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紅頭村（壹）

　　“呵呵。”
　　黑暗中出現了兩個字，後面還跟了壹個表情。
　　我只感到壹口惡氣憋在了心裏面，大喊壹聲，壹拳頭砸在了那兩個字上。
　　拳頭很疼，但我內心那種怒火怎麽也止不住。
　　我壹時間都忘了，自己被這個東西關在了壹個密閉空間內，我現在可說的上是任人宰割的狀態。
　　“呵呵”兩個字和那個表情突然閃爍了壹下，好像是視頻錯亂卡頓造成異常。
　　兩個字忽然消失，玻璃墻亮起來，剛才所見到的場景再次出現。
　　我壹怔，尚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到玻璃墻後面的景物飛速變幻，五顏六色的畫面和不斷閃爍的光芒讓我感覺到了眩暈惡心。這感覺，就跟我和南宮耀連接起來，看到他所看到的那些文字、線條壹樣。我克制住了閉眼的本能反應，也壓住了嘔吐的欲望。
　　但那畫面真的太快了，在我眼中就是擠在壹起的色塊。
　　等壹切穩定下來，我的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壹片農田。而我坐在壹輛拖拉機上，拖拉機突突突地往前開。
　　我的視野中出現了文字：
　　“我出生在紅頭村，家裏種玉米為生。兩年前我還是壹個大學生，本該留在城裏面工作，但因為父親的意外身亡，母親又得了大病，我回到了家鄉，接手了家裏的田地。”
　　我沒操控，但拖拉機自動行駛，停在了壹處平房前。院門口的老大爺招呼我。
　　壹切的情景那麽熟悉，正是南宮耀之前經歷的“遊戲副本”。
　　我的夢境在那時被打斷，並未看到這壹副本是怎麽結束的。但從南宮耀的行動來看，這個副本的自由度並不高，即使他知道攻略，也得按部就班地行動。
　　我頓時感到糟心起來。
　　那個“遊戲”故意選擇這樣壹個副本，就是想要利用這種極低的自由度來殺死我嗎？
　　我並沒有南宮耀的那種能力，看不穿副本的內容。
　　何況，我覺得這副本肯定蘊含著陷阱。否則沒道理，這麽高智能的“遊戲”會發現不了南宮耀看穿副本的能力，會在兩次遊戲後，給南宮耀壹個這麽低難度的副本。
　　我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又做了些嘗試，憋足了勁，可還是無法擺脫玩家的身份。我連跳下這臺拖拉機都做不到。
　　拖拉機不受我控制地駛進了院落內，老大爺卸下板車上的玉米，照舊是說到了發電站。我繼續不受控制地被拖拉機載著移動，壹路上遇到村人，聽他們說起村裏的近況。
　　我這次聽得很仔細，將所有線索都記下來。
　　雖然這“遊戲”很沒節操地經常在南宮耀通關在即時改變副本，但就副本本身而言，應該是完整的有通關結局的遊戲。
　　我聯想到了王怡君的表現。那個女孩絕對不止壹次玩過這個“遊戲”，之前幾次，她都肯定“通關”了，活了下來，到了阿朵，才被殺死。
　　壹心二用，我走完了發電站的劇情。望著山丘上的發電站，我陷入了壹種沈思。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我遺漏了。
　　我絞盡腦汁，將幾天的夢境好好回憶了壹遍。
　　我逐漸發現，這幾天的夢境和過去不同。過去的夢境，我總能看到那些鬼怪的全貌，再不濟，也能得到很多有用的訊息。雲龍山的做法對我的夢境似有限制，這個東西也是。只不過，雲龍山的限制最終還是被突破了，我的疑問沒有持續太久，就看到了那只惡鬼的由來。但這次，我已經陷入了遊戲中，卻還不知道“遊戲”的本體是什麽。
　　這是實力差距嗎？
　　天壹真人被這個東西輕易殺死，足可見這個“遊戲”的實力。
　　所以，我在這裏被壓制得更厲害？
　　撇開這個不談，幾次夢境，都有些奇怪的地方，或者說是不穩定的地方……
　　“妳能連續出幾個副本呢？”
　　“……耍弄並殺死人類，從中……”
　　“……還沒那麽強……”
　　“……殺得人越來越多……”
　　“我能以恐懼為源，未必需要生命。”
　　我腦中猛地炸開了壹道白光。
　　遊戲副本的區別、接力的火柴人、與副本不同的選擇題……
　　這些串聯在壹起，我漸漸理清了思路。
　　這個東西，殺人、收集恐懼，以此為能量。它的起伏波動和不穩定，是因為它每次開副本需要消耗能量。
　　三個阿朵的不同也源於此。
　　我不知道在呂永和南宮耀之前，“遊戲”經歷了什麽，但在王怡君碰到阿朵前，“遊戲”殺了天壹真人。那絕對不是壹次簡單的副本——對王怡君來說或許簡單，可對“遊戲”來說，這很耗費能量。活了兩三百年的老妖怪，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被殺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遊戲”付出了代價。
　　它會和南宮耀較勁，壹定是因為南宮耀看穿了這壹點。不，不是它和南宮耀較勁，不放南宮耀通關副本，是南宮耀不給它喘息機會，總是迅速看穿副本並行動，逼得它不得不陷入壹種消耗戰。
　　壹定還有其他條件。
　　時間？行動？
　　天壹真人死後沒多久，王怡君就陷入副本，被殺。她被殺死前，做了許多無用功，在樓裏面跑上跑下。
　　那壹定也不是沒意義的。
　　呂永明顯表露出了拒絕遊戲的意圖，但“遊戲”還是不斷驚嚇他。
　　對“遊戲”來說，只要等著每年的接力，它就能積攢能量。放南宮耀通關，等個壹兩年，它要殺死南宮耀或許就跟殺死天壹真人壹樣簡單。
　　壹定還有個條件，讓它急切地要殺死王怡君；讓它在殺王怡君前安排了許多無聊的內容；讓它不斷刺激呂永；也是南宮耀逼它陷入消耗的關鍵。
　　我開始痛恨起來。
　　南宮耀在拖拉機上，明顯是要告訴我壹切真相，但是被“遊戲”打斷了。
　　我的視野已經黑下來，拖拉機開了前燈。
　　視野中出現了文字：
　　“咦，奇怪，怎麽鎮子還沒到？平時只要開兩個小時就到了的啊。天色黑得好快。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
　　“怎麽，回到村子了？”
　　遠方出現了昏黃的光芒。車燈照耀的地方，則是壹塊地界牌，就是壹塊埋在土壤中的石頭，上面是紅色陰文的“紅頭村”三個字。
　　拖拉機再啟動，“我”的內心獨白還在繼續：
　　“大概是走岔路了。算了，跟唐書記說壹聲，明天再去鎮上吧。幸好今晚上又有電了，我應該沒耽誤事情。”
　　拖拉機停在了壹處平房前。
　　我不由自主地下了拖拉機，去敲了院門。
　　裏頭傳來了動靜，過了會兒，門打開，那個中年人出現在門後頭，驚訝道：“小丁，妳怎麽現在才回來啊？”
　　我的視野中出現了文字回答。
　　中年人點點頭，“那行，明天我跟妳壹起去鎮上好了。”
　　我註意到這個唐書記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還有點兒懼色，壹看就是很不正常。
　　但“我”大概沒有留意，沒對此產生心理活動。
　　這遊戲的慢節奏讓我急了起來。
　　無論如何，我在這裏耗時間，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我猜測著，這樣的副本就是“遊戲”在露怯，它無法建立殺死王怡君的那種玩家幾乎必死的副本，也無法像殺死呂永那樣影響現實，更無法做出南宮耀所經歷的第二個副本那種大場面，所以才出現了這種低自由度的副本。
　　乘它病，要它命。
　　否則等它恢復行動力……
　　我咬緊了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