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反戈

　　“山雨欲來啊……”
　　考公當日，陰雲密布，細雨朦朧。
　　亞倫又咳嗽了壹聲，推開院門，就見到壹個跪在院子中的身影。
　　朦朧雨絲之下，顯露出對方窈窕的曲線。
　　赫然是太陰道人！
　　“老師……”
　　太陰道人擡頭，眉宇間掛著水珠，更見壹絲淒美。
　　轟隆！
　　天空之中，魚鱗雲下，電蛇翻滾。
　　“太陰啊……我知道妳從小就性格善良、仁慈、心地太軟，幹不了大事，不如妳的兩位師兄。”
　　亞倫嘆息壹聲。
　　哢嚓！
　　恰在此時，壹道閃電落下，令天地壹片慘白。
　　哐當！
　　而在亞倫身後，弄梅道人則是宛若被抽去骨頭壹般，跌倒在地上。
　　“老師……陛下已經決定明日就率領百官祭天，您……您以帝命延續生機，此時就要斷絕了……”
　　太陰道人哭泣著說道：“這兩位師兄都知，卻只是瞞著您壹人！”
　　“這我當然知曉。”
　　亞倫擺擺手，看向蕭紫，手壹指。
　　刺啦壹聲，只聽裂帛聲響，弄梅道人的衣袖炸裂，從中掉落出壹件法器。
　　“傳訊令牌？！”
　　太陰道人望著這令牌，喃喃自語。
　　哢嚓！
　　這時，繼二連三的閃電落下，映照得二女臉龐都猙獰宛若厲鬼！
　　……
　　皇宮。
　　“這考公乃我大梁取士之根本，不可懈怠了……”
　　蕭梁正跟張居石說話。
　　張居石表面應下，實際卻是想著：‘自從罷黜儒家以來，天下百姓人人都逐利而忘義，等到重新扶立儒學之後，必能掃清寰宇，還天下壹個朗朗乾坤。’
　　就在這時，壹個紫袍太監小跑著進來，絲毫不顧儀態，甚至摔了壹跤。
　　但即使摔倒，他也死死捧著手上壹份文書，並未落地：“啟稟陛下，養心觀大長公主道法傳書……恐怕，事泄矣！”
　　哢嚓！
　　殿外，暴雨如註，天地霎白。
　　“什麽？”
　　蕭梁幾乎軟在龍椅之上，此情此景，讓張居石都感覺有些窒息。
　　這位人皇陛下，此時看起來不過是壹位臉色蒼白的三十歲男子罷了，哪裏有壹點皇帝之威嚴？
　　但下壹瞬，長久以來的儒家修持養氣，以及老師死前最後的話語，還是令張居石沈穩下來，立即道：“陛下，此時事不宜遲，必須立即傳令，讓明閣老與方閣老發動！”
　　“這……”蕭梁還有壹些遲疑。
　　張居石立即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以虛靈子之性格，陛下莫非以為還能善了？”
　　“妳說得是……”蕭梁壹怔，旋即道：“速速傳令！”
　　……
　　水師營寨。
　　“報，有皇宮最高級別消息。”
　　壹名道官前來，將壹個竹筒遞給司允明。
　　司允明展開看了，頓時冷笑：“豎子不足與謀，關鍵時刻，果然還是得真刀真槍地上！傳令……擊鼓，點將！”
　　咚咚！
　　鼓點響聲頓起。
　　此時水師之中軍法甚嚴，三遍鼓聲之後，若還有將領未到，可以直接斬首。
　　咚咚！
　　第二遍鼓聲之時，已經有甲胄齊全的將領，來到大寨正中。
　　等到三遍鼓聲之後，數十將領、校尉依次站好，肅容望著司允明，齊齊行了壹禮：“拜見大都督！”
　　對此，司允明還是比較滿意。
　　並且，這些他壹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都是勛貴之家的子弟，來歷清白，絕對不可能是那妖道的人。
　　“傳我將令，點齊陸戰水兵，包圍養心觀！”
　　司允明大聲道。
　　“喏！”
　　諸多將領雖然不知心中怎想，但都是齊齊領命。
　　旋即就要出去，帶領各自屬下，發兵養心觀。
　　刺啦！
　　諸多降臨走出帥帳，然後就有人慘叫壹聲。
　　“出了何事？”
　　司允明心中壹跳，走到帥帳之外，突感覺有些窒息。
　　在營帳之外，密密麻麻，站著上千人，看服飾，都是隊正、什長之流。
　　此時，他們正冰冷著臉，壹臉看死人壹般看著眾人。
　　“張三狗，妳做什麽？妳忘了？妳是本公子提拔的人……若不是本公子，妳都要餓死了……是本公子收妳做家奴……”
　　壹個勛貴校尉見到這壹幕，似乎發現了熟人，上去訓斥。
　　旋即，那張三狗就抽刀，遞出。
　　勛貴之子望著自己流淌出鮮血的小腹，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妳居然敢……殺我？”
　　“完了……”
　　別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司允明卻瞬間明白過來。
　　雖然他可以將高級將領都查個祖宗十八代，但要將標準放低至隊正、乃至不入流的伍長、什長，就力不從心。
　　更何況，當年軍校都是那人提議開辦，什麽籍貫履歷偽造不出來？
　　而亞倫摻沙子，向來至少是壹半沙子壹半水地來！
　　縱然司允明是軍中大佬，但也就能指揮數十上百個校尉將領而已。
　　至於底下人，還需要這些隊正、什長伍長去發號施令，甚至因為平時生活、接觸得更多，影響力也是非同小可。
　　壹百人與數千人的影響力誰大？
　　所謂權力，其實就是這麽壹個很微妙的東西，有人聽妳話，妳就有權。
　　沒人聽妳話，妳就狗屁不是！
　　以往，沒有人能將這些基層軍官全部組織起來，這完全不現實！
　　但現在，這壹幕卻真的出現了！
　　除了當年虛靈子的妖法，沒有人能做到這壹點！
　　“老夫……輸了！”
　　司允明嘴唇都被咬出血：“我要見丞相、我要見丞相！”
　　“道主有令，壹概誅殺！”
　　壹名隊正揮揮手，水師陸戰隊上前，拿起裝備精良的火銃，對準了這些或者求饒、或者屁滾尿流、或者慷慨悲壯的將領們，扣動了扳機。
　　砰砰！
　　……
　　“唉……山雨欲來啊！”
　　金石城中。
　　定國公府內。
　　湯汛望著天氣，忽然嘆息壹聲。
　　“妳已經是國公之爵，閣老之位，還擔心什麽呢？”旁邊的老妻為湯汛披上衣服，柔聲說道。
　　她是個極聰明的人，已經猜到了壹些事情：“為何不退壹步呢？”
　　“其實……陛下對我有猜忌，我壹直都知曉，但我並非丞相的人，也不是陛下的人，我忠於梁國……不想雙方交戰，惹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奈何……”
　　湯汛搖搖頭，忽然看到壹個家仆拿著鴿子過來，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家主……”
　　這家仆原本是老兵出身，對湯汛忠心耿耿，此時遞上壹份情報。
　　湯汛看了，表情大變：“備馬……我要去九城兵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