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老祖回歸

　　顧玙離開巴山的時候，仍是壹臉懵逼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小齋會投生到這樣壹個身份，甚至還放飛自我、樂在其中的，順著這個身份cos下去。
　　“莫非真是缺啥補啥麽？人上了年紀，終究是懷念壹些家庭溫暖的……”
　　顧玙拿著順來的壹只瓜果咬了壹口，始終覺得很神奇，“也虧得是我問，別人諒她也不會說，嘖，想不到，想不到！”
　　他搖著頭，又趁夜飛了回去。
　　至此，十六位神仙、十二位人仙的身份全部揭曉。挺出乎意外的，大概有三分之壹的人沒有選擇修行，或者學了壹點點本事就混在凡塵中生活，體會壹段不同的人生。
　　他們在長生界的經歷，對於現世不過短短壹瞬，但產生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外界波瀾不驚，毫不知情，這些大佬也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該閉關閉關，該玩樂玩樂，只是時常交換壹下信息，共同完善存想體系。
　　顧玙現階段註重的也是這些，壹邊梳理收獲，壹邊改良功法。
　　采氣、凝神、出竅、神遊、天人五境，門檻其實不低，上來就存想，缺乏普及的基礎概念。因為在長生界，修行昌盛，基礎就像語文數學壹樣，稍微有點家底的人都會學習。
　　但拿到現世就不同，經眾人反復研究，決定前後各加壹個層次，變成了觀心、采氣、凝神、出竅、神遊、天人、化虛。
　　長生界的存想法有千百種，現世沒那個條件和精力，就壹套標準版，有頭有尾，更成系統。
　　於是東海的龍，南海的鳳就遭了殃，硬生生被抽了好多血，以推演新法。
　　光研究這個，就過去了近兩年時間。
　　顧玙毫無察覺，從長生界歸來後，就愈發不註重時光的流逝。而且他發現自己的心境變得很慢，什麽都不急不躁，仿佛睜壹次眼，閉壹次眼，人間便已滄海桑田。
　　大道三千，皆可長生。
　　當神仙領悟了壹種規則，便能晉升地仙。他修幻化之法，領悟的自然是幻化之道，苦苦耕耘這麽多年，從陰土到長生界，再到天界，終於三界圓融，連通壹體。
　　憑空造出壹方世界，其中的感悟難以想象。
　　他的境界已無限接近圓滿，好似還差壹百米就到終點的長跑，前無對手，後無追兵，保持此刻的狀態，便可水到渠成。
　　……
　　“吱吱！”
　　“吱吱！”
　　黃昏日暮，玉虛宮壹片祥和，胖兄在林中跳來跳去，跟著壹只母松鼠窮追不舍。
　　這貨已經活了四十多年，體型沒變，毛色沒變，屁本事沒有還能吃，誒，但就是不死！妳說氣不氣？
　　那母松鼠很快被追上，身體動彈不得，眼瞅著就要強行交配，結果背後的壓力突然消失，那道肥碩的黑影嗖地飛出樹林，三跳兩跳的蹦上高臺。
　　天空剎時沈暗，烏雲密布，威壓重重，壹股磅礴的氣息透過雲層時隱時現。
　　嗖嗖嗖！
　　玉虛宮內的大部分人都飛了出來，仰望虛空，神情興奮。
　　轟！
　　壹聲雷音忽然在玉虛峰頂翻滾，紫光大作，雷蛇狂舞，在虛空交織成了壹張大網。
　　跟著雲氣分開，壹方古印從天而降，滴溜溜壹轉又化成壹輛華麗無比的車輦。而那些紫雷也變成九條神龍，拉著車輦緩緩下落。
　　裏面坐著壹個紫衣女子，神情冷漠，垂目壹掃，“哼，螻蟻！本座翻天老……”
　　“小姨！”
　　“小姨！”
　　長生和九如率先迎了上去，壹左壹右直直沖向車輦，“妳總算回來了，好想妳哦！”
　　“滾滾滾，別碰我！”
　　小堇急慌慌轟人，“離遠點，離遠點！誰是妳小姨！”
　　倆人壹楞，卡在空中不敢動，就見那九龍拉車繼續下沈，像片羽毛懸在壹間靜室上方。盤旋了幾圈之後，又變成壹方古印，徐徐自屋頂沒入。
　　哦！
　　長生和九如明白了，神魂回返，仍是壹團虛影，她是借翻天印才化成身體和車輦，壹碰就散了。
　　雖然這個逼沒有裝成功，但場子已經熱起來了，大家聚集到院子裏，等著正主兒現身。
　　“吱呀！”
　　約莫半炷香後，木門被推開，久違了的小肥皂終於回歸。
　　她似乎沒什麽變化，還是那個六十多歲的壹米七四小姑娘，只是紅衣換成了紫衣，瞧著更貴氣壹些。
　　“喲，這麽點兒人啊？”
　　小堇壹瞅就十分不爽，感覺不被重視，“怎麽都是小屁孩子，秋秋呢？”
　　“在綠石谷閉關。”鄭開心道。
　　“叫她過來！姓江的呢？”
　　“呃？”
　　眾人互相瞅瞅，長生道：“小姨，妳是問母親麽？”
　　“廢話，壹共有幾個姓江的，把她也叫過來！”
　　“這個不太好辦，您有什麽事兒麽？”長生撓了撓頭。
　　“有啊！”
　　小堇眉毛壹豎，正義凜然，“打架！”
　　喲喲喲！
　　眾人瞬間興奮起來，這是少年渣攻老來還，翻身菜雞把歌唱了？
　　“莫要胡鬧！”
　　正嚷嚷著，忽然壹只大手從天而降，揪住她的後勃頸壹拎，就給拎到了第七層。
　　“姓顧的，妳放開我！”她各種拳打腳踢。
　　“好歹是個神仙，怎麽壹點長進都沒有？”
　　顧玙把她扔到地上，腦袋又開始疼，不過打量壹番後還是點點頭，“形神圓融，境界已成，不錯！”
　　“那當然了！妳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絕對不比我姐差。”
　　她上壹秒還在多動，下壹秒就安穩如雞，只是話題有點過時，“哎，這次沒白去啊，長生界太好玩了。媽蛋的就是最後被分屍了，我腦袋在天上飛，還能看著我腳在動……哎對了，妳們都是誰啊？”
　　顧玙無奈，只得重新介紹了壹波，道：“先不忙說這個，妳在魂界如何？有沒有碰到什麽危險？”
　　“妳留下的禁制那麽好用，能有什麽危險，就是遇到壹點怪事。”
　　小堇頓了頓，變得非常正經，道：“也不知是哪天，我正在淬煉神魂，忽然發現魂獸躁動，群起奔逃，便隱於暗處觀察，卻是壹只古怪生靈在後面追趕。”
　　“古怪生靈？”
　　“不錯，非人非獸，但壹定是智慧生命。它就像放火圍獵壹樣，把魂獸趕到壹個地方，全部捕捉。它消失的時候，空間明顯發生震動，好像打開了壹個通道，當然我不太確定。”
　　“……”
　　顧玙沈吟不語。
　　他是第壹個進入魂界的，對其了解極深。現在全世界的超凡者普遍達成共識，拋開地球、太陽系、銀河系這個概念，魂界更像另壹個層次的高維空間。
　　用修行體系講，就是人間界-魂界-地仙界。
　　據他們推斷，宇宙中很可能不止壹個魂界，而這個魂界所覆蓋的範圍，也很可能不止壹個地球。
　　只是目前沒有發現，存有其他文明記憶的生命，因為魂界太大了。
　　“那東西什麽樣？”
　　“很模糊，像壹只章魚，感覺實力壹般。”
　　“嗯，這愈加證實了我們的猜想，只是沒有條件深度探查。”
　　顧玙記住了這條線索，便擱置壹邊，繼續道：“那妳現在的雷法是什麽程度？”
　　哎喲，提起這個，小堇又亢奮了，“我大雷神圓滿啊，打妳兒子壹個來壹個來的！打妳媳婦兒也不在話下！”
　　什麽鬼？
　　那是妳姐，和妳外甥……
　　她吹的胡天胡地，按照減三分的慣例，應該跟長生小齋壹樣，都是以我證神。她的心性太過飄漫，足足蹉跎了幾十年，但也算厚積薄發，沒落後太多。
　　“既然成了境界，就不要瘋瘋癲癲的。妳海上的基業盡快處理掉，或者找個弟子接手。”顧玙叮囑。
　　“為神馬？”小堇很狐疑，壹張二哈臉。
　　“眼下僅剩壹件要緊事，就是巴山跟神霄的比鬥。待比鬥過後，我差不多也參悟透徹，準備飛升了。”
　　“嗯？妳飛升管我們什麽事？”
　　小堇愈發奇怪，道：“他們跟妳走是他們的選擇，妳囑咐我做什麽？妳就這麽自信，所有人都跟妳走，妳當自己是91顧先生嘛？”
　　“呃……”
　　老顧壹時無言，又聽小堇道：“別人我不說，我就問妳，妳敢保證姐姐跟妳走麽？”
　　顧玙愈發無言。
　　的確有點自戀了，立昆侖，建玉虛本是好意，想帶著追隨者壹同飛升。但他忘了，有些人不是自己的追隨者。
　　像遊宇、曾可兒、安素素這些人仙，肯定會跟著壹起走；像鄭開心、榮直、唐伯樂這些神仙，也會畢生跟隨；像長生和九如這對兒女，也差不多會陪伴老父親。
　　但是小齋、龍秋和小堇，完全可以自立道統，也從未說過要與自己壹同飛升。
　　尤其是小齋，解決神霄派的事情之後，更是無牽無掛。遨遊宇宙，壹身萬界，最後晉升地仙，自己衍化洞天才是她的風格。
　　“呼……”
　　老顧輕嘆壹聲，竟覺有些落寞。
　　他只想大家壹直在壹起，但到這個程度上，人有各自的選擇也很正常。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種大年夜守著壹桌子飯菜，結果兒女都不回來的鄉村老父親壹樣……
　　唉，還是小師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