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五章 新局面

　　八月，桂花開的正好。
　　說起來，顧玙跟桂花是有大緣分的。想當初，他為曾奶奶制香，用的材料便是桂花，然後進盛天采購，才約了小齋壹見，後來夜宿五道河，又遇到了魚骨。
　　而刨掉這些因素，他對桂花也是真的喜歡。當鳳凰山重新規劃時，他便專門劃出壹片，種滿了金、銀、丹等各種桂樹。
　　山裏木、土之氣充盈，極適合植物生長，習性也隨之改變。本是九月花期的金桂銀桂，這會已是沈墜枝頭，葉密千層，天香萬點。
　　“姐姐壹回來就閉關啊，好沒意思……不過妳把我們叫到這來幹嘛，這裏有花有草，難不成妳想野戰？”
　　小堇的心情明顯不太好，屁股還沒坐下，小嘴就叭叭說了壹通。
　　“就是啊，我們又打不過妳，姐姐又不在，妳到底想幹嘛？”
　　龍秋居然應和了兩句，她在幻境裏走了壹遭，許是參透了自己心意，對顧玙不再那麽刻意回避，感覺放開了許多。
　　“壹來麽，高大爺新釀了壹壇桂花酒，與妳們壹起嘗嘗。”
　　顧玙自動忽略話中的不著調部分，取出壹只小酒壇，道：“二來麽，我想理理咱們的家底。”
　　什麽鬼？
　　倆妹子面面相覷。
　　“小秋，妳現在的修行物品，全部算上，都有哪些？”他問。
　　“我有青萍劍，金蠶，還有……”
　　龍秋不解其意，但還是乖巧的取下銀絲袋，往出壹倒，稀裏嘩啦的鋪滿石桌，“壹百塊壹品靈石，十幾顆祛邪丹，十幾顆益神丹，壹個大葫蘆，壹個小葫蘆，還有幾道符箓，沒了。”
　　“小堇，妳呢？”他又問。
　　“翻天印，雷雲砂，靈石丹藥符箓跟她壹樣，哎？”
　　小堇說完，自己砸吧了下嘴，奇道：“以前沒覺得，現在壹看，感覺好窮啊！”
　　“呵呵，我和妳姐姐的更少。”
　　顧玙給倆人倒了杯酒，自己小小抿了壹口，道：“我也是見到吳山，才突然想起來的，果真壹臉的寒酸相。如今收了好些弟子，以後都得用法器吧，有功勞得賞吧，我們自己都沒東西，怎麽拿得出手？這樣吧，我們不是有如意青煙葫的煉制法門麽？我見石道長使過，效果還不錯，妳們每人煉制壹件，可做防身。還有小秋，妳的金蠶現在限制太多，有提升方法麽？”
　　“我們蠱術傳下的也很少，金蠶已經是最好的了，我現在用馭獸法給它餵食，看能不能發生變化。”龍秋道。
　　“嗯，可以試試。”
　　顧玙想了想，道：“妳的法器確實少了些，我晉升人仙後，有赤陽劍足夠，之前那套火雲針就送給……”
　　“哎哎哎！妳當我不存在啊？”
　　小堇拍桌子起身，嚷嚷道：“就算妳要送，妳背著我送啊，當著面算什麽？我是不是還得給妳買個橘子鼓勵鼓勵？”
　　“妳也有，我過幾天幫妳煉出來。”
　　顧玙頭疼，對著壹張起司貓似的大臉，問：“草河口的桃花瘴還記得吧？”
　　“嗯嗯！”
　　“我那日收來之後，壹直閑置，昨天突發奇想，應該能與蛛絲融合，煉出壹方手帕。”
　　“手……帕……”
　　小堇指了指自己，道：“妳看我像用手帕的麽？”
　　“沒辦法，蛛絲的承載性最高，別的材料不兼容。小秋，我先把火雲針給妳。”
　　說著，顧玙取出壹個盒子，裏面是齊整整的七十二根長針。他還挺感慨，當年為了這套法器，沒少奔波，結果說沒用就沒用了。
　　他隨手壹劃，只覺神識壹跳，似乎少了什麽聯系，道：“我已將自己的印記抹去，妳稍加煉制，適應適應就能用了。”
　　“謝謝哥哥！”
　　龍秋特開心的抱過盒子，壹根根的擼了個遍，愛不釋手。
　　“我昨日查看山中，也發現幾件能用的。比如挖來的那個大蚌，水氣濃郁，可以養在湖裏育珠。還有兩只蜘蛛，最近有交配的跡象，妳們盡量保活幼蛛。還有那幾只配種過的野豬，等繁殖到壹定數量，取皮煉制，應該能附帶那種快速移動的屬性……”
　　他搖搖頭，道：“資源還是少啊，我們只能盡力開發，哎對了，坊市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就差內部裝修，入冬前可以全面開放。”
　　小堇張口就來，道：“店鋪訂出去五百間，還剩壹百多間留用。我們租售店鋪的價錢，除了道院用靈石結賬，都是現有貨幣，反正幾輩子都花不完。哦，日耳曼國的人還來買了壹間。”
　　“他們要賣魔法制品麽？”顧玙奇道。
　　“是這麽說的。特異局也要在坊市設置壹個辦事處，我留好地方了。”
　　小堇認真起來，辦事還是挺靠譜的，幾人正說著，李冬忽然找了過來，躬身道：“先生！”
　　“什麽事？”
　　“弟子們聯合倡議，寫了封倡議書，您看看。”他遞上壹個卷軸。
　　嗯？
　　顧玙展開壹瞧，還挺正式，用毛筆寫的，龍飛鳳舞。
　　大意為：現在弟子們各穿各的，都是現代裝。山裏又涼快，什麽T恤短裙，涼拖鞋大褲衩，感覺十分不雅。建議定制統壹服裝，要古風，精致美觀又有逼格！
　　甚至給了幾幅圖樣，明顯早有預謀。
　　第壹件是純藍色的長衫，第二件在外面加了件白袍，袖口和衣襟的雲紋亦有不同，風格是寬袍大袖，飄逸瀟灑，倒是有些仙氣。
　　“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
　　顧玙盯著卷軸上的圖樣，思索片刻，隨後壹腦袋黑線，MMP！這不是仙劍四裏瓊華派的衣服麽？自己上學的時候，還壹度沈迷來著。
　　“不準！”他簡直蛋疼。
　　“哥哥，我覺得挺好看的呀，現在花花綠綠的，確實不太美觀。”龍秋道。
　　“那也不能玩COSPLAY啊，真要統壹，得找人專門設計，山寨個遊戲服裝low不low？”
　　小堇顯然也玩過，道：“妳說我們在考慮，等待結果。”
　　“是！”
　　李冬應了聲，卻沒走，莫名其妙的問了句：“先生，呃，我們現在算門派麽？”
　　“算是吧。”
　　“可我們還沒有詳細的門規制度，只有簡單章程。如今弟子眾多，很多事我們不好決斷。就像最近幾天，發生多起鬥毆事件，還有搶奪任務物品事件，我們雖然處理了，但日子壹長，容易滋生變故。所以，能不能拿個具體規章出來，我們心裏也有個底氣。”
　　“……”
　　顧玙瞧了瞧他，意外又欣慰，這是有歸屬感了，才會提出此類建議。他壹直忙忙叨叨的，本想過段時間再施行，此刻壹聽，倒是要提上日程了。
　　“我們盡快商議，妳有心了。”
　　“應該的，我先下去了。”
　　待李冬離開後，顧玙似陷入沈思，半晌不語。
　　龍秋不解，問：“哥哥，妳在愁什麽？”
　　“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收弟子，自然要立規矩。可我們跟學校、公司不壹樣，他們講究工作作風，個人品德，我們教的是修士，事關方方面面。修士的力量有別於常人，萬壹與普通人起了沖突，甚至把對方打傷打死，我們該怎麽解決？要知道，現在的世界還沒有崩壞，各國政府的權威仍在。我們的規矩與世俗法律之間發生沖突，那又該怎麽解決？以前修士太少，局勢不明，都沒註意到這個問題。現在情勢穩定，修士會越來越多，遲早會出現這種現象……”
　　顧玙頓了頓，道：“把妳姐姐叫出來吧，我們壹起研究研究。”
　　……
　　天柱山，道院。
　　閭山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由於神山不可見的性質，常人百姓就更不清楚，頂多以為閩江搞鬼，吞沒了江心島。
　　盧元清他們已經回來七天了，吳山損耗過多，壹直在沈睡，今日才稍有恢復。
　　與政府的心態相仿，他對後世五百年的變化與發展，同樣懷著極大的興趣。於是盧元清幾人輪流坐班，壹壹講述。
　　吳山有了大概的了解，自然驚嘆不已，他道法精深，卻絕對想象不到飛機、衛星、手機、核彈這些科技手段。
　　古人的思維壹時半會轉變不了，尤其是接受這個科技力量超級強勢的時代。
　　此刻，壹間靜室內。
　　那只酒盞就放在案上，黃輝光和程安松站在下首，這是他們第壹次單獨對談。
　　“妳們就是閭山派門下？”吳山問。
　　“正是，我乃陳娘娘所傳壹脈，第四十八/九代住持，拜見前輩！”
　　說罷，二人行了個大禮，雖然對著壹只酒盞行禮有些奇怪。
　　吳山坦然受了，道：“妳我輩分相差太多，陳娘娘是大法主的弟子，高九真人是張娘娘壹脈，她們倒是師姊妹。這樣，妳們就喚我壹聲師叔祖。”
　　“師叔祖！”
　　二人連忙認親。
　　“唉，不想我天師道統衰落至此，僅余壹支脈支撐，而且妳們的修為……”
　　吳山沒繼續吐槽，問道：“妳們現在修的是丹法？”
　　“是，正壹各派的功法失傳，只有丹法保存完整。如今道院三十五人，只張守陽、晁空圖、鐘靈毓三人未習丹法。”黃輝光有些不自在。
　　“修丹法也沒什麽，丹法自宋代興，那是古仙們預料到壹炁，哦，靈氣衰竭的跡象，所以才代替食氣法。當然各派有各派的打算，就像我們壹脈，不禁丹法，也可修食氣法，妳自己選擇，成不成全憑機緣。我當時年少好勝，不喜丹法，便選了食氣法。僥幸到得人仙，許是資質有限，或者靈氣不足以供給，再難寸進。後來強行突破，才落得魂飛魄散。而據我所知，從我那壹代，也就是弘治朝的修士起，再沒有神仙境出現了。”
　　酒盞紅光閃動，又飄出壹只人形虛影，道：“念妳我祖輩有些淵源，我問妳二人，可願正式拜我為師，入我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