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二章 繼承人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 by 實心熊
2020-11-29 22:15
從巴裏亞裏多德的托雷多有幾條不同的路線,如果並不是那麽著急,而且想讓自己舒服些可以選擇坐船順著杜羅河的支流壹路向下,在壹個叫阿維拉的小城登岸趕壹段陸路,然後再走水路直達托雷多。
這條路上雖然要有幾次倒換水陸行程,但是好在大多數時候都可以舒服的在船上度過。
而另壹條路就有些辛苦了,順著從巴裏亞裏多德到老克拉維亞鎮的大道壹路走下來,然後轉而向南,這條路會經過馬德裏,很多想在那裏做生意的人會選擇這條路線。
亞歷山大六世的車隊就是走的這條路,他們先是沿著大道向東南前進,然後在老克拉維亞鎮暫做停留,然後隊伍跟著很多剛剛從馬德裏大賺了壹筆的商人壹起向著托雷多前進。
教皇會選擇這條路線是和亞歷山大仔細商量過的,盡管這條路未免有些辛苦,可是因為沿途都是城鎮,而且整條路都恰好是在卡斯迪裏亞最繁忙的地區,所以這就讓他們安全了許多。
亞歷山大並不能保證卡斯蒂利亞或者是阿拉貢人會對教皇有什麽太多的敬意,事實上這個國家掌握教會的是國王,這是曾經讓亞歷山大壹直奇怪為什麽新教沒有在西班牙出現,畢竟從統治的需要和環境來說,西班牙更適合出現如新教這樣可以與教廷分裂抗衡的地方教會勢力。
可是結果卻是德意誌的那些王公們迫不及待的用新教為自己的統治加了冕,現在想想,大概正和伊比利亞始終受著東方文明的影響,還有新大陸帶來的巨大財富讓他們完全沈浸在輕而易舉就可以獲取權利的興奮之中有關。
所以西班牙毫不珍惜的任意揮霍著這個上天賜予他們的寶貴機會,直到後來英格蘭人成為了與他們在海上爭奪霸權的強敵。
亞歷山大六世在薩拉戈薩的布道怎麽令斐迪南滿意,就怎麽讓伊莎貝拉不滿,同時這個布道也深深刺激了眾多視卡斯蒂利亞王權高於壹切的貴族們。
這些貴族有新有舊,並非只有巴裏亞裏多德才會有人對亞歷山大六世心懷敵意,即便是在托雷多這樣的人也並非不存在,所以為了安全考慮,他們避開了雖然舒適卻不太安全的水路,畢竟在壹個陌生地方,把所有人寄托給壹條來歷不明的船是很不聰明的選擇。
教皇的隊伍沿途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普通民眾對於教皇的崇敬還是值得信賴的,壹路上很多地方的人恭敬的守候在路邊,等待的教皇隊伍的來臨,然後人們會紛紛跪下,用最恭敬的態度迎接上帝在人間的代言人。
亞歷山大六世多少找回了些之前被梵蒂岡驅逐時的自信,他甚至從馬車裏探出身子頻頻的向信眾們招手,然後不止壹次的對亞歷山大說:“這真是個讓我激動的時刻。”
這其實也是他們決定選擇陸路的原因,盡量讓教皇的影響在卡斯蒂裏亞蔓延開來,這樣將來他們就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亞歷山大並沒有機會得見如今的馬德裏,他們在老克拉維亞鎮休整之後就轉而向南,所以他只能從那些與他們同行的商人那裏聽到壹些關於馬德裏的情況。
這座未來的西班牙王國首都如今已經是卡斯蒂裏亞中部最繁華也是最重要的商業城市,如果就財富而言,不論是巴裏亞裏多德還是薩拉戈薩都無法與馬德裏相比,整個伊比利亞半島能夠與其媲美的也就只有南方的塞維利亞和葡萄牙首都裏斯本。
這樣壹座富饒的城市當然引起了雙王夫妻的註意,其實早在他們剛剛結婚不久,伊莎貝拉和斐迪南就曾經以預示著兩國聯合了的目的入駐馬德裏,他們在由恩裏克三世時代建立的帕爾多宮度過了壹段美好的日子,這也讓當時剛剛結合的兩國度過了那段最糟糕的磨合期。
現在馬德裏作為伊比利亞半島最熱鬧與富有的城市之壹成為了無數商人追逐財富的地方,發達的商業活動讓馬德裏成為了壹個到處都有機會,也到處都可能遇上麻煩的地方,成功與失敗的交替,富有與貧窮的變化在這裏幾乎天天上演,這從路上那些有的喜氣洋洋,有的垂頭喪氣的商人就可以看得出來。
商人們很高興能夠陪同教皇的隊伍壹起旅行,他們已經知道教皇要巡視托雷多,這顯然又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們很多人都會在托雷多暫時休整。
從馬德裏到巴倫西亞,或是到塞維利亞,這是兩條在伊比利亞半島上公認的致富之路,即便是裏斯本的那些商人們,也不能不承認塞維利亞是他們在新殖民地的重要競爭對手,而馬德裏成為了塞維利亞商人在伊比利亞把他們的商品轉換為財富的重要中轉地。
早在堤埃戈剛剛回到伊比利亞的時候,亞歷山大就已經提醒他要把馬德作為他那個行之有效的情報網的重要樞紐之壹,只是堤埃戈顯然更在意那些沿海城市,他在裏斯本塞維利亞還有巴倫西亞這些地方下了很大的本錢建立關系,至於馬德裏卻多少有些忽視了。
亞歷山大當然不能因此而責備他,畢竟從開始就是他讓堤埃戈把重點放在那些地方,至於馬德裏,即便是亞歷山大自己也依舊認為還有些遙遠。
不能擁有王冠,那麽就什麽都不可能擁有。
托雷多的貴族議會顯然已經得到了教皇巡視的消息,所以教皇的車隊剛剛經過馬德裏到達壹個叫阿爾克孔的小城,貴族議會派來的代表就已經在那裏等候他們了。
對於托雷多貴族們的熱情,亞歷山大六世表現出了應有的矜持,他仁慈寬厚只有和藹可親的接見了那些代表,但是他的態度也是略顯疏遠的,這讓那些原本滿懷熱情的貴族代表們不禁有些茫然。
結果就是那些人紛紛私下裏找到亞歷山大,他們很想從教皇的女婿那裏知道亞歷山大六世究竟對他們的舉動是個什麽態度。
“陛下是受到女王與斐迪南國王托付的,所以在到達托雷多了解實情之前,陛下的職責還只是巡視當地的教區。”亞歷山大是這麽向那些人解釋的,這其實也是翁婿倆人商量好的,既然亞歷山大六世不能輕易對在托雷多發生的事情表態,那麽作為女婿的羅馬忒西亞公爵就成了教皇“半官方發言人”。
這樣的解釋自然難以讓那些托雷多貴族滿意,他們知道這壹次已經幾乎是和伊莎貝拉夫妻正面交鋒,在經過這麽多年的相互試探與暗中傾軋之後,貴族議會終於因為忍受不了那對夫妻對他們權力的侵蝕而決定首先攤牌。
現在他們手中有兩張好牌,兩個胡安娜讓托雷多看到了希望,到了現在他們當中很多人甚至認為承認裏斯本的胡安娜為恩裏克四世血親這個主意應該歸他們自己所有,因為就在剛剛不久前,裏斯本已經派來使者送來了壹個好消息,曼努埃爾已經正式向裏斯本都主教提出與阿拉貢的瑪利亞離婚的請求。
再聯想曼努埃爾把胡安娜正式請進聖若望城堡的舉動,這就意味著也許恩裏克四世的女兒就要成為葡萄牙王後了。
曼努埃爾的態度十分堅決,他用來證明這種堅決的方式就是在兩國邊境上增加了更多的軍隊,這多少給卡斯蒂利亞帶來了不小的壓力,畢竟同時對付南北兩個方向的敵人這對於即便是有著強大軍隊的卡斯蒂利亞與阿拉貢聯和王國來說也是個很大的考驗。
更何況如今伊莎貝拉身患重病,巴裏亞裏多多城內部就已經是麻煩不斷了。
“也許托雷托人認為他們不需要我了,”在聽了亞歷山大描述那些貴族代表們的情況時,教皇忽然開口提醒“他們或許認為自己就可以對付得了那對夫妻了,或許他們還把我看成是斐迪南的說客,如果是這樣我們的這趟托雷多之行未必會很順利。”
聽著教皇的分析,亞歷山大也不由微微點頭,他之前的確忽視了這個可能,那些托雷多貴族們的確很有可能這麽做,這從那些代表急於想知道教皇的來意就可以看出來,或許即便亞歷山大六世依舊站在他們壹邊,可是對托雷多人來說,他們反而未必歡迎這個顯然是來和他們分好處的教皇。
“之前大意了,”亞歷山大有點無奈的搖著頭,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些貴族,他們開始或許沒有意識到什麽,可壹旦察覺有機可乘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搶奪成果“兩個胡安娜對他們來說的確是意外的收獲,不過您認為他們會最終選擇誰?”
“不要問我,我只是個被人趕出了家的可憐老頭子。”亞歷山大六世把紅色的果醬抹在面包上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從盤子裏拿起壹根腌黃瓜夾在面包裏,然後開始壹口壹口的吃起來。
看著好像忽然鬧脾氣的教皇,亞歷山大輕聲壹笑,他走出房間向守在門口的謝爾做了個手勢讓他跟上自己。
“派人給傑姆斯送封信,”亞歷山大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寫信,他琢磨著如今的局勢,覺得或許應該讓正在馬拉加悠閑享福的哥倫布兄弟活動壹下筋骨了“還有去把教皇的財務總管叫來。”
自從拉迪亞金幣破產之後,亞歷山大六世就解散了他的會計團,他不是養不起那些人,而是認為他們是導致他陷入困境的罪魁禍首之壹,盡管這壹切都是亞歷山大的傑作,不過按照波吉亞家總是要原諒自己親人之間造成傷害的家族傳統,教皇把壹切罪責都推在了會計團的身上。
而且必須承認,在拉迪亞金幣上栽的大跟頭讓教皇的小金庫大大縮了水,所以他也的確用不著養那麽多閑人了。
亞歷山大六世的財務總管是個很老成的教士,這個人從他還是巴倫西亞大主教的時候就跟隨在當時還叫羅德裏格·波吉亞的教皇身邊,如今在連諾梅洛都離開了亞歷山大六世之後,這個財務總管就成了教皇身邊唯壹還信任的人。
財務總管來得很快,這個在教士帽下沿露出幾縷稀疏灰白頭發的老人雖然已經年紀不小,但是依舊精神飽滿目光敏銳,他對亞歷山大的態度恭敬中透著明顯的疏遠,只是在聽到亞歷山大找他來的理由後,財務總管的神色才有所變化。
“您是說要在那奧尼角為陛下修建壹座別墅莊園?”財務總管神色疑惑的問。
“不,您理解錯了,不是別墅莊園是壹座宮殿,”亞歷山大對臉上已經難掩詫異的財務總管說“壹座奢華的,足以能夠讓最挑剔的人住進去也會滿意到不想離開的宮殿,最好的木料,最名貴的石材,保證修建房子需要的銅和任何用得著的東西,壹切都要最好的。錢不是問題,唯壹要保證的就是必須讓我的父親能夠滿意。”
財務總管用看怪物的古怪眼神打量的亞歷山大,他很想開口問問這個願意給老丈人花大錢蓋房子的好女婿“既然妳這麽孝順,那當初為什麽要坑老丈人”,不過想想這家人似乎都不太正常,他也就閉上了嘴。
“重要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由我們自己來花錢,如果可能讓人們認為這是斐迪南對教皇的壹片善意就最好,所以我建議妳認識壹下壹個叫堤埃戈的商人,如今他正在瓦倫西亞做生意,”說到這亞歷山大略微撇撇嘴“也許妳並不陌生,他是瑪利亞·德·盧納夫人的好朋友。”
財務總管露出了“我懂得”的表情,關於瑪利亞·德·盧納和她的情人那點事在瓦倫西亞早已傳遍,壹些不了解內情的人認為那個叫堤埃戈的走了運,可以借著公爵夫人的關系混跡貴族當中。
可凡是多少知道堤埃戈底細的,卻羨慕瑪利亞·德·盧納找了這麽壹個大金主。
財務總管對教皇兒媳的事多少是知道些的,不但如此,他還知道那個叫堤埃戈的商人之前在教皇離開巴倫西亞時獻上了壹大筆數目可觀的獻金,在財務總管看來這大概也是教皇默許了他與馬利亞·德·盧納關系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為什麽要如此安排,但是財務總管聰明的沒有問,他只需要知道很快教皇的腰包就又要鼓起來就行了,至於這些錢是誰出的,他既不關心也不是他該管的。
當亞歷山大把自己的“孝心”向老丈人報告的時候,教皇並沒有立刻露出喜悅神色,相反他警惕的盯著女婿仔細琢磨了壹陣之後才點點頭表示同意,同時他還不忘稍稍警告壹下:“別怪我疑神疑鬼,妳在我這兒的名聲可不太好,我得盯著點妳小夥子所以別耍花招。”
亞歷山大很虛心的接受了老丈人的提點,然後他擺擺手讓人排進來的壹個用帷幕蓋著的畫架。
幕布掀開,教皇先是壹楞,接著就發出了壹聲輕呼。
畫中的人物是壹幅聖母仁慈像,不過只需要看上壹眼,就可以認出那聖母的臉龐是盧克雷齊婭。
和以往稍稍不同的是,畫像中的盧克雷齊婭抱著的並非是埃斯特萊絲,而是壹個看上去活潑而又健康的男孩!
至於埃斯特萊絲則化身壹個美麗純真的小天使,扇動著壹雙潔白的翅膀趴伏在母親的膝蓋上,兩個胖胖的小手托著同樣胖胖的下巴,仰著頭好奇的看著母親懷裏的小男孩。
“這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教皇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壹個男孩對嗎,是個男孩?!”
看著亞歷山大六世那因為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的樣子,亞歷山大攙扶著老丈人坐下來:“是個男孩,就在我們離開巴裏亞裏多德之後有人送來的。”
“上帝,盧克雷齊婭生了個兒子,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亞歷山大六世激動的雙手合十不住的說著感恩的話,然後他有急急的問“孩子叫什麽,妳已經給他起名了嗎?”
“是的,剛剛起好的名字。”
亞歷山大也回頭看著畫像,如果說在意大利戰場上有什麽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那就是盧克雷齊婭肚子裏的孩子,即便知道歷史上的盧克雷齊婭是典型的高產母親,但是現如今意大利的局勢卻讓他不能不擔心她的安危。
而且他必須考慮到在如今這種局面下如果盧克雷齊婭生下壹個男孩會對埃斯特萊絲的地位有著什麽樣的影響,而現在不論是從比薩還是整個意大利局勢看,他都不能讓這種可能會動搖埃斯特萊絲地位的事情發生。
所以,在很長時間裏盧克雷齊婭曾經壹度消失在人們面前,當她因為法國人的入侵不得不站出來以比薩攝政的名義為了女兒保衛比薩城時,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已經在她的盧克雷齊婭宮生下了壹位王子。
或者說,即便明明知道,可很多人還是選擇刻意回避了這個原本就隱瞞不過去的事實。
因為現在這個時候,不論是對埃斯特萊絲自己還是比薩人來說,這個孩子的降生都可能會發生太過復雜的變故。
不過現在,亞歷山大要讓他和盧克雷齊婭的兒子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叫什麽?告訴我妳給他起了什麽名字?”亞歷山大六世有些急不可待的問“不管他是不是已經施洗過了,我要親自給他施洗,我還要當他的教父,快告訴我他叫什麽。”
聽著教皇急切的詢問,亞歷山大臉上稍稍露出個奇怪神情,然後微笑回答:“喬瓦尼,我給孩子起名叫喬瓦尼。”
“上帝,”亞歷山大六世眼中閃出了壹絲淚光,他把臉埋在雙手裏發出低低的哭泣聲,過了好壹會才擡起頭看著亞歷山大“妳知道自己該幹什麽,波吉亞家的人從來不為自己的野心感到羞愧,去做妳該做的,別忘了妳許諾過給我的外孫壹個王國。”
“是的父親,”亞歷山大捧起教皇的手親吻了壹下“我們去托雷多,然後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