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查案

　　貧民窟。
　　骯臟的角落裏擠著大量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濟貧院外永遠排著長長的隊伍。
　　調查局探員珀西·阿尼亞斯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從跳蚤市場收購來的二手衣服，沈默地觀察著周圍的壹切。
　　他看到壹個胡子拉碴、穿著骯臟廉價正服的三十來歲男士走過。
　　對方或許曾經屬於中產階級，但壹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或者失業，就足以擊垮他的家庭，令他破產，成為流浪漢的壹員。
　　從對方麻木絕望的眼神中，珀西感覺對方或許還欠下了大筆債務，那是壹種……瀕臨深淵的沈默與痛苦。
　　‘可惜……我只是個調查員，其它的什麽也做不了……’
　　珀西知道，有的紳士與太太們剛剛破產那會，還會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體面。
　　比如男士早出晚歸，假裝自己還有工作，太太們整理身上唯壹壹套衣物，走路時微擡下巴，維持著壹份虛假的高傲，不願意承認自身跌落階層的殘酷事實。
　　然後，冰冷的社會會壹步步將他們擊垮。
　　因為拖欠薪水被趕出租屋，成為無家可歸者。
　　不得不變賣大衣與首飾，到了冬天卻沒有禦寒的衣物。
　　最後，他們有的死了，有的成為了街頭流浪漢的壹員。
　　珀西沈默著走過，忽然聽到後面傳來壹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與驚呼。
　　人群尖叫著散開，令他看到了壹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正是剛才擦肩而過的那個。
　　他跳樓了……
　　沒壹會兒，穿著黑色制服的巡警到來，簡單查看了壹下，就讓人擡走屍體。
　　人群繼續麻木地移動，忽視了路邊的那壹攤血跡。
　　珀西默默註視著那壹攤暗紅色的血跡，摘下帽子……
　　……
　　“我是格拉摩根警署，珀西警探！”
　　珀西拿出絕對是真貨的證件，在壹名頭發略微花白的老者面前晃了晃：“妳是這裏的房東德裏昂？”
　　“是的，警官先生……”
　　德裏昂不由摘下帽子，有些緊張地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
　　“我找壹個人，艾爾蘭奇……他是妳的租客？”
　　珀西詢問道。
　　這是他調查本傑明案中，排查了大量與傑克接觸的人之後，找到的壹條線索。
　　“是的，艾爾蘭奇！”德裏昂回憶道：“那是壹個很有精神的年輕人，來自南德科郡的鄉下，但很勤奮……您知道的，在我們這種地方，能單獨租住壹個房間，還不拖欠房租的年輕人並不多……”
　　“妳有多久沒見到他了？”珀西皺了皺眉頭。
　　“兩天？三天……您知道的，我只有到收租的時候，才關註我的租客在哪裏。”德裏昂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帶我去他的房間。”珀西直接下了命令。
　　他跟著德裏昂，來到壹幢老舊建築內，路過壹個個房間，有時候可以通過門與窗戶，看到其中宛若集體宿舍壹般的高低床與地鋪。
　　不得不說，相比於寄宿學校的集體宿舍而言，它顯得更加臟亂不堪。
　　“到了。”
　　德裏昂來到二樓的壹個房間，從口袋裏掏出壹串黃銅質地的備用鑰匙，打開了壹道房門。
　　“聖靈啊！”
　　旋即，他就被嚇得倒在地上，雙腿蹬著，不斷後退。
　　早在德裏昂開門的時候，珀西就將手按在了腰間，此時靈活地壹閃，掏出左輪，對準了門內。
　　但門內並沒有敵人與怪物，只有壹具倒在地上的屍體。
　　它屬於壹個亞麻色頭發的年輕男性，正面朝天，瞪大雙眼，壹只手僵直著，似乎是直接從床上滾落，想去抓桌子上的水杯。
　　“去通知巡警過來。”
　　珀西讓房東德裏昂去找更多的幫手來，自己警惕心不減，進入了房間。
　　“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天……”
　　他簡單檢查了壹下，確認沒有危險後，收回了槍械，掃視著房間。
　　這個只有十幾平米大的房間狹窄閉塞，壹覽無余，除了床與桌子之外，幾乎容不下其它。
　　而在床頭，珀西發現了壹本日記本。
　　“11月7日，終於到了綠森市，我壹定要在這裏成為壹個體面人……”
　　“8日，找到了壹份碼頭搬運工作……好累，艾爾蘭奇，要堅持！”
　　“15日，被房東趕出家門……我得盡快找到其它租房……”
　　“26日，慘遭失業……”
　　“12月13日，我已經忘了多久沒寫日記，但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感謝聖靈恩賜，我抽到了進入濟貧院的資格……”
　　“16日，在教會濟貧院內認識了壹個倒黴蛋，他自稱傑克，如果不談女人與賭博，他還算壹個可以接受的朋友……”
　　“19日，克裏斯·托亞教士並不像表面那樣膚淺，他是壹位和藹的紳士……”
　　“24日，感謝聖靈！克裏斯·托亞教士為我介紹了壹份工作，在紅玫瑰商行當抄寫員，周薪4先令，這足以令我租下壹個單獨的房間了……我終於在這個城市有了壹席之地……”
　　“新年1月，傑克來找我，他似乎隱藏了什麽事情……”
　　“2月，我看到的是真的麽？難道那才是世界的真相？”
　　“3月底，傑克來跟我告別，他自稱要去做壹件大事，我感覺他可能想搶銀行，或者報復之前的雇主……”
　　“5月，我生病了，我正在漸漸變得虛弱……”
　　……
　　之後的日記越發模糊，令人看不清楚，也沒有幾篇了。
　　“艾爾蘭奇，壹個小鎮來的有誌青年……因為繁重的工作生病，卻沒有足夠的錢去看醫生，只能靠自己撐著……然後，終於撐不住了，突然疾病加重而死亡？”
　　數個小時之後，調查局內。
　　珀西皺著眉頭，看向面前的驗屍官：“這就是妳的結論，他死於疾病？”
　　“是的！”
　　驗屍官是壹名氣質陰冷、身材高大的鷹鉤鼻男子，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還有壹個消息……這位青年是壹位非凡者，應該開啟了第壹原質，因為層次不夠高，所以死亡之後靈性自然溢散，未有凝結！在低層次原質中，自然溢散的比例很大，出現凝結才是罕見情況……”
　　“非凡者……生病死亡？”
　　珀西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
　　調查局的培訓令他知道，除了很特殊的幾個職業之外，低層次的非凡者與普通人並沒多大區別，被槍擊會死亡、會感到饑餓與疲憊、會生病……
　　“這太過荒謬了，我感覺他更可能是被人用疾病相關的非凡能力滅口！比如那位神秘的導師？”
　　珀西冷聲道：“好在，我已經找到了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