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會戰

　　盡管我此刻對這位“公主殿下”再沒有好感，但是當著人家老爹，也是主人的面，臉上總是不好表現出來的。只是笑了笑，略壹遲疑，還是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微笑道：“不錯。”
　　公主立刻整了整頭發，然後飛快的對著我笑了壹下：“好了，我帶妳去認識壹下幾位朋友。”隨即拉著我走開。
　　我悄悄看了楊微壹眼，她並沒有做什麽表示，只是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被公主拉開之後，這個女人立刻用只有我能聽見的生意咬牙問道：“我還沒仔細問過妳，妳是怎麽會認識楊微這個女人的！”
　　看，只是壹會兒功夫，在公主的口裏，“微微”就變成“楊微這個女人”了。看來女人的嫉妒心理來的倒是比什麽都快的。
　　“沒什麽，只是以前無意之中認識的朋友。”我故意隨口回答。
　　“哼！”蘇菲哼了壹聲：“哼，無意之中認識的？別當我是傻瓜！妳來加拿大才多久，而且怎麽會有機會認識她？她可是壹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平時對別人都是冷冰冰的，卻好像對妳很親熱的樣子。”
　　她的語氣裏有些質問的味道，我立刻站住了腳步，側目瞧了她壹眼，口中緩緩道：“公主殿下……我想妳需要弄明白壹點。我是妳的客人，但不是妳的那些手下和跟班……所以，我想關於我的私事，我認識什麽朋友，這些沒有必要向妳匯報吧。”
　　……
　　“蘇菲這種女人，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向來她找的男人，都是順著她哄著她的。但是以她的性格，是那種天生不甘寂寞，又偏偏充滿了好奇心喜歡新鮮感的。現在妳對於她，就好像是壹件很喜歡卻又得不到的玩具。妳恰當的表現得驕傲壹些，強硬壹些，反而會更刺激她對妳的感觀，更會讓她覺得妳‘與眾不同’。”
　　……
　　對於我的強硬態度，公主的眼神裏立刻就冒出了壹點火星，但是隨即，又像楊微預測的那樣，她很快就軟化了……她臉上的怒氣壹閃而逝，隨即似乎努力的壓制下了火氣，反而換了壹個柔和的聲音：“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只是覺得好奇，好像妳什麽人都認識壹樣……上次喬喬是這樣，現在這個楊微又是這樣。”
　　接下來我們又隨意交談了兩句，我只是用壹些不鹹不淡的話應對，可是公主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眼神裏閃過壹絲怒意。可到了後來，她的神色卻越來越溫柔了，到了最後，我甚至感覺到她似乎根本就是有些曲意奉承的感覺了。
　　而她的眼神裏，那種異樣的光彩就越發的濃烈起來。
　　這種目光我倒是很熟悉的。
　　就好像酒鬼看見了佳釀，色鬼看見了絕色美女。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這些話並不只適用於男人，有些時候，用在女人身上也同樣合適。尤其是公主這樣的女人。
　　我和公主在宴會場裏隨意晃了壹圈，又和幾個賓客寒暄了壹陣子，不過大多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而公主明顯在這方面的手腕就比楊微差了不止壹個檔次了，和楊微那種八面玲瓏的樣子相差甚遠。我也覺得頗為無趣，而且我明顯感覺到別人看我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
　　尤其是那些年紀不大的男士。
　　我心裏甚至惡意的猜測，不知道這些男人是不是和公主上過床呢？
　　我發現站在遠處的索林先生的眼光飄向我們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多，這個老家夥的眼神有些復雜。
　　後來我才知道，這次宴會裏公主的表現已經和平常大不相同了！如果換在平常，這種類似的場合，公主應該是壹個人遊走在眾多男士的追捧之中。盡管我知道她是壹個蕩婦——哦，請原諒我用了這個詞語。但是畢竟大多數人是不知道她參加了那麽壹個“組織”。
　　她的確很漂亮，老天給了她美麗的臉蛋和誘人的身材，還有顯赫的背景。更重要的是，這個美女還“艷名在外”！自然有大把的男人對她有興趣。
　　而今天，她卻壹直待在我的身邊，表情絲毫不敢露出壹絲不耐煩，還輕聲細語的和我說話，壹副很溫柔服帖的樣子，似乎竭力想做出和我之間很“和睦”的樣子。
　　其實我知道，讓公主做出這種姿態，其中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之壹，是因為楊微站在壹邊！公主的這副做派無疑是想故意做給楊微看的，是想向她示威。
　　典型的小女人小心眼作祟。
　　“好了，親愛的。”索林放任她的女兒拉著我滿場轉了壹圈回來，終於發話了：“妳已經霸占了我們的年輕小夥子壹天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把他還給我，我們還有壹些男人的話題要談的。”
　　盡管公主有些不情願，但是她沒有違抗自己父親的意思。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年輕人。”索林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隨即他緩緩笑道：“昨天妳壹下飛機就被蘇菲接走了，我知道這很不禮貌，請原諒我女兒的任性。我知道妳和方先生壹定還有很多話要說……這樣吧……”他微笑道：“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我的牌局會在裏面的會客室裏舉行，我會給妳們留壹個位置的。”
　　八爺看了我壹眼，點點頭：“好的，您請便，我們壹會兒會過去的。”
　　我知道，索林先生宴會裏面的那個小會客室，才是他邀請的真正的“貴賓”了，而外面的這些來往的賓客，大多只是壹些充場面的人而已。
　　索林似乎躊躇了壹下，終於還是對楊微說道：“親愛的微微，妳和我進去吧，我想這裏有幾位客人，或許妳會很有興趣認識的，另外，我還有壹些事情，想請妳轉告妳的父親……”
　　我肚子裏暗笑……老索林這就忍不住了，看來是看出了我和楊微走得有些親密，故意接機會把她調開，減少和我接觸的時間了。
　　他們剛壹走，八爺立刻把我拉到壹邊，低聲道：“小五，妳怎麽會認識那個女人的？”
　　“楊微？”我笑了笑：“我從前在國內的時候認識的。”
　　“妳知道她是什麽人麽？”八爺的臉色很嚴肅。
　　“嗯。”我隨口道：“她應該是來自美國的壹個家華人家族吧，據說她的家族應該是經營賭博產業的集團。”
　　“是的……她，好像和妳很親密？”八爺試探的問了壹句。我壹時沒猜出八爺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是含糊的說了壹句“還行”，卻不想八爺的眼睛裏閃過壹絲古怪的光芒，然後嘴角露出壹絲微笑來，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個叫楊微的女人不簡單！我雖然沒有和她打過交道，但是也聽說過她的名字。嗯，妳和她認識，那麽或許以後……”他忽然閉上了嘴巴，臉色微微壹變，然後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立刻掩飾道：“哦，妳昨晚和公主在壹起麽？”
　　“沒有。”我很老實的回答：“我昨天和她鬧了壹些不愉快，她送我回到別墅裏就自己離開了。”
　　“不愉快？”八爺皺眉。
　　“嗯，妳知道的，女人有的時候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
　　“現在時機不同。妳最好不要惹怒這個女人……”八爺忽然笑了壹下，仿佛笑得很寬厚的樣子：“哦。妳不要誤會，我可不是要妳故意去逢迎這個女人，只是現在我們和他們在合作，大家最好不要鬧出什麽不愉快來。”
　　“嗯，我有分寸的。”
　　八爺臉色有些奇怪，似乎也覺得和我討論這種話題有些不自然，於是幹脆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故意哈哈壹笑，道：“嗯，年輕就是有資本，妳這樣的年輕人招女孩子喜歡，也是正常的。”
　　我心裏暗道，還不是妳故意把我推給公主的……我就不信昨天我們壹下飛機之後公主就在外面等著，妳事先會不知道？
　　我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沒有公主的存在，這次和索林家族的合作，八爺恐怕都不會帶我壹起來。
　　說白了，他把我當成了壹個“男公關”。
　　我的猜測非常正確。
　　至少八爺雖然名義上是帶我來參加這次的合作生意，但是我到了這裏壹天了，生意上的事情我根本沒有插手的余地，我的任務就是哄好公主殿下。而八爺昨天到今天，應該和索林談了很多，應該也談的很愉快。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和我討論有關生意合作細節的意思。
　　“好了，我們進去吧。”八爺看了壹下時間，然後語氣嚴肅了起來：“壹會兒牌局上，妳不要太張揚。索林先生的會客室裏，凡是能被邀請進去的，都是有壹定背景的。壹會兒妳代表我上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笑了笑：“我對賭博是不太在行的，但是主人邀請，總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的，壹會兒我們隨便扔個十幾萬出去，然後我就會借口有事，然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明白了麽？牌桌上妳也記得不要亂說話就好。”
　　索林先生的會客室其實很大，這是壹個沒有窗戶的房間，但是寬敞的室內空間，卻並不顯得氣悶。壹張橢圓形的長桌，已經坐了四個客人，我看見還空了三張椅子在桌前。我和八爺剛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索林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索林的左邊是楊微，然後還有兩個男人，年紀都不小了，神色裏帶著幾分淡淡的倨傲氣勢，似乎是身為上位者培養出來的氣質。
　　路上的時候我看過這兩個人的資料，壹個是省地方議會裏的壹個執政黨的議員，另外壹個則是來自魁北克省的最大的壹個法裔家族實權成員。
　　“哦，妳們終於來了。”索林微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有些貴族的紳士風度，盡管他的年紀，臉上已經爬了不少皺紋，但是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勢，還是很有些魅力的，他看著我們：“怎麽樣，我的老朋友，妳是親自上桌試試運氣呢？還是讓年輕人代替妳？”
　　“我只是觀戰就好了。”八爺按著我坐了下來，然後旁邊立刻有人搬了椅子讓他坐在我的身後。
　　“可以開始了麽？我們今天玩什麽？”那個法裔家族的成員有些不耐煩的撥弄著自己拇指上的戒指，他有些禿頂，還有壹個很大的鷹鉤鼻子。
　　“哦，還有兩位重要的客人沒有到。”索林微笑道：“今天真是壹個特別的日子，我們這裏壹下來到了這麽多東方客人。”
　　很快，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約兩分鐘之後，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壹個人。
　　這個人身材不高，有些矮胖，滿頭白發，圓臉，小眼睛，但是眼睛雖小，可不經意間閃過的閃亮的目光，會讓人覺得他原本其貌不揚的外表，就壹下會被忽略掉了！
　　幸好，他過於明亮的和犀利的眼神，被架在鼻梁上的壹副眼睛遮擋住了幾分。隱藏了他的幾分鋒芒。
　　這個人，就是今天楊微特意對我介紹的那個，我們的共同目標。
　　那位“日奸”。
　　那位身為日裔，卻在美國國會提交“反日議案”的日裔眾議員：傑森·中田。
　　索林立刻站了起來，親自把傑森·中田迎接進來，這個傑森·中田雖然壹副日本人的樣子，但是他顯然是壹個很美國化的人了，畢竟他是第三代移民了，出生成長都在美國，他沒有像我印象中的那些日本人，見面就鞠躬，而是攤開雙手，用壹個很美國化的誇張的微笑，然後大聲道：“抱歉各位，讓大家久等了。”
　　“我來介紹壹下。”索林先生淡淡笑道：“這位是美國聯邦眾議院議員傑森·中田先生。”
　　坐在座位上的，那個加拿大地方省區議會的家夥原本臉上還有些不耐煩，但是壹聽對方的身份，立刻不由自主的收斂起了幾分傲氣。
　　而就在我仔細打量這個家夥的時候，門外再次走進來了今天的最後壹位貴賓。
　　“哦，索林先生。”壹個溫和儒雅的聲音，從容不迫的氣度，以壹種張揚但是卻並不誇張的語氣笑道：“我可是盡量的趕路了，幸好沒有錯過您的牌局。如果錯過了這個牌局，我可是會壹個星期都睡不著覺的。”
　　然後，壹個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英俊不凡的臉龐，嘴角的壹絲優雅的微笑，幹凈整潔的著裝。
　　我的眼珠壹下就瞪圓了！
　　黃皮膚，黑頭發，修長的高大的身材，悅耳的男中音，英俊的面孔，優雅的氣魄……
　　這個走進來的男人，是李文景。
　　李文景進來之後，並沒有立刻看見我，而是眼神落在了坐的位置正對大門的楊微，他的臉上露出貨真價實的微笑，還夾雜著嘆息：“上帝啊，微微，我差點以為這次我來完了，就又見不到妳了。”
　　李文景？
　　他認識楊微？
　　楊微眉毛輕輕壹挑，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而就在我表情古怪的時候，李文景也終於看見了我！
　　如果說我的表情古怪，那麽李文景的表情就已經可以說是驚訝了……
　　“哦？陳陽？妳？”他看著我坐在賭桌前面，壹臉尷尬的微笑，然後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氣，不等我開口，而是直接看了索林壹眼：“天啊，索林先生，難道今天的賭局，他也參加麽？”
　　“是的，這位是方先生的侄子，今天他代表方先生出戰……嗯，托尼，妳認識他麽？”索林稱呼李文景為“托尼”我倒是並不意外，因為我好像記得這似乎是李文景的英文名字。
　　“我當然認識他。”李文景笑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而不久前在溫哥華的時候，公主殿下也帶著他到了我經營的那家會所去過。”
　　不過隨後李文景嘆了口氣，看了我壹眼：“陳陽，既然妳在這裏，我想今天的賭局，我就沒有參加的必要了。”
　　“為什麽？”這句話是索林和楊微同時問出口的。
　　楊微忍不住看了我壹眼，似乎有些意外。
　　“因為自從我在中國和他賭過壹場之後，我就發誓以後再也不和他賭錢了。”李文景淡淡道：“我雖然很喜歡賭，但是對於明知到必輸的賭局，那就根本不叫‘賭’了，而是給對方送錢而已，已經失去了賭博的意義了。”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妳們不知道，這家夥在賭局裏的表現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