛紛向曾夫人投去安慰的目光。
  皇後娘娘和聲安慰了她幾句。
  曾靜夫人看了對面案後的小侍女壹眼,微苦壹笑,心想自己大概是太過思念早年前死去的那個女兒,今日見著與她年歲相仿的小姑娘竟是有些失態,實是不該。
  世間有很多事情壹旦動心動念,便很難用別的方式把它抹除掉,正如曾靜夫人對桑桑那種無來由的憐惜感覺,她想說服自己只是心系早亡的女兒,卻總還是忍不住時不時擡起頭來望向對面那方茶案,怔怔看著桑桑。
  她越看桑桑越覺得眼熟,尤其是小姑娘微黑的膚色,那雙在常人看來並不如何美麗的柳葉眼,都讓她覺得無比親近,忍不住再次問道:“先前聽妳說,妳和寧大家早年壹直在渭城生活,是不是邊塞的日頭太毒,所以把妳曬成這樣?”
  桑桑微微壹怔,搖頭說道:“少爺說我從小就這麽黑。”
  聽著她的回答,曾靜夫人愈發有些神思不寧,再也顧不得別人的異樣眼光,就這樣專註地盯著桑桑看,仿佛要看出她臉上究竟有什麽花壹般。
  茶涼宴散人自去。
  曾靜夫人守在殿外,看到李漁帶著桑桑出來,把心壹橫把牙壹咬便攔住了二人。
  李漁眉頭微蹙,不知道這位大學士夫人究竟要做什麽。
  曾靜夫人很清楚,做為皇後娘娘最堅定的支持者,自己這些年可沒有給過公主殿下太多好臉色看,甚至可以說把對方得罪的極慘,所以她的語氣愈發溫順謙卑。
  “公主殿下,命婦今日瞧著這小姑娘便覺得親近可喜,而且您也知道我那孩子……我想順道送這位小姑娘回家,還請殿下同意。”
  李漁靜靜看著她。連十五年前死去的女兒都搬了出來,看來這位大學士夫人是真的很想與桑桑同行,只是她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說皇後娘娘終於認清楚了書院入世的重要意義,決定繞著彎來接近寧缺?
  想到這些事情,她決定拒絕對方謙卑的請求,微笑說道:“桑桑不愛與生人相處。”
  這是真話,桑桑的性情註定了她不願意和人打交道,兩年間若不是經常來往,便是李漁也很難走進她的世界,何況是她以往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大學士夫人。
  然而就在這時,壹直安安靜靜站在李漁身旁的桑桑忽然說道:“可以。”
  ……
  ……
  “妳叫桑桑?”
  “嗯。”
  “這個名字倒有趣。”
  “還行。”
  “誰替妳取的名字?”
  “少爺。”
  “妳家少爺乃當世書家,想必在詩文之道上也極有才華,他取的名字必然是好的,卻不知道桑桑這兩個字有何深意?”
  “沒深意,少爺說揀到我時,路邊有棵被剝光了樹皮、也沒有葉子的桑樹,看上去和我那時候很像,所以他叫我桑桑。”
  “妳家少爺是在哪裏揀的妳呢?”
  “河北郡,具體地方他忘了,出岷山我們還去找過壹次,但那時候田裏已經長了青苗,剝皮無葉的桑樹死了又長出了很多別的樹,所以認不出來。”
  今夜的長安城燈火通明,遊人如織,觀燈的人們把去往東城的街巷堵的嚴嚴實實,縱使是文淵閣大學士府上的馬車,今天也無法提起速度,只有老老實實隨人流緩慢向前移動,然而馬車裏的曾靜夫人卻不以為意,甚至有些高興。
  路途越遙遠,她便能與桑桑在車廂裏呆更長的時間,問更多的問題。而今夜的桑桑明顯也與平日有些不同,對這位夫人的問題竟是有問必答,壹夜說的話竟似比上個月加起來說的還要多。
  然而當年的那些故事在她的記憶中畢竟太過模糊,基本上都是寧缺轉述而來,所以無論曾靜夫人怎樣旁敲側擊,還是無法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路途再如何遙遠,也總有走到的那壹刻。
  大學士府的馬車緩緩停在臨四十七巷巷口。
  桑桑下車時極有禮貌地對曾靜夫人行了壹禮。
  曾靜夫人怔怔看著鋪門前那個纖瘦的身影,不知為何心頭壹酸。
  她現在根本無法確認任何事,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是在癡心妄想,然而壹路同行,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心想如果自己有這樣壹個女兒該有多好。
  曾靜夫人掀起車簾,有些猶豫有些不安問道:“妳願意去學士府做客嗎?”
  桑桑拿著門匙想了會兒,心想寧缺還要些天才能到家,松枝臘肉已經薰好不用人在旁邊看著,自己留在老筆齋也沒有事情做,於是她點了點頭。
  ……
  ……
  幾日後,文淵閣曾靜大學士府上來了壹位奇怪的客人。
  之所以奇怪,是因為那位客人是名小侍女。長安城那麽多座王公大臣府邸,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家會把壹個小侍女當成正經的客人,所以當管家領著小侍女向後園深處走去時,道畔冬柳下的仆婦丫環們指指點點,驚愕難掩。
  而當府裏下人們看到大學士夫人居然在園門口相迎,而且牽著那名小侍女的手無比親熱,臉上的笑容快要溢出鬢角飛上假山時,更是震驚到了極點。
  沒有用多長時間,學士府裏的人們便已經打聽到那名黑瘦小侍女的身份,知道了她的來歷,不由議論紛紛,很多人都忍著笑在想,自家當家夫人果然不愧是長安城裏對皇後娘娘忠心不二的夫人,居然甘願自墮身份也要讓娘娘高興。
  曾靜大學士不在府裏,或許他也像府裏的下人們壹樣,覺得夫人專程宴請壹位小侍女實在有失身份太過胡鬧,所以午宴只有曾靜夫人和桑桑二人,菜色卻是豐富到了極點,而且桌旁還有四五名大丫環斂神靜氣服侍著。
  桑桑這輩子都在服侍人,或者準確說是在服侍寧缺,她很不習慣被人服侍著吃飯,所以顯得有些拘束,比華燈節那夜馬車上要沈默很多。
  曾靜夫人看著她只顧低頭吃著碗裏的食物,眼眸裏偶爾閃過憐惜神色,然後她對身旁最得力的大丫環使了個眼色。
  那名大丫環會意,掀簾出去端了碗早已備好的鴿子湯進來。
  曾靜夫人端著鴿子湯走到桑桑身前,說道:“瞧妳這小身材,得補補。”
  說完這句,她手壹滑,那碗鴿子湯便倒到了桑桑的腳下。
  桑桑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自己打濕了小半的棉裙和小鞋,沈默不語。
  曾靜夫人慌亂說道:“這可真是……趕緊去洗洗。”
  棉裙和鞋上染著鴿子湯的油汙,確實需要洗壹洗。
  但桑桑沒有動,只是沈默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和鞋子。
  她察覺到這位夫人是故意把鴿子湯潑到自己身上的。
  因為在那壹瞬間,她看的很清楚,夫人端著湯碗的手指很用力,根本不會滑。
  桑桑沒有生氣,因為那碗鴿子湯明顯在簾外放了很久,早已溫冷不燙,別說潑到身上,就算是潑到臉上也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而且她感受不到這位夫人的惡意,反而能感受到對方怯怯的善意,只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此處詳見拙著……哈哈哈哈……將夜第壹卷 清晨的帝國,第三百三十八章 第壹個夢。)
  ……
  ……
  從進入內室開始,曾靜夫人便基本上沒有眨過眼睛,當桑桑解開棉裙時,她袖中的雙手便緊張地握了起來,當她脫掉鞋子時,夫人的指甲快要陷進掌心裏,當她看到盆中那雙如小白花的嬌嫩雙腳時,更是險些就這樣暈厥過去。
  曾靜夫人沒有昏倒,不過此後她壹直處於某種微微暈眩的狀態中。
  桑桑回到餐桌旁後,夫人雙手顫抖抱了壹甕鴿子湯到她面前,聲音微顫說道:“這些年妳大概受了很多苦,趁著現在趕緊多補補。”
  桑桑看著甕中誘人食欲的油花和湯中細嫩的乳鴿,微微壹楞,心想先前好像聽妳說過壹遍,只是為什麽這遍聽時感覺似乎有些不同?
  ……
  ……
  傍晚時分,曾靜大學士回府。
  曾靜夫人非常直接、甚至顯得有些粗魯無禮地將書房裏那些來拜見大學士的下屬官員趕走,然後走到他的身前,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眼圈壹紅便流下兩行淚水。
  話說曾靜大學士也是位狠人,不然當年不可能只用壹夜時間便痛下決心休了清河郡崔姓正妻,杖殺三名管家,毅然投入皇後娘娘的陣營。然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現在在朝中的地位實際上依賴於夫人在皇後娘娘身前的位置,加上那些同悲共苦的陳年舊事,他向來對妻子寵愛有加,此時見著她未言先泣,不由嚇了壹跳。
  “夫人,家中出了何事?”他聲音微顫問道,心想以夫人這些年養就的性情脾氣,若非難以承擔的慘事,斷不至於如此失態。
  曾靜夫人抹掉臉上的淚水,看著他強顏笑道:“老爺,是好事。”
  曾靜異道:“什麽好事?”
  曾靜夫人看著他的臉,壹面哭著壹面笑著說道:“我找著我們的女兒了。”
  得知華燈節那夜在宮中相見的事情以及今日府上發生的壹些事情,曾靜不可置信看著妻子問道:“妳說那個小侍女就是我們的女兒?妳……妳可確認?”
  曾靜夫人狠狠瞪了他壹眼,說道:“我自己生的女兒,當然能確認。”
  曾靜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的有些驚喜交加,起身問道:“可有佐證?”
  曾靜夫人沒好氣道:“都說了是我自己生的女兒,哪裏需要佐證。”
  曾靜苦笑說道:“我的好夫人,妳就不要再瞞著為夫了,以妳的脾氣,若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妳哪裏會對我說?想來今日那碗鴿子湯也是妳刻意潑的。”
  曾靜夫人捂嘴壹笑,說道:“果然瞞不過老爺,那碗鴿子湯便是我讓春蘭晾涼備好的,為的就是要往那孩子腳下潑,好讓她把鞋脫了讓我看看她的腳,您猜怎麽著?她那雙腳啊果然還像十幾年前剛生下來時那樣,白嫩的就像兩朵蓮花!”
  曾靜微微壹怔,問道:“除了這個可還有別的佐證?”
  曾靜夫人說道:“當年我在柴房旁邊產下那苦命孩子後,就擔心被人換了去,昏前仔細察看了壹遍,身上確實沒有什麽胎記,但渾身黝黑像炭頭,兩個小腳丫卻是又白又嫩,難道這還不算證據?我就不信還有誰能長成那苦命孩子這般。”
  曾靜想起那個必然會牢記終生的日子,想著巷子對面的血,想著自家府裏的亂,想起來當時的悍妻便是用女嬰身上的顏色做借口,指責小妾生了個妖孽出來,其後又暗中讓幾名管事把那女嬰偷出府去……難道說那個老筆齋的小侍女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可是她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
  他不知道想到什麽事情,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蹙,顯得非常為難。
  曾靜夫人感覺掌心還在隱隱作痛,說道:“老爺在猶豫什麽?還不想趕緊去通知長安府,然後想個辦法把我們的女兒接回來!先前我拼了命才忍著沒有告訴她,就想著您回來了就妥了,我可沒辦法忍受自己的女兒再給別人家當壹天婢女!”
  “妳是沒有見過那孩子,那小手粗糙的我摸著都覺得心慌,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聽她說那鋪子裏無論洗衣做飯燒水泡茶都是她在做,甚至連鋪子門壞了也要她去修,像我們這樣門第也沒說這麽使喚仆人的,真不知道她現在那個少爺是個什麽缺德玩意兒,竟是把她當牛馬壹樣驅使!不行我這就得去……”
  說著說著,想起桑桑家那個萬惡的少爺,她的眼淚便再次流了想來,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舉步便向書房外走去,看樣子是準備去老筆齋接人。
  “妳給我站住!”
  曾靜輕喝壹聲,沈默片刻後皺眉嘆息說道:“如果我們女兒這些年真是在普通人家做婢女,那反倒好辦,但妳可知道她現在服侍的那個少爺是誰?”
  “那個寧缺不是普通人,他就是傳說中花開帖的主人,深得陛下器重寵愛,我這時候才想起來,那份雞湯帖最前那個名字豈不正是桑桑?”
  曾靜夫人微怔,她那夜在宮中看見桑桑後便有些神不守舍,竟是忘了皇後娘娘的介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罵了半天的那個缺德玩意兒,原來並不是長安城裏隨便壹個無良官宦子弟,而是老爺前些時日經常提起的那人。
  “我想起來了,娘娘確實提到過寧大家的名字。”
  曾靜夫人說道:“然而那又如何?就算陛下喜歡他的字,但我們接回自己的親生女兒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會無良到來攔阻?想必陛下也會喜見此事。”
  曾靜皺眉說道:“但妳可知曉寧缺的另壹個身份?”
  “什麽身份?”
  “他是書院二層樓的學生。”
  曾靜夫人怔怔問道:“書院還有二層樓?”
  曾靜沈聲說道:“書院還有很多層樓。”
  曾靜夫人皺眉不解說道:“二層樓是什麽地方?”
  曾靜應道:“能在書院二層樓就學的,都是夫子的親傳弟子。”
  曾靜夫人愈發不明白老爺為何提這些完全不相幹的事情,問道:“夫子又是誰?”
  曾靜看著她搖頭嘆道:“真是個愚婦,夫子便是書院的院長。”
  聽到書院院長四字,曾靜夫人終於知曉了厲害,然而接回失散多年女兒的強烈渴望,在她此時的心裏比什麽都重要,惱火說道:“就算是院長也要講天理倫常吧?而且女兒現在只是個小婢女,我們多補寧缺壹些金銀,他還能有什麽意見?”
  曾靜緩緩搖頭,身為朝廷重臣,他當然對寧缺這個名字不陌生,最早是因為花開帖惹出的風波,其後便是書院登山所造成的震撼,而眼下朝中諸位大臣最關心的卻是此人書院行走的身份。
  寧缺便是書院入世之人,那麽日後大唐帝國皇位傳承之時,他的意見便顯得非常重要,曾靜清楚此人與公主殿下的關系比較密切,他做為皇後壹派,非常擔心因為要接回失散多年的女兒,而影響到皇後的安排。
  只是這些話他卻不便對妻子說,稍壹沈默後說道:“明日妳進宮聽聽皇後的意見。”
  曾靜夫人沒有上過學堂,在朝中這些壹品命婦間也談不上有多少見識氣度,然而早年間經過那場慘事,這些年得皇後娘娘提點教誨薰陶,早已從當年那個柔弱無能的妾室變成了極有主意的當家主婦,聽著自家老爺這般說話,只見她眉梢微挑,沈聲說道:“不理皇後娘娘如何說,我的女兒卻是壹定要認回來的。”
  ……
  ……
  “十三先生寧缺……書院……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皇宮清殿深處,金磚向空氣裏透著絲絲暖意,皇後娘娘看著手中那封信喃喃自言自語,麗而微媚的眉梢間難以掩飾疑惑和警惕的意味。
  這封信來自土陽城鎮軍大將軍府,夏侯在信中提到了最近土陽城最近發生的壹些事情,並且說他已決意辭去軍中壹應官職,準備卸甲歸老,請她向陛下言明心跡。
  世間只有寥寥數人知曉大唐皇後與夏侯之間的真正關系。
  皇後非常清楚這位疼愛自己到了極致的兄長,有著怎樣倔強而不肯服輸的性情,究竟書院那兩人在荒原在土陽城裏做了什麽事情,竟讓他決意認輸歸老?
  她很願意自己的兄長遠離那些廝殺血腥之事,歸老也是極好的結局,看到這封信後很是欣慰,然而這件事情裏的過程卻讓她有些琢磨不透。
  便在這時曾靜夫人到了。
  聽著曾靜夫人含淚帶笑說完關於桑桑的事情,皇後娘娘沈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唇角露出壹絲溫婉的笑容,說道:“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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