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孫東凱的恐懼

　　我說：“人生總是有很多無法排遣的失落和遺憾。”
　　“是的。”秋桐說：“人生總有太多的無奈和遺憾，或許這就是生活。夕陽易逝，歲月消退，容顏不在，花開花落。總在感嘆人生，人生無奈。時間的腳步匆匆，又有何奈？當滄桑將在人生道路上畫上壹個句號時，再回首，卻發現失去了太多，留下的是遺憾，何等的無奈，歲月已向妳招手，壹切無法挽留。
　　“睡夢中感到幸福溫暖。醒來卻是無形的壓力和責任，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現實如此，只有道聲無奈。身邊有多少苦楚和無奈。無可奈何花落去，花落幾何，無奈相隨。”
　　秋桐說完，我們都沈默了。
　　半天，秋桐長長出了壹口氣，伸手捋了捋頭發，看著我抿抿嘴唇，說：“去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希望妳和我，還有我們大家，都能平安無事。”
　　我出了秋桐辦公室。
　　下午，我到集團總部辦事，辦完事，特意去了趟孫東凱辦公室，見到了孫東凱。
　　孫東凱此時的表現讓我大感意外，他的兩眼深凹，面部表情十分憔悴，似乎壹個夜晚沒有睡覺，正狠狠抽煙，面前的煙灰缸裏煙頭滿滿的。
　　看到我進來，他神情慌亂地將煙頭摁死，接著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看著我：“有事？”
　　孫東凱的聲音有些嘶啞。
　　“沒事，來看看妳！”我說。
　　孫東凱的神情有些焦躁不安，說：“白老三死了！他真的死了！”
　　孫東凱的口氣似乎有些神經質，似乎他不願意相信白老三死亡的消息。
　　我點點頭：“是的，不錯，他的確是死了！”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孫東凱怔怔地看著桌面，喃喃地說。
　　孫東凱此時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抓狂，似乎他不願意相信白老三死去的消息。
　　看到孫東凱此時的表現，我的心裏突然壹動，孫東凱和白老三之間壹定有什麽秘密的事情，白老三的突然死去壹定對他產生了巨大的打擊，壹定會對他構成巨大的威脅，不然，單純就所謂他和白老三的友誼，他不會這個樣子。他極度恐懼白老三的死會將他做的什麽事浮出水面，會毀了他自己。
　　可是，他和白來三之間到底有什麽事，我卻不得而知。
　　同時，我又有些困惑，如果真的是雷正整死了白老三，那麽，他難道就會不顧及孫東凱？他難道為了保全自己不管孫東凱死活了？或者，就是孫東凱和白來老三之間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警方現在已經不查白來三犯的事情了，孫東凱為何要緊張不安呢？
　　腦子裏壹連串的問號。
　　白老三之死帶來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多。
　　“雷書記那麽大的官，還分管著政法，怎麽就沒保住白老三的命呢？妳說，為什麽？”孫東凱擡頭看著我，似乎要我給他答案。
　　我感覺得到，孫東凱的內心似乎就要崩潰。
　　我說：“不知道。”
　　“是的，妳不知道……妳怎麽會知道呢。”孫東凱嘆息壹聲：“或許雷書記也有自己的難處，他也有自己難言的苦衷……白老三現在死了，恐怕他也難受的很，他也無法向自己的老婆交代。”
　　我說：“孫書記，妳不要難過了，人總是要死的，看到妳現在這樣，我壹方面為妳對白老三的深情厚誼而感動，另壹方面也擔心妳的身體，人死不能復生，妳要節哀啊……”
　　孫東凱睜大眼睛看著我，面部肌肉壹抽搐，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麽，點點頭：“不錯，我這兩天壹直沈浸在巨大的悲哀裏，我這個人，是非常重感情的，聽到自己的朋友死去，心裏是極其悲傷和痛苦的。唉……妳說的對，人死不能復生，我是要節哀，我要好好地活著，我不能因為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我壹定會好好活著的，我壹定不會出事的。”
　　在我聽來，孫東凱最後這句話似乎還帶著另壹層含義。
　　我說：“只要妳的身體和精神維護好，妳就不會出事的……妳能出什麽事呢？”
　　孫東凱的身體壹顫，接著說：“是的，我當然什麽事都不會出的……我只是心裏太傷感了，昨晚壹夜都沒睡，我實在是太緊張太疲憊了……”
　　我說：“妳幹嘛要緊張？”
　　孫東凱的身體又是壹顫，接著努力保持著鎮靜，說：“我熱愛生命，壹聽到有人死去的消息就緊張，特別是自己身邊熟悉的朋友去世，就會更加緊張，我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生命。”
　　我說：“妳這種緊張其實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妳的身體很好，妳不用擔心這些的，妳會好好的，會什麽事也沒有的！”
　　孫東凱似乎從我的話裏得到了幾分安慰，點點頭，看著我說：“很好，易克，妳來的很好，很及時，妳這些話我很愛聽……以後妳要常說這樣的話給我聽。”
　　孫東凱似乎是自欺欺人想從我這裏得到幾分安慰，我愈發感到了他此時脆弱的內心。
　　我不由有些感慨，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有崩潰的時刻。
　　“我累了，我要好好洗個澡，好好睡壹覺……我要盡快從悲傷裏走出來，我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孫東凱這話似乎是說給我聽，又似乎是在勉勵鼓勵自己。
　　我說：“妳沒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孫東凱晃了晃腦袋，然後沖我笑了下：“小易，妳不錯，很不錯，妳到底是我的人，在我最需要妳的時候，妳來到我身邊……我很高興妳能關心我……好了，放心吧，我會沒事的，睡壹覺，什麽事都沒有了，我是個命大福大之人，上天壹定會照顧我的。”
　　孫東凱的話似乎又在自我安慰，甚至還能聽出幾分僥幸和得過且過的味道。
　　我於是告辭離去。
　　這時，我又想起了三水集團的工地，李順出事了，工地會不會受到牽連停工呢？
　　我正打算去工地看看，老黎給我來了電話，約我到茶館去。
　　我直接去了茶館，老黎正坐在那裏，神色沈靜。
　　“李順出事了，妳有事嗎？”老黎說。
　　“目前沒有！”我說。
　　“白老三死了，妳沒參與那晚的槍戰？”老黎又問。
　　“沒有！”我說。
　　“嗯……”老黎點點頭：“白老三是不是李順殺的？”
　　我說：“不是！”
　　“那是誰殺的？”
　　“沒有證據，無法認定，但是我懷疑是雷正幹的！”我說。
　　“嗯……說說妳的理由？”
　　我於是說了自己的分析。
　　老黎聽完，點點頭：“嗯……妳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不錯，長大了，會分析難問題了！”
　　我咧咧嘴，沒有說話。
　　老黎接著問我：“知道我叫妳來幹嘛的不？”
　　“不知道！”我說。
　　老黎喝了壹口茶，然後緩緩地說：“我們的工地項目，是李順在做的，現在他出事了，我不知道這個工地項目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也是我目前擔心的。”我說。
　　“看來我們想到壹起來了。”老黎說：“我安排夏季和夏雨去和施工單位負責人接洽去了，打聽下情況。”
　　“打聽什麽情況？”我說。
　　“看看他們能否繼續施工啊，要是李順的資產壹旦被查封，那施工必將會受到影響，說不定會牽扯到我們集團，我必須要未雨綢繆有個思想準備啊……”
　　老黎慢條斯理地說：“不管人是不是李順殺的，但是目前他受到通緝，這是事實，我們是生意人，官方的事，做不了主，我希望李順能很快平安無事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但是，也不能不多準備幾個後手，現在的公安辦案，妳又不是不知道，上面只要壹幹預，黑白就難說了。”
　　我點點頭：“嗯，這是必須的，是要有個思想準備！”
　　老黎又說：“李順這家夥，做事很魯莽，欠考慮，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嫁禍別人，沒想到壹來二去，自己倒掉進了別人的圈套，人不是他殺的，他卻又被追捕……做事太不高明了……這黑道混的，不利索，晦氣！”
　　老黎似乎對李順出事感到有些遺憾。
　　老黎帶著輕描淡寫的口氣繼續說：“他自己被追捕倒不要緊，混黑道的被白道追捕是常事，甚至到局子裏幾進幾出都沒什麽大不了，只是，這次我看他是惹事惹大了，恐怕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問題，恐怕要牽扯到其他看起來似乎無關的人。”
　　我沒有說話，看著老黎。
　　“妳暫時沒事，這倒是讓我感到欣慰。”老黎突然笑了起來。
　　我沒有笑，說：“我要是也被追捕了，妳是不是會很著急會很難過？”
　　老黎說：“關鍵是妳沒有被追捕啊！”
　　“那要是呢？”我說。
　　“要是的話……我不會讓妳被追捕的！”老黎說。
　　“妳有那麽大的本事？”我說。
　　“沒有！”
　　“那妳吹這個牛幹嗎？”我說。
　　老黎呵呵笑起來：“我不等妳被追捕，就帶妳去自首了，投案自首從輕啊，哈哈……”
　　我忍不住也笑起來：“原來是妳這樣想的！”
　　老黎說：“是啊，妳投案自首就可以從輕，然後我再找人花錢把妳買出來，這不是很好嗎？”
　　我說：“妳說的很輕巧，犯了法，妳以為有錢就行啊！”
　　老黎說：“現今社會，很多事，有錢是未必能行的，但是，的確有很多事，錢是能神通的，我老頭子這麽多錢壹輩子也花不完留著也帶不進棺材，用來救救我的小朋友，豈不是美事壹件，正好還報答了妳對我的救命之恩，還了妳的人情，這多好啊……哈哈，當然，妳要是真作大了，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恐怕錢也未必真能管用……不過目前妳涉足的程度，真要出了事，用錢還是能幫妳擺平的。”
　　我說：“妳除了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妳怎麽這麽俗啊，就知道錢！就妳錢多是不是？”
　　老黎哈哈笑起來：“是啊，我老頭子又沒有什麽官方背景，我就是個充滿銅臭味的生意人，我不用錢還有什麽辦法呢？唉……沒辦法啊……都是錢多燒的。”
　　老黎似乎是在調侃我，在拿我開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