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夏遲遲

　　趙長河必須承認確實沒有想過，總覺得大家可以壹起去四象教，至於洛七個人的想法，確實沒有想過。
　　更沒有想過，這東西居然是她來北邙的目標，甚至是什麽從小的心願。
　　那妳他媽不早說？說了我會和妳搶嗎？
　　洛七道：“妳所謂的共有，是覺得可以壹起去四象教是不是？”
　　趙長河“嗯”了壹聲。
　　“所以說了伱天真。妳覺得共有，朱雀會覺得麽？何況此物的洗筋伐髓效果只會灌註給壹個人，那就是朱雀所謂的有緣者。她這話是真的，如果青龍印認可，給了妳莫大造化，她不僅會吸收妳入教，還會讓妳成為青龍壹象的聖子、青龍護法的繼任者。記住，四象教也是教派，不是宗門，他們認很多古老的箴言，以及所謂的天意。”
　　趙長河奇道：“妳怎麽這麽清楚？”
　　洛七有些疲憊地道：“妳別管我怎麽知道的。總之現在妳知道了，青龍印只會認壹個人，妳還能說和我共有麽？妳壹直說妳非常需要它，壹直念叨著拿到它能如何……我是不是只能眼睜睜當個兄弟祝福妳，連想要都不能說……我的心願，我的未來，就真的無關緊要麽！”
　　趙長河終於笑了：“為什麽不能說？妳壹個字不說，還怪我沒考慮過，果然女人，真他媽擰巴。”
　　洛七氣道：“關女人什麽事！現在說了，難道妳還能給我？”
　　“為什麽不呢？論跡不論心，無論妳起過什麽惡意，但沒有實施，匕首都丟了……妳從小的心願，不是已經放棄，眼睜睜讓給了我嗎？”
　　洛七眼睛壹直。
　　是啊，我已經放棄了，我都已經讓給妳了。
　　那剛才大家到底在吵什麽啊？
　　是因為妳痛苦得要死的在質問我吧！果然男人，真他媽傻逼！趙長河忽然彎腰挑向地上的青龍印，隨意挑向了洛七懷裏：“既然妳想要，它就是妳的。”
　　洛七猝不及防接住青龍印，大急：“妳瘋了！我的情況不同，它碰到我的手就真會傳功的！”
　　“那不是很好麽？說明妳就是有緣人，妳要的未來不是麽。”
　　“我他媽已經讓給妳了！”
　　“只許妳讓給我，不許我讓給妳？”
　　“妳有病！”
　　青龍印已經發光，洛七似是想丟，卻發現如同粘在手上似的，甩都甩不開了，急得跳腳。
　　趙長河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副玄奇的模樣，摸著下巴道：“別扯車軲轆話了，給妳妳就拿著。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至今還是不信妳想殺我僅僅因為這種原因，妳早提醒過我不要信妳，總感覺以前妳就糾結過想殺我了……”
　　洛七咬著下唇不說話。
　　趙長河笑得很燦爛：“所以還有什麽原因壹並說出來吧……比如洛莊主和妳，到底是什麽關系？”
　　洛七呆呆地看著趙長河，趙長河笑得陽光燦爛，對她吸收了青龍印的事根本毫不在意。
　　甚至於他呆在這裏問故事，都很有壹種替她護法的意味在其中，洛七真的徹底確定，他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寶物，在他心裏，她洛七不僅比嶽紅翎重要，比任何寶物重要，也比他本人洗筋伐髓重要，比脫離血煞功的影響重要。
　　自己這些日子，到底在糾結什麽呢？
　　誰說這個江湖不能相信任何人……娘，妳錯了啊……
　　她怔怔地看著趙長河的笑臉，這些天眼裏始終復雜難明的意味漸漸變化，就像外面潭水裏的柔光，粼粼微漾。
　　“不是妳想的那樣，洛莊主不是我生父，並不是妳殺了我哥哥這種狗血。”洛七忽然笑了，輕松地說著：“我對洛家父子壹樣沒好感，還有恨意，所以與此無關。”
　　趙長河道：“所以……妳其實不是家生仆，也不姓洛吧？”
　　洛七微微壹笑：“也許妳猜出來了，妳看似粗獷，實則心裏藏著明鏡……不對……”她臉忽然壹板：“妳明明是傻子。”趙長河面無表情：“是是是，我是傻逼。”
　　洛七沒好氣地瞪了他壹眼，半晌才找到正題氣氛，低聲道：“妳應該猜出來了，我本該姓夏。”
　　夏，當朝國姓。
　　大夏不是壹個傳承悠久的帝國，它的建立壹共就只有數十年，立國者便是匪徒們口中的那個老皇帝，亂世書榜上有名。
　　天榜第壹，天下第壹人，夏龍淵。
　　夏龍淵起於江湖，狂傲無敵，以絕對的武力壹統天下之後，也無視禮制，直接以自己的姓為國號，是為大夏。
　　曾經他也是英明神武的壹代雄主，威震神州，打得魔教潛蹤匿跡，打得異族遠遁荒原。但如今，他已垂垂老朽，昏招百出，以致天下亂象紛呈。
　　夏龍淵沒有親族，也不存在什麽旁支來繼位，他若是沒有兒子，壹旦他駕崩，天下亂局就是不可避免。
　　亂世榜沒有變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挑戰他的戰績出現，否則現在是否依然第壹，還不好說。
　　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洛七姓夏。
　　在“洛家與皇室有關”“洛振武疑似皇帝私生子”的背景下，洛七這句姓夏，幾乎就等於在承認那個私生子其實是她洛七，而不是洛振武。
　　曾經趙長河心中的困惑，豁然而解。
　　洛莊主和洛振武的交流態度像父子——人家本來就是父子。
　　四象教不選擇暗殺洛振武而是滅門——四象教也不能完全肯定洛振武是不是正主兒，索性全殺了完事。反而是怎麽想也不至於把皇子丟外門，所以混在外門的趙長河與洛七倒是沒什麽嫌疑，帶走就帶走了。
　　就這麽簡單。
　　連這麽重大的秘密都說了，那也就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了。洛七輕松地說著：“外界傳聞有誤，並不是洛莊主拿老婆款待皇帝。是那壹天皇帝住在洛家莊，四象教前聖女去刺殺他。”
　　“是令堂？被捉住了？”
　　“不是妳們男人喜聞樂見的黃文調教故事……倒是壹出英雄折服了女刺客的話本傳奇。我娘被他騙了，不但放棄了刺殺，還心甘情願和他上了床。”
　　其實這種故事男人壹樣喜聞樂見，可能更爽，當然主角必須是自己。但趙長河這時候不好貧嘴，畢竟女主角是洛七她媽。
　　不過故事裏能折服女刺客也就算了，現實裏居然真能，這是怎麽辦到的，太牛逼了吧……
　　“其實不是他多能言善辯也不是魅力無敵，純粹是因為他掌握了壹些上古青龍的隱秘，這是四象教的信仰，當時我娘以為他是天降聖子，真打算輔佐於他。”
　　“原來如此，這就不奇怪了，信仰這種事兒……”
　　“然而事實上他的青龍之功是意外所得，和四象教的信仰與教義完全不搭界，他並不把四象教視為壹路人。和我娘信誓旦旦說會和聖教合作，騙了我娘的身子之後，本來也不知是不是打算玩膩了殺掉的……可發現她有了身孕。”洛七嘲諷地笑笑：“他子嗣稀薄，這回倒是起了猶豫，只是告訴我娘離京已久，要先回去，過些時日來接她。”
　　趙長河忍不住道：“之前被騙算是情有可原的話，這回是真的戀愛中的傻女人了，這種話怎麽能信？”
　　“她以為有了身孕就是保障了……然而等了又等，我都出生了，皇帝卻遲遲沒有音信。她給我起的名字是‘遲遲’……確實是傻女人。”
　　夏遲遲，這才是洛七的真名，趙長河壹時半會有點不習慣，覺得還沒洛七好聽。
　　洛七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道：“我不行七，七本是遲的諧音而來。如果妳習慣了洛七，那就洛七吧。”
　　趙長河點點頭：“然後呢？”
　　“她生我時動了胎氣，後來又強行想要恢復進京，卻因心浮氣躁，走火入魔，人都廢了大半，此後也沒活幾年就在悔恨之中撒手人寰了。”洛七咬牙道：“這個夏家的天下，誰愛保誰保去，反正我即使姓夏，也覺得這世上最該毀滅的，就是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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