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選擇哪個藥丸

　　徐澄躺在沙發上，感到昏昏沈沈，大概是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白色巨塔的夢中怪影在此時不詳地出現，仿佛壹頭揮之不去的幽靈，靜靜註視著她。
　　但她更關心她那臺小灰狗穿梭機，壹旦被砸掉，就沒法離開嘉龍坡送快遞。念及此處，她精神繃緊，格外疲憊。
　　白佳宜神情焦慮，拍拍徐澄，鄭重地拿出兩個藥丸。
　　“我知好多人在‘天劫’後會做噩夢呀。客人都訴苦過，妳是不是也這樣啊？”白佳宜問。
　　“嗯……”徐澄虛弱地點頭。夢裏有白色巨塔的幻影，千變萬化。
　　“我準備咗兩個藥給妳，客人食過都說好。壹個系‘雲九’定向記憶淡化劑，天樞制物做的啦，可以定向遺忘某段記憶，透過操控大腦神經做成遺忘效果，抹去不快的記憶，就讓妳不再做噩夢呀。我自己都成日吃它，把外孫的事忘掉啊；另壹個系‘靈感促進劑’，尼斯托公司啊，大牌啊，效果完全相反，會令妳做多多的噩夢，夢裏會更不自在，但妳白天腦子會更加的清醒，勝過這樣昏昏沈沈的啦。”白佳宜拿出兩個藥丸展示給徐澄。
　　藍色藥丸是“雲九”定向記憶淡化劑，可以讓人壹忘皆空，不再做噩夢，是現在很流行的藥。
　　紅色藥丸是靈感促進劑，除了老奶奶所說的，徐澄記得它還能促進魔力增長，讓人的腦子更加活躍，尼斯托公司的清醒藥。
　　“呱呱……”徐澄虛弱地拿走紅色藥丸，塞進嘴裏。
　　她不忘記，絕不忘記，要跟現實鏖戰到底。
　　她舌頭壹碰到紅色藥丸，金屬的尖銳氣息就充滿了她的鼻腔，但徐澄壹口氣把它吞了下去，藥丸像火壹樣在她喉嚨裏燃燒，然後落進胃裏。
　　不過幾秒鐘，徐澄就感到困擾自己的頭昏目眩感消失了，她坐起來，甩了甩頭，感到心明眼亮，精神百倍，果然有效！
　　魔力像洪流壹樣在她體內湧動，但隨之而來的是噩夢般的幻影，它們壹閃而過，留待徐澄脆弱的時候出現。她打了個寒戰。
　　“這樣的話，妳可要記得，過去嘅事情已經過去，而未來系妳自己創造的啊。”白佳宜奶奶對徐澄點頭。
　　徐澄平息自己瘋狂的心跳，轉過頭，只見泡泡、蓮華、沙華都已經拿上了武器，準備去港口檢查小灰狗的情況。
　　她沖白佳宜壹點頭，隨後飛奔出去，前往航空港。
　　等她們抵達壹望無際的港口時，空曠的停機坪上，被砸爛的小灰狗無比醒目。
　　徐澄第壹眼就看到了她穿梭機那悶燒的殘骸，團團火焰舔舐著它扭曲的金屬屍體。
　　小灰狗……
　　徐澄的心都要碎了，她飛奔過去，泡泡也感覺如遭當頭棒喝，蓮華和沙華眉頭緊鎖，端著步槍從後跟隨。
　　“沒了！全沒了！”泡泡走近穿梭機的殘骸，在原地絕望蹦跳。
　　徐澄壹言不發，喉嚨發緊，濃重的煙味和燃油泄露的氣息熏得她眼睛疼，小灰狗穿梭機完全破碎了，被打破的機體化作散件，尖銳的金屬碎片落在各處。
　　——掃描——
　　名稱：灰狗級穿梭機
　　註冊代號：Smallsilly&Popo
　　狀況：嚴重受損，主機身徹底粉碎，兩翼撕裂，引擎爆毀。
　　威脅等級：高（檢測到揮發性燃料泄露；不穩定機體部件有倒塌風險；金屬邊緣與碎屑十分鋒利；燃燒中的電氣部件有火災風險，建議即刻遠離並聯系應急響應人員）
　　——結束——
　　“這是怎麽搞的——丹尼爾親自壹拳砸爛了它嗎？”蓮華叫嚷起來，她抱著這個猜測去檢查現場，答案觸目驚心，如果真是丹尼爾·吳親自動的手，那他的機械拳頭未免也太重了些。
　　徐澄抱頭蹲在地上不動了。
　　“呀！”泡泡看到徐澄這樣，擔心極了，徐澄壹旦遇到太極端的事情就會陷入自閉狀態，甚至可能躲在角落裏十幾個小時壹動不動。
　　泡泡趕緊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連接了港口公署辦公室的電話：“妳好！妳好！”
　　“歡迎致電嘉龍坡港區安保公署。”電話另壹端傳來壹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我、我們放在港區的穿梭機不知道被誰打爆了！拜托、拜托派人前來看壹下吧。我們的穿梭機被扣在航空港，但是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它已經被打爆了……請幫幫忙！”泡泡傷心地說。
　　“這裏是安保公署的應急服務，載具受損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內，您需要聯系您自己的載具保險服務公司，向其報告事件。”
　　“但它是在港口的公共積壓場這裏被砸壞的呀，肯定有監控錄像可以拍到是誰幹的吧，那樣的話不就知道壞人是誰，妳們就可以抓了呀？”泡泡難過地問。
　　她們的保險是在北部列島上的，想理賠得返回北部列島，但沒有穿梭機就沒法回去，只能被困在嘉龍坡，形成悖論。
　　“對於港區的混亂，我深表抱歉，但這不在我們的標準操作程序範圍，我建議您立刻聯系您的保險機構，港口安保公署無法提供進壹步幫助。”
　　“我們——我們很需要幫助……”泡泡蹲在地上，聲音嘶啞，語氣哀慟。
　　“我理解您的痛苦，但我無能為力，港口安保公署沒有載具緊急搶救的服務。我強烈建議您盡快聯系您自己所購買的保險服務。”
　　“但您有監控，有監控……”泡泡擡頭看向港區壹端的控制塔，上面的攝像頭確實在閃爍紅光。
　　“是的，我們從這裏能看到港區的情況，包括妳們受損的載具。我們的監控顯示您的穿梭機完全癱瘓，目前的救援毫無意義，並且會浪費我們的資源，我建議妳們在不可避免的爆炸發生之前盡快離開。”
　　“妳們有監控，就這樣看著我們受苦？”泡泡用手背擦眼淚。
　　電話另壹端都快笑了。
　　“——我們的溝通到此結束。”她及時掛斷。
　　通信結束。泡泡難過地站起來，背對徐澄，不想讓徐澄看到自己的淚水。
　　“公署的人是不是又在推三阻四了！”蓮華看了也著急。
　　泡泡比劃了壹下，但說不出話來，現在她知道徐澄為什麽只會呱呱了，有些事是真難說出口。公署冷漠的態度讓她感到絕望，她還能信任誰呢？
　　緊接著，丹尼爾·吳和他的上百名幫眾出現。
　　他們穿過航空港入口，趕在下壹批信使抵達之前將港口封鎖，把徐澄、泡泡和依神姐妹團團包圍。
　　見敵現身，徐澄沈默而陰郁地站起來，讓泡泡藏到自己身後，泡泡傷心地躲在徐澄後面。
　　“啐，這幫人是來找死了。”蓮華端起步槍，迅速退到燃燒的穿梭機旁邊，雖是隨時可能爆炸的殘骸，但總比站在空地上好。
　　“……敵人、敵人……”沙華結結巴巴。
　　“不用找別的掩體，都站到我身後。”徐澄往前踏壹步，沙華和蓮華對視壹眼，困惑地走到徐澄身後。
　　徐澄擡起手指向丹尼爾·吳：“是妳打壞了我們的穿梭機。”
　　丹尼爾·吳的目光落在徐澄身上，眼睛裏閃爍著惡意。
　　冷灣七組的幫眾們都穿著統壹的漆黑制服，象征著他們的紀律和忠心，齊齊站在他身後，形成壹面人墻。
　　徐澄看到他們，眼鏡上顯示出他們不同的裝備名稱，鐳射爪等離子切割機、錘頭步槍、自制防爆盔甲、矢量黑客工具、心靈沖擊器、遠程電爆彈、相位刀劍……這些兵器壹旦悉數朝徐澄她們招呼過去，不到10秒就能把她們四個全都撕碎。
　　丹尼爾·吳大步向前，每壹步都充滿威脅，他那飽受改造的身體格外魁梧。
　　徐澄能聽到壹系列電弧傳動的響聲，隨著丹尼爾前進，他身上的伺服系統滋滋作響，仿佛在軀體血肉之下潛伏著某種機械的東西，毫無靈魂可言，而他的眼睛也變得漆黑，愈發顯得殘暴。
　　絕望的分量令人窒息，泡泡慢慢地蹲下去，已經受不了。
　　“我要跟公署打電話。”徐澄對丹尼爾說。
　　“公署？”丹尼爾哈哈大笑，他身後的幫眾們也止不住發出陣陣笑聲，他們交換著得意的目光。
　　“妳忘了嗎……公署不會幫我們的。”泡泡在徐澄身後小聲說。
　　“妳別管公署了，嘉龍坡的人不會給我們任何好處的！”蓮華轉頭看航空港的入口，陡然壓低聲音，“我們現在沖出去還來得及，借著妳們的穿梭機為掩護，直接溜走！”
　　“是啊、是啊。”沙華附和自己的妹妹，“現在走還來得及哩，我可以讓他們變倒黴。”
　　沙華朝幫眾們釋放出無形的魔力，他們頓時遭到壹系列麻煩。只見他們腳底的供水管線忽然開裂，地面嗡嗡作響，從中噴出數米高的水柱，瞬間撞倒了好幾個人。
　　“啊啊！”
　　“水爆出來了！”
　　“太倒黴了！”
　　“摔倒了！”
　　“怎麽回事！”他們趕緊互相退避，然後在走動中爭先恐後地跌倒，顯得相當狼狽。
　　“嘖……果然是災星二人組。”丹尼爾擡起槍瞄準沙華，扣動手裏的步槍扳機。
　　砰！
　　壹連串子彈在壹面無形的墻壁上落下，無法殺傷人命。
　　丹尼爾皺緊眉頭，又是這樣！又是那種能夠斥絕壹切的力量。
　　徐澄深呼吸，沒有跟丹尼爾說話，而是轉頭對沙華搖搖頭：“不用多事。”
　　“多事！妳居然敢說我姐姐多事？”蓮華急了。
　　“我說了，我來聯系，嘉龍坡的人會站在我這邊。”徐澄平靜地說。
　　“妳懂什麽啊？妳有什麽關系？公署根本不會來的，最後還不是要靠我們姐妹幫妳！”蓮華急道。
　　“妳們還在搞什麽呢？”丹尼爾也笑了起來。
　　他身後的幫眾們度過壹開始的混亂，漸漸也努力適應這種不幸的狀況，維持鎮靜。
　　“機會都浪費了！”沙華抱怨地看向徐澄，“這下就只能打了，真麻煩。”
　　徐澄拿起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通信。
　　丹尼爾·吳譏諷地看著她，勢必要見證徐澄失敗的瞬間，有那股斥絕之力保障，也不能瞬間打敗，看來還要跟她迂回壹陣。
　　“餵？”徐澄慢慢道，“千樹？來港區找我。”
　　千樹？
　　這個略顯陌生的名字在港區內響起。
　　蓮華和沙華對視壹眼，只好像在媒體上聽過這個名字。
　　泡泡壹聽到千樹，隱約回憶起某個在搖籃裏晃蕩的嬰兒。
　　丹尼爾·吳也聽到了這個名字，他眉頭壹皺，壹股寒意從腳底板往上升，沿著脊背慢慢爬行，抵達頭頂。
　　千樹？
　　等等……
　　他匆匆往後退，將信將疑，千樹？千樹！
　　這個名字他倒是認得，不就是小島千樹嗎！嘉龍坡城市之王……小島葉子的女兒！
　　難道世界上還有這麽巧的事情！眼前這個巴掌大的年輕信使，居然認識千樹？
　　“別開玩笑了！”他感到神經壹陣顫抖，迅速擡手朝徐澄射擊，徐澄面前的空氣出現壹片波動，子彈悉數從空中掉落、彈開。
　　徐澄深呼吸。
　　3秒，2秒，1秒。
　　四艘軍綠色運輸船在天空中呼嘯掠過，向地面投射無法穿過的電磁路障，屏蔽了所有地面交通往來。
　　兩艘重型軍用穿梭機從高空的母艦中彈出，駕臨空港上空，戒備空中航道，掃描地面，記錄狀況。
　　徐澄深呼吸，看向丹尼爾：“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