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男人不跟女人壹般見識

　　茶室的小古箏曲兒還悠悠地放著。
　　曲調高雅，極盡陽春白雪之意。但眼麽前的漂亮姑娘卻是壹臉的冷然傲慢外加輕視。
　　我知道我就像壹個剛從山溝裏出來的傻小子，不知在哪兒學了壹身本事。但因沒名沒號，沒門沒派我入不得她的法眼，她覺得我沒能耐擱那個傳說中的江湖混下去。
　　我不入她太極門，我就得給自個兒混廢了。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兒。
　　同樣，我從她眉宇間表情還有韓叔，七爺等人跟他對話時臉上露出的小心神色。
　　我大概能猜出來她怎麽回事兒。
　　有錢，家世好，得的真傳，但脾氣差，嘴黑，愛得罪人。
　　可能也是因為這點，人家太極門就沒正式把她給拉進去。
　　妥了。
　　我明白了。
　　江湖，江湖。口為江，眼為湖。
　　這是祝老師教我的東西。
　　口為江，說的話要曲折流暢，不能太滿，太滿就洪水泛濫了。
　　眼為湖，神要深，要隱，不能從眼睛裏透出來。
　　那樣，才能稱之為江湖！
　　我在腦子裏把這些東西轉了轉，又打量壹眼葉凝。
　　她仍舊拿了那副冷傲表情看我。
　　我沒生氣，雖然葉凝的話很嗆人，但我記得七爺的叮囑。
　　生氣前，先冷上壹冷。
　　我冷了，然後我知道，好男不跟女鬥，這葉師姐有本事也是她家世好，我跟她鬥什麽氣呀。
　　想妥了這層，我笑了笑說：“敢情葉師姐的意思，我不入妳們太極，就得把自個兒給廢了？”
　　葉凝冷笑了下：“差不多吧！不過話說回來，我打聽過妳，知道妳在學校學習挺好。畢業拿了不少的證兒。所以我這說法，指的是武字上面。妳擱這個，妳不入太極，妳根本玩不轉。妳要用妳大學學的本事，那就走普通人路子了。但妳露過壹手，這路子今後恐怕妳也很難走成。”
　　我持續微笑。
　　“好！葉師姐，今天妳說的話，可不許反悔了。我關仁，打從今天起，我還就不走普通人路子。我還就走武人的路子。”
　　“我看，我能不能把自已給玩廢了。”
　　我盯著葉凝，壹字壹句地說。
　　葉凝：“喲……聽這口氣，挺大呀。”
　　我笑回：“葉師姐是不相信是吧。”
　　葉凝搖頭：“不是不相信，壓根兒不可能，現代社會，沒人帶妳進那個江湖，妳怎麽混？”
　　我說：“妥，話說好了，我要是真混進去了。我還混的有模有樣兒。葉師姐，要真有那麽壹天，我這不是打妳的臉了嗎？”
　　葉凝壹哼：“妳打不著！”
　　我看了葉凝拿捏出的那小傲嬌的模樣兒，我情不自禁，我又笑了。
　　不過，這次不是強作鎮定的微笑。而是覺得她有那麽壹點可愛的笑。
　　葉凝傲嬌過，壹見我笑了，她顯的壹楞，接著說：“咦，妳這人脾氣倒是很好。”
　　我樂呵呵地說：“妳給我醫了胳膊，又請我到這麽高檔的地方來喝這麽貴的茶，我脾氣能不好嗎？”
　　哼……
　　葉凝又是壹哼，末了她拿了塊軟布包住壹個裝茶的大杯子給我續杯的同時，她說：“妳葉師姐我呢，也不是藏私的人。其實呢，我是想給妳拉進太極門，培養妳，然後好好氣壹氣那幫老家夥。哼，壹個個的見面就教訓我，說我嘴黑。”
　　“我嘴黑嗎？壹點都不黑。這樣，仁子師弟，妳今天口氣很大，我也喜歡妳這語氣。說好了！妳要真能弄出壹番天地，我葉凝，我……”
　　我聽了這兒，心中砰然壹動。
　　暗說，果然跟女人不起動真氣。
　　這氣，生不起呀。
　　只是現在，她好像要跟我立個什麽賭約了，賭什麽？
　　難道她……
　　不容我胡思亂想，葉凝抻了頭，壹撩長發，裹了壹身暗香湊到近處對我說：“我把太極門裏頭的真傳，我都傳給妳怎麽樣？”
　　我壹呆。
　　隨之腦子又壹轉，直接回說：“葉師姐，咱們是師姐，師弟。妳傳我，我這……這怎麽論吶這？”
　　葉凝放下杯子壹揮手：“哎呀，那都是舊社會論法了！我傳人，我高興傳，就傳，怎麽地吧，誰能說我怎麽地？”
　　葉凝傲嬌，仰了個頭。
　　我哈哈壹笑：“葉師姐果然壹派大姐風範，好！就按妳說的，我要真混的有模有樣了。妳得把那太極的真傳告訴我。”
　　“行！仁子師弟！說好了，妳要混不出來。到時候……”
　　葉凝臉上抹了壹層壞笑說：“妳……”
　　我心略忐忑。
　　“師姐，我怎麽著？”
　　葉凝忽又壹推杯：“哎呀，煩，沒想好，到時候想好了再說了。來，喝茶。”
　　接著又續杯，喝茶。
　　邊喝邊聊，我發現葉凝這人，嘴確實是黑。
　　時不時，偶爾，喀嚓壹句話，就砍的人非常難受。
　　不過總體說來，人是不錯的，長的又這麽漂亮，還挺有錢……
　　算了，甭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別的吧。
　　接下來，我在她這裏，喝了很多茶。從普洱，到桂花龍井，再到高香的鳳凰單樅。
　　我也吃了很多的小點心，說是蘇州的，專門請人訂做的，做好了空運來拿冰箱鎮著。
　　茶亦醉人。
　　不覺間，我和葉凝的臉都有些微紅了。
　　臨別的時候，我略不舍。
　　葉凝亦是，頗不願。
　　但終還是要走的。
　　我起身，到了門口，葉凝打量著突然搶過步來，壹探手，拿了我讓喬雄撕碎的衣領說：“這怎麽能行，妳穿了這身衣服出去，別人不得以為我把妳給打了呀。快，走，我得給妳買身衣服去。”
　　我不語。
　　沒錯，這葉凝，話就是不中聽。
　　我說不過她，就這樣由她帶著我去了大柵欄找了幾個百年老字號的店。給我又按原模樣兒，重新置辦了壹套。
　　末了，我說要回家。
　　葉凝問，要送不。
　　我說不用，她回正好壹會兒有事兒，省得耽誤時間了。
　　然後，她幫我打了壹輛出租車。
　　送我上車時，葉凝說：“我手機號妳也記得了，什麽時候，要是混不下去了。給師姐打電話，師姐管妳！”
　　砰！
　　關門，壹擰帶，閃人了。
　　葉凝，我記住妳了。
　　我望著漸隱在人流中的那個身影，我收回頭跟司機說了壹個地址。
　　我東西都在七爺那兒放著呢，我得過去取了。所以，我先回了七爺那裏。
　　到了後，七爺正跟人支火鍋呢。
　　看我來了，忙又讓人端了壹個單獨的鍋出來，又翻出了壹堆素的東西叫我跟他們壹起吃。
　　我也沒客氣。
　　這就吃了壹頓平生最好吃的素火鍋。
　　席間，七爺小聲問我，擱大馬刀那兒怎麽樣，有沒有挨刀。
　　我老實說挨了，但我沒跟她壹般見識。
　　七爺哈哈笑了，說葉凝有名的嘴黑，人長的漂亮，功夫也挺好，就是不會說話。
　　七爺讓我別跟女人壹般見識。
　　因為，武行四大惹不起中，就有女人的壹席之地。
　　當下，眾人哈哈壹笑，接著吃飯！
　　吃飽喝足，我在七爺這兒又住了壹晚。
　　早上起來，跟七爺壹塊用早飯時，七爺問我有什麽打算。
　　我說了，先回去靜壹靜，想壹想，過了這個風頭，我再想辦法找點事做。
　　七爺回個沒問題。然後，他給我留了壹個手機號，讓我有什麽難處，就打給他。
　　我壹邊說謝謝，壹邊記下了。
　　回到周師父的小院兒，我靜了兩天，把心裏的想法都靜了壹靜後，我忽然又想起葉凝了。
　　我想起她跟我說的男兒豪氣，想起她提到男兒誌在四方，馳騁天下，雲遊四野。
　　她說她是個女孩兒，雖說得了真傳，但因為是個女孩兒，她還是沒辦法做男人做的事。
　　她希望，我能做。
　　可我怎麽做呢？我又怎麽把誌散在四方，去馳騁天下雲遊四野呢？
　　我茫然，無頭緒。
　　七天後，掐著日子，可以出關了。我又開始撿起了拳。
　　這附近有個小公園，裏邊沒什麽遊人。我就辦了壹個月票，然後天天早上起來過去練。
　　就這麽著，白天在家讀書，閱讀周師父收藏的大量古書，晚上和後半夜，我都去公園練拳。
　　這種日子壹直持續到四月末，我把周師父藏的書差不多都讀了個遍了。
　　我覺得，該找工作了。
　　日子終歸是要過的，財這個東西是過日子的必耗之物，沒錢真的什麽都幹不成。
　　憑我的學歷，我在大學的口碑，老師給的評語，還有我的英語能力，我擱京城找壹份小白領式的工作非常容易。
　　但我沒這麽幹。
　　我轉悠了半個月後，我找了壹份工作。
　　壹份跟我大學學的東西，完全不同的工作。
　　這是壹家離我居住地方不遠的大型健身俱樂部。
　　老板姓劉，我得叫劉叔了，今年他五十二歲，是壹名退伍軍人。
　　我在這家俱樂部裏當教練，我教的是拳擊。
　　原來呢，這裏有壹個白人教練來著。那人是法國的，後來他簽證到期就回法國了。
　　我去了，直接應征這個。
　　劉叔開始不信我。
　　我戴上拳套，當了他的面，對空打了壹套組合拳，又遊走了壹套步子。
　　劉叔服了。
　　他說，我的東西好像比那個白人教練還要正。
　　那麽問題來了，我拳擊跟誰學的？
　　當然是黑金龍了。
　　我和他練了小半年，沒事兒的時候，他也給我講拳擊。
　　此外，他在英國請的教練可是培訓出過拳王的牛逼人物。
　　這是壹點，還有壹點是壹種叫做“開智”的說法。
　　意思是，練家子開了這個智後，不管是什麽功夫，只要明白人稍微壹說立馬就會。
　　但劉叔說了，雖然我很厲害。但我是中國人，工資沒辦法跟洋人比。
　　洋人壹月拿壹萬五，我只能拿四千！
　　下午壹點上班，晚上九點半下班，供壹頓飯，給交五險壹金。
　　我幹了，這壹幹就是三個月。
　　當然，期間也有人各種不服。我對付的方法就是，來，打壹下。
　　然後，服了。
　　因為都是普通的愛好者，所以這種打，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我以為，這種拳擊教練的日子我會幹個壹兩年。因為，劉叔第二個月就給我把工資漲到五千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八月初，壹個我完全想像不到的人出現了。
　　然後，這個二貨，他徹底改寫了我的小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