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貓膩

歷史軍事

  壹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壹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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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九章 壹人死

將夜 by 貓膩

2018-6-14 09:02

  橫木立人低著頭,手裏的金花不知斂去何處,站在夜色裏,落寞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聲音裏的情緒還是那般倔強與不甘。
  “不管是第壹劍……還是最後這劍,妳都傷不到我的根本!妳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妳不敢向我出劍!妳休想用這等言語來亂我道心。”
  柳亦青不停咳血,面色如雪,還有那抹夜色都遮掩不住的憐憫意味:“我要死了,先前我沒有出劍,以後也不會再出劍,那麽,永遠沒有人知道答案,妳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接住我的劍,在今後的修道旅途上,妳或者可以制霸人間,可今夜的遺憾會壹直伴隨著妳。”
  皇城的墻塌了,到處都是磚塊與石礫,護城河裏的水靜了,被斬斷落下的柳枝漸漸向水底沈去,壹片死寂裏,忽然有花盛開。
  那花與夜色仿佛融為壹體,沒有粉嫩的顏色,也沒有燦爛的金邊,只是純粹的黑,花瓣繁密的難以數清,隱約能夠分清是朵桃花。
  黑桃顯現在夜色間,那人也從夜色裏走了出來,臉上的銀色面具經過數年時間的風吹雨打,不再那般明亮,如舊物般蒙著層模糊的霧面。
  就像那朵黑色的桃花壹樣,此人曾經也有過光彩奪目的金色,只不過現在他把金色都給了別人,把純粹的黑留給自己,他的衣衫、他的眼神以及他的氣息,都是那樣的寒冷而厚重,就像硯中快要幹凝的墨汁。
  柳亦青看著從夜色裏走出來的那人,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復雜,有些凝重,和先前面對橫木立人時完全不同,因為他察覺到了此人比以前更加純粹,從而更加強大,不禁開始擔心起書院裏的那些唐人。
  ……
  ……
  隆慶走到夜色,來到皇城前。
  橫木立人沒有任何反應,依然盯著輦上的柳亦青。
  隆慶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還有那件剛剛染上血的青衣,沈默了壹段時間,然後望向夜穹裏的月亮,臉上流露出遺憾的情緒。
  今夜西陵神殿向臨康城派出橫木立人這樣重要的人物,出動包括趙思守在內的五名知命境強者,兩千重騎千裏來襲,皇城四周提前布下強大的陣法,還有……他壹直站在夜色裏。
  這般陣勢,除了讓南晉重回昊天的懷抱、殺死背叛神殿的柳亦青,自然還有些別的想法,比如殺死那些前來救援劍閣的強者們。
  敢在神殿威勢之前對劍閣伸出援手的人很少,準確來說,只可能是書院裏的那些人,而隆慶判斷,最有可能出現在臨康城的人是寧缺。
  書院依然是要講規矩、講道理的,西陵神殿為書院安排了那麽多道理,至少當然前書院無法解開那些道理,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神殿剿滅新教,看著神殿北入南晉,卻什麽事情都無法做。
  只有寧缺向來不講規矩,也不講道理,所以在隆慶看來,今夜他很有可能出現在臨康城,這讓他感到很滿意,同時很期待,然而就像橫木立人失望於柳亦青的最後壹劍沒有刺向自己那樣,他這時候也有些失望,因為寧缺始終沒有出現。
  “書院不會來人,神殿擺出這麽大的陣勢,真的太浪費了。”
  柳亦青的唇角淌著血,聲音卻還是那樣清楚。
  隆慶看著他平靜說道:“我不認為這是種浪費,因為我不會低估任何對手,尤其是……被很多人低估的妳。”
  柳亦青是柳白的親弟,少年時籍籍無名,出道戰便在書院側門被寧缺壹刀斬瞎了雙眼,如隆慶先前在夜色裏所言,他後來單劍入宮,殺死南晉皇帝,掀開了大時代的開篇,但他的聲望依然不夠高,在很多修行者看來,他遠不如寧缺和隆慶,更沒有資格接替柳白在人間留下的位置。
  但隆慶不這樣想,因為他有過與柳亦青非常相似的經歷,他也曾經慘敗在寧缺的手下,付出極慘重的代價才重新崛起——柳亦青雙眼皆盲,卻能執劍踏破知命門檻,奪劍道造化,他知道這是多麽困難的事情,這代表著多麽強大的意誌。
  “妳是劍閣的主人,妳的劍代表著妳的意誌,不刺橫木,自然不可能真是意氣之舉,而是因為妳要殺死皇帝和那些皇族。”
  隆慶看著柳亦青說道:“城墻上的那些人死了,南晉必然陷入內亂,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平靜,神殿想要借用南晉的軍力與國力,自然也不那麽方便,這便是妳劍閣的意誌……傷己從而傷敵?”
  柳亦青臉上的白布已殘,正在滴血,說道:“末六字總結的極精辟,但我對橫木說的也沒錯,很多年前,神殿要宣揚妳的神子之名,很多修行強者死在妳的手中,如今神殿準備推出他,我為什麽要成全妳們?”
  隆慶說道:“這……正是我所不理解的事,南晉國門已開,既然無力回天,妳為什麽不選擇離開?為什麽還要替唐人送死?”
  “多年前,大兄讓我去書院洗劍,結果我被寧缺所傷,就此盲了雙眼,此後雖然劍心通明,但其實依然沒有看透這件事情。”
  “可妳還是選擇站到了書院那壹邊。”
  “不是我的選擇,是大兄的選擇。”
  柳亦青艱難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懂大兄為什麽要幫助書院,但既然妳要這樣做,那麽我便這樣做。”
  隆慶說道:“唐人無信,妳堅持的意義在哪裏?”
  “意義,在於自己。”
  柳亦青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淡然說道:“我不喜歡唐人,我不喜歡書院,我不喜歡神殿,不喜歡妳們這些神棍,我不明白大兄為什麽要幫助書院,不明白為什麽所有南晉人都想要幫助神殿,大兄死了,南晉人把劍閣當成鬼域,我向前看沒有人,向後看沒有人,向身旁看沒有同伴,我變成了壹縷孤魂,壹只野鬼……”
  “但就算是孤魂野鬼,也可以做些事情,唐軍若來侵,劍閣弟子當抵抗,西陵來,亦當抵抗,即便戰不過,但總要先戰過。”
  “自取滅亡之道,愚癡難贊。”
  “聽聞觀主當年入長安,千萬唐人赴死,如今神殿入臨康,我南晉千萬人,束手相看,我想總得有人表明些態度……”
  “有壹人赴死,終究也還是好看些。”
  柳亦青覺得肺部正在燃燒,破裂的心臟就像垮塌的河堤,痛苦地停頓了下,艱難笑著說道:“既然是死,當然不能讓妳們太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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