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5章夢寐以求的事

　　“知道官場的遊戲規則嗎？”老黎說。
　　“妳說。”
　　“能辦的事情不給妳辦，這是權威；不能辦的事情給妳辦了，這是權力。官場裏的人都是善於用權的，往往能辦的事情辦不了，不能辦的事情只要方法得當，倒還辦得成……
　　“官場裏的事情，誰都知道，級別相同，位置和職能不壹樣，其能量往往壹個在天上，壹個在地下。官場中人最懂得避實就虛，誰也不願意從實權部門調到虛職部門去。”
　　我深有體會地點點頭：“對，不錯，是這樣的……同樣的正處級局長，檔案局局長和財政局局長就是壹個天上壹個地下。”
　　“所以說官場最大的學問就是位置，要想得到上司的認可，必須找準自己的位置才行。在官場混，最大的忌諱是找不準自己的位置，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就會象無頭蒼蠅壹樣，亂沖亂撞，令人討厭。要找準位置，這裏的學問可大啦，壹輩子都學不完。”
　　老黎繼續說：“在官場有很多事情是，妳只能有想法，但妳不能有說法。因為在官場什麽事情都是壹把手說了算。如果妳的意見跟壹把手的想法不壹樣，妳最好不要想，更不要說，說了很容易出問題；輕的是壹把手不高興，重的是壹把手說不準什麽時候給妳小鞋穿。
　　“這是妳的意見跟壹把手不壹樣時，如果妳的意見跟壹把手的壹樣，妳說了也白說，因為正確的永遠是壹把手的，真理永遠都是壹把手的。”
　　我不由笑起來：“精辟！”
　　“在官場有壹種信號，就是壹把手帶人出差不是隨便的，是有選擇的，凡是被選到的人，很可能就有壹種幸運對他降臨。跟領導出差，或許就是某種幸運即將降臨的信號。在官場有多少人把跟領導出差，尤其是跟壹把手出差當作是自己政治生活中的壹件大事，人生仕途的壹個追求。”老黎說。
　　“額……還真有道道。”我說。
　　“道道多了，在官場裏，人與人的關系，除了工作關系就是政治關系。官場裏人們講究的、熱衷的、追求的、崇尚的，也就是政治。政治是官場幹部的生命。政治關系在上下級之間比壹般同事與同事之間的關系尤為復雜和微妙。工作關系壹般不會出現多大不正常的關系，而政治關系就會經常出現不正常的關系。而且都是以壹種十分微妙的形式出現……
　　“還有，在官場所有的關系中，最復雜、最敏感的關系莫過於人事關系。人事問題不出問題都沒關系，壹旦出了問題，最後妳就是沒有關系也有關系。說白了，這種人事關系在官場裏就是壹種心照不宣的關系。”
　　“嗯……”
　　“妳現在的職位和崗位，尤其要註意壹點，就是不要輕易在領導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思想和觀點，記得有個官場老油條說過壹個體會：在官場裏不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和觀點，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叫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否則，吃虧的不是領導，肯定都是群眾。”
　　我有些困惑地看著老黎。
　　“其實這話是有道理的，在官場裏領導確實不喜歡妳有自己的思想和觀點，雖然領導口口聲聲地說他很喜歡大家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要有創新的思想意識，要有與時俱進的精神，但妳千萬不要信以為真。他能讓妳超過他嗎？他能看妳比他強嗎？他能容妳比他神嗎？
　　“所以，記住，只要妳進了官場，領導永遠都是妳的導師，永遠都是妳的師長。即使妳心裏不這樣認為，但妳要做出這樣的表現來讓他這樣感覺到……
　　“妳有水平他沒有水平妳也要聽他的，妳有本事他沒有本事妳也要聽他的；妳就是渾身都是水平和本事，他就是渾身沒有水平和本事，妳也要聽他的。因為領導妳不是憑能力，而是憑權力。權力永遠大於能力，主宰能力，甚至扼殺能力，毀滅能力。”
　　我凝神看著老黎。
　　“妳現在的位置，是集團裏很多中層都羨慕的，為什麽呢？最起碼壹點是因為妳和集團壹把手接觸的機會比他們要多多了，多無數倍，妳每天都可以接觸到壹把手，都可以和壹把手談話……對很多人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為什麽呢？”
　　“因為官場裏幹部大多希望領導能找他們談話，尤其是喜歡壹把手找他們談話。因為有談話才有接觸，有接觸才有交流，有交流才有獻媚，有獻媚才有希望。”
　　“可是，和領導談話，領導談的未必都是真話。”
　　“這倒也是……官場裏的很多領導不講真話，都講假話。領導做得越長，官當得越大，就越虛偽。官場幹部為什麽不敢講真話，都講假話？那都是領導要求他們並教導他們要講假話，不要講真話。其實，官場幹部講假話，不講真話，原則上都是跟領導學的。”
　　我笑起來：“是這樣的。”
　　“總之，對於立誌要在官場混出道道來的是來講，領導人的興趣非常重要，有時甚至比黨紀國法都重要。領導對妳感興趣了，妳有問題也可以說妳沒問題；反之，如果領導對妳沒興趣，小問題也是大問題，沒有問題也能找出問題。”老黎笑著說。
　　“這就是目前中國官場之該怪現狀吧？”我說。
　　“是的……不要憤青，不要抱怨，凡事存在即合理，既然有這些現象，就有它們生存的土壤，如果妳想要在官場有所作為，那麽，妳不要試圖去對抗去改變，妳對抗不了，也改變不了，唯有去適應，適者生存，這是自然法則，也同樣適用於官場。”
　　老黎壹席話，又讓我受益不小，我感慨地說：“妳真牛叉，壹個退役商人，竟然對官場研究地如此精透。”
　　老黎說：“商場和官場其實也是有共同的屬性，也有想通的地方，就看妳會不會去歸納總結延伸。”
　　“如果妳當年從政的話，說不定妳現在做到省委書記了！”我笑著說。
　　“也說不定我現在正在監獄服刑呢……官場鬥爭的險惡，是超過商場的，甚至超過黑道。”老黎也笑著說：“當然，進去的官員未必是壞人，沒進去的也未必就壹定是好人。”
　　我和老黎正談話，夏季來了，神態顯得很是憂慮重重。
　　“小季，有事嗎？”老黎問夏季。
　　夏季看看我，欲言又止。
　　“小克不是外人，我和妳說過多次，怎麽就是記不住！”老黎顯得有些不悅：“坐下，說吧。”
　　我有些尷尬，想起身出去，老黎對我說：“小克，坐下，不要走！”
　　我只能坐下，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
　　夏季也顯得有些尷尬，看了看我，然後看著老黎：“爸……上次妳給我的那個名單……畫圈的那幾個集團高管……有問題。”
　　“嗯……發現什麽問題了？”老黎不動聲色地說。
　　“最近我們和大客戶的幾次商務談判，每次都很被動，我們的底線對手似乎掌握地很清楚，讓我們受了不少損失。”夏季說：“之後我暗中通過私家偵探進行了壹些調查，結果發現……發現。”
　　“發現了什麽？”老黎說。
　　我緊盯住夏季。
　　“發現那幾個妳畫圈的高管私下向對手透漏了我們的商業機密，被對手用金錢和美女收買了……集團損失不小，他們卻得到了數目不小的報酬。”夏季說。
　　“嗯……”老黎平靜地看著夏季：“妳打算怎麽辦？”
　　夏季說：“我打算報案，他們這是泄露商業機密罪，是犯法的……我要維護集團的利益……我現在手頭有掌握的充分的證據！”
　　老黎呼了口氣，看看夏季，又看著我：“小克，妳說此事如何處理是好呢？”
　　這是老黎的家事，我顯然是不便於多說的，即使老黎不在意，夏季也會介意的。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夏兄的處理方式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還是要更加穩妥壹些，不要留下什麽後遺癥才好。”
　　老黎說：“妳這是典型的和稀泥，官場之道妳領悟地很快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爸，妳說此事怎麽處理才好，妳覺得我這樣做可以不可以？”夏季說。
　　老黎看著夏季，緩緩搖了搖頭：“小季，不可以。”
　　“這……”夏季愕然看著老黎。
　　我也有些意外地看著老黎。
　　“為什麽？爸，他們是公司的蛀蟲，必須要根除鏟除才是……”夏季說。
　　“小季，沈住氣，不要沖動。”老黎說。
　　“那妳說咋辦呢？”夏季說。
　　“我說咋辦？”老黎說，”我說涼拌。”
　　“涼拌？”夏季沒有聽明白老黎的話，我也沒聽懂。
　　“既然妳已經發覺他們的作為了，那麽，就等於妳現在開始掌握主動權了，主動權在妳手裏，妳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下壹步，妳要裝作絲毫不知的樣子，該怎麽安排他們工作還是怎麽安排，該讓他們幹什麽還是幹什麽。”老黎說。
　　“可是，這不是養虎為患嗎？他們會繼續危害集團利益的。”夏季說。
　　“呵呵……難道妳就不會將計就計嗎？難道妳就不會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情報來迷惑他們嗎？怎麽從他們身上失去的，就怎麽從他們身上找回來啊……當然，既要將計就計，還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他們知道做的事自己被妳發覺。”老黎說。
　　“這……這很難辦到的！”夏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