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門戶

　　老鼠們竟然會用電磁脈沖，而且規模還如此之大！
　　徐煬快步往下走，這種事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我有點麻了。”尼德萊特檢查了壹下自己的情況，他的抗幹擾件已經燒穿，再來壹次他就會徹底完蛋。
　　尼德萊特不相信自己和法洛莎有多少交情，如果自己暴斃，法洛莎肯定不會幫忙。可惡！我還要活著成為最好的植入物大師，不能死在這裏！
　　“大規模鼠潮。”莉拉指出現狀，“達到10萬規模，正在侵襲會津城。”
　　“它們怎麽可能使用電磁脈沖技術呢？”徐煬百思不得其解。
　　“並非真正的技術，而是魔力，”莉拉說，“仿制電磁脈沖而構成的魔女力量，這種力量並非天生，而是後天培訓和引導的結果。”
　　“等會，意思有魔女在為鼠人服務？還有這種事？”徐煬怎麽也想不到魔女怎麽會和鼠人產生關聯。
　　“是鼠人魔女。”莉拉解釋，“偵測到非人類體態的魔女力量源。”
　　意識芯片狀態下的莉拉，偵測雖然精密，但無法細算所有個體的狀況，之前鼠人魔女未露聲色，導致漏算了這壹變量。
　　此事前所未有，叫徐煬震撼。哪怕是50年前影響世界的大鼠潮，其中也從未出現過鼠人魔女。
　　“這段時間聽說的褻瀆之事未免也太多了些，”法洛莎嫌惡地說，“先是金屬僵屍魔女，奴隸飛行魔女，現在又是老鼠魔女，有夠骯臟。”
　　“只要是魔女，都是平等的。”莉拉說。她知道法洛莎因自身是純血魔女而驕傲，但現代公司制度下，魔女只能戴著鐐銬生存，這並不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另壹方面，如果鼠人中產生異變個體，對魔女而言也是同胞。
　　“我同意，魔女們並無優劣之分。”徐煬認可莉拉的觀點。
　　“我忽然很好奇啊！好久之前就想問壹個問題！”法洛莎討厭徐煬迎合莉拉，忍不住繼續撩撥，“莉拉，妳多少歲了，100歲，150歲？妳好像壹直對自己的真實年齡有所隱瞞吧。”
　　這觸及莉拉最深的傷口，魔女們雖容貌長久青春，卻也對年齡十分敏感。莉拉身經百戰、服役日久，壹年年風雪交加當中巡邏、守衛、迎戰，不像法洛莎那樣青春年少。
　　之前不提還好，法洛莎壹牽起話頭，人們難免往莉拉的真實年齡方面聯想，並心生異感，這叫莉拉深覺痛苦，更擔心徐煬因此心生芥蒂。
　　即便如此，莉拉亦平息沖突的念頭。
　　壹具機器人之身，壹條能使用魔女力量的意識芯片，身體殘缺至此，能幫上主人的忙，已是最大幸福，何談受其寵愛，那無非奢望而已。
　　“夠了，”徐煬壹時難以解決法洛莎和莉拉之間的復雜矛盾，現在也絕非最佳時機，“鼠魔女使用了電磁脈沖，它們是來殺人的！我們得守住出入口！”
　　“是要戰鬥了嗎？還是逃跑？”葛城淺摩拳擦掌。
　　“莉拉、法洛莎，帶大家去穿梭機上，準備撤退，”徐煬命令，“葛城跟我來，我們去入口地方戰鬥。”
　　“我也可以支援。”莉拉想跟在徐煬身邊。
　　“車庫如果進了老鼠，得有人去處理。”徐煬必須均衡分配戰鬥力。
　　徐煬沿樓梯往下跑。
　　外面老鼠叫聲已經徹底瘋狂，響成壹片，各色慘叫聲、悲鳴聲、金屬碰撞聲、車輛撞毀聲和巨獸的怒吼交錯混雜，像壹整支癲狂的樂團，出席在會津城的葬禮上。
　　整座城市被鼠人壹片片撕碎。
　　黑暗中，巨門商事會社已經亂成壹團。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左弘辰在幾個員工的護衛下沖出來，滿臉絕望，“天啊！外面那麽多老鼠！”
　　更多員工跟在他身後，目光仿徨，不知何去何從。
　　“我說了老鼠會來。”徐煬行動絲毫不緩，“它們進攻有條不紊，之前那幾個小時裏沒有強攻，就是壹直在挖洞。”
　　“安保公司就沒有防備？”左弘辰痛苦萬分。
　　“肯定有，如果是壹般的鼠人，就算挖洞過來，現在也已經去肉類加工廠裝罐了……但它們使用了電磁脈沖！誰能想到老鼠也能掌握這種手段！”徐煬邊走邊說。
　　“簡直就像壹直有人在後面出謀劃策壹樣，”壹個公司員工大叫，“老鼠們每次都算在我們前面！”
　　“現在怎麽辦？”左弘辰回頭看，有三個插滿了植入物的員工滿身是血，暴斃在工位上，他們身體已經被燒焦，血肉模糊，人們都不敢靠近那裏。原本為生存而加裝的植入物受電磁脈沖波及，轉瞬間又成為奪走他們生命的罪魁禍首。
　　“派人跟我看住大門，免得老鼠們從入口湧進來，更要保證通往車庫的路暢通無阻，然後再行撤退！”徐煬指揮。
　　“能打架的都跟我來！拿武器！”葛城淺大聲說，她感覺又回到了街頭鬥毆的時光，只是戰場變成公司，對手變成老鼠。
　　“對，公司有沒有槍？”徐煬問，“妳的人也得武裝起來！”
　　“有……在保安室，跟我來。”左弘辰立刻掉頭帶徐煬他們過去。
　　其他公司員工不敢怠慢分毫，緊隨其後。莉拉則掩護其他人直奔車庫。
　　老鼠的吱吱聲從樓外傳來，並且不斷靠近，叫每個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
　　“為什麽要攤上這樣的事情，”左弘辰的精神不太穩定，他把保安室大門拉開，墻壁上掛了壹些民用安防槍械，然後他就虛脫地抓住壹張椅子並坐上去，“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老鼠，為什麽在這裏……”
　　我還想說呢。徐煬心情復雜。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倒黴，碰上鼠潮，我現在得從地下最深處壹點點往地面爬。
　　我走了多遠！好不容易穿過片木區到二十六號高地，再穿過二十六號高地到暉城區……我這壹大筆資金還沒用來享受過！全耽擱在這老鼠地洞當中。
　　還有黑火革新，馬特奧背後的操控者，奪取法洛莎計劃的幕後黑手，這家公司更是殘暴和不法之徒的代名詞，它們也不會放棄對法洛莎的追蹤。
　　頭痛的事情壹件接著壹件。
　　他無力抱怨，只能把這些話都咽在肚子裏。
　　轉身沖下樓梯，徐煬第壹個來到底層大廳處，玻璃門上已經趴了好幾個鼠人，瘋狂用手裏的水管、鋼棍敲擊大門。
　　玻璃門先是出現裂痕，緊接著就在壹個黑毛碩鼠的重擊下破碎。
　　再無可阻擋之物，鼠如潮水，奔湧不絕，沖了進來。
　　“嗷嗷！”
　　“殺了妳！”鼠人們滿心怨憤，跨過滿地碎裂玻璃。
　　這壹切意外變故叫徐煬心煩意亂，他拿井虎朝鼠人們開火，通過戰鬥來轉移註意。其手腕動作迅速，利用植入物配合槍械的輔助瞄準機制，槍槍爆頭，子彈射進鼠人們的顱骨，叫其不斷奔行的身體突兀停滯，並摔倒在地。
　　砰、砰！
　　幾個鼠槍手探頭探腦沖過來，混在鼠群當中，借夥伴們的掩護朝徐煬射擊，徐煬立刻回退，躲在大廳櫃臺掩體後面，然後再伺機射擊。
　　鼠人數量太多，借鼠槍手把徐煬逼退那空檔，就已經有近10個鼠人四肢朝地爬過大廳朝徐煬沖去。
　　左邊、右邊、正面都有！
　　葛城淺帶著重新武裝的公司人們沖了下來，她手握壹把重型沖鋒槍，迅速開火，按住扳機，壹梭子打出去，將大門口湧入的鼠人們打得腸穿肚爛。
　　根本不需要瞄準，以鼠人堆積的密度，這幾十發子彈直接把大量鼠人悉數貫穿，它們的身體被打得血肉模糊，在門口壹個接壹個撲倒，堆屍如山。
　　“我們來了！”
　　“沖啊！”
　　“哦哦！”
　　“揍它！”公司員工們跟過來，他們或開槍射擊，或手拿防暴棍，朝大廳裏四竄的鼠人砸去，它們在追擊下四散逃開。
　　“揍扁它們！”
　　“消滅老鼠！”為了求生，公司人爆發出加倍力量，和湧進公司的鼠人對抗。
　　壹頭頭灰毛老鼠不斷慘叫，徐煬不停開火射擊，井虎的自動鎖定功能繼續發揮作用，輕易地瞄準並擊殺壹頭又壹頭鼠人，它們根本沒有逃脫或閃避的機會，盡數死在徐煬槍下。
　　鼠人們徘徊著，咬牙切齒。
　　“吼、吼——”
　　地動山搖。
　　門口的鼠人們並未因人類的堅決反擊而就此放棄進攻，而是回頭看，興奮地齜牙咧嘴，尖叫起來，呼喚它們巨大的同類逼近。
　　壹頭巨鼠嚎叫行至，其陰影蓋住樓房，體態宏偉，猶如噩夢成真。老鼠向來被視為渺小、脆弱，這頭巨鼠則顛覆了人們對鼠類的所有認知。
　　承載著渺小鼠人們的所有理想，巨鼠居高臨下凝視幸存者們。
　　老鼠人佝僂身體，在下水道中生存，陰濕帶病，不見天日，沒有理想可言，靠人類留下的殘羹剩飯茍活，被迫定期消滅弱者和年老者，進食同類的血肉。
　　若是不作反抗，整個族群都會滅亡。
　　原本滅亡是註定的，畢竟鼠人如此脆弱。
　　但現在情勢全然不同，它們有聖者引導，還創造了強壯、巨大的同類，它代表希望，擁有強大力量，作為鼠人們的驕傲，向兇暴惡毒的人類發起反攻。
　　“戰鬥……”老鼠人們轉頭看那頭巨鼠，發出依稀的細語。
　　“戰鬥！”壹聲聲沙啞叫喊從鼠群中響起。
　　“戰鬥！！”更大的吼聲，從每個不屈的鼠人口中發出！
　　其氣勢極旺，叫公司人面如土色，徐煬更是神情緊繃。
　　若是鼠人不怕死，那什麽都無法阻止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