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枯木發新芽

　　說是地牢，確實位於壹棟大樓的地下四層。
　　可這裏燈光明亮幹凈整潔，若不是走廊兩側都是帶著鐵欄桿大門的房間，恐怕沒人覺得是牢房。
　　馮睿被鎖在最裏面的房間。
　　“嘶……”壹看到監牢裏的人，姜晨忍不住倒吸壹口涼氣。
　　他終於知道新舵主為什麽說馮睿已經不算是人了。
　　用雙重手銬腳鐐鎖在特殊墻體上的馮睿，看臉還是正常人，除了面色有些蠟黃眼神陰沈瘋狂外，似乎壹切正常；
　　可視線從脖子往下看，赤裸的上身有幾張恐怖鬼臉凸出來，表情猙獰，眼睛、嘴巴甚至尖牙都能動，似乎是活的！
　　右腿正常；左腿上已經長出兩張完整恐怖鬼臉，還有壹張尚未成形只有壹個光禿禿的輪廓。
　　幾乎是同時，姜晨耳邊回響起賣情報惡靈所說的特征，“左腿有些跛，不太明顯。”
　　想來這些凸起的鬼臉，就是他腿跛的原因。
　　“放開我！”
　　看到有人來，馮睿死命掙紮著，拽動雙重粗大鏈子嘩啦啦直響。
　　或許是覺得這樣沒有效果，他雙眼變得通紅，模樣扭曲整個身體也虛化變成靈體狀態，壹開口全身上下凸出的鬼臉全部張開嘴，多重有男有女的聲音融合在壹起極其詭異，“放開我，妳們這群混蛋！
　　等我逃出去……壹個個把妳們撕碎全吃掉！”
　　新舵主歪了歪頭，對姜晨輕聲道：“他精神不太正常。
　　壹直很難找到他抓捕起來，就是因為馮睿能在人類身體和靈體之間互換。
　　經過我們觀察，他可能保持靈體的時間更長壹些，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使用人體形態。”
　　說著，他示意壹旁的看守拿東西過來。
　　“每隔壹段時間，就得投餵他壹些‘食物’，這樣馮睿才能保持安靜。”新舵主看了壹眼袋子裏的東西，點點頭看守才用壹個夾子夾住遞進去。
　　那是壹個低級惡靈，還喘氣但已經屬於半死狀態。
　　大概是聞到惡靈的味道，馮睿貪婪的舔舔嘴唇雙眼紅如鮮血，呲牙咧嘴掙紮著想上前啃食。
　　看守人員慢慢將惡靈遞過去。
　　“嗷嗚！”
　　馮睿發出野獸才有的吼聲，壹口將惡靈咬住，身上凸出的鬼臉扭曲著張大嘴想分食壹些。
　　“刺啦！”
　　就在姜晨看的直皺眉頭時，從馮睿腰間伸出壹雙只有十幾公分長的幹枯鬼爪，拽住惡靈耷拉著的軀體撕成幾塊，然後分食給爭搶食物的鬼臉們。
　　“嘔！”小白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按著脖子，吐著小粉舌頭直幹嘔，“受不了了，真惡心！好好壹個人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還這麽醜，圖啥呀？”
　　地牢裏安靜的只剩下馮睿大嚼特嚼惡靈發出的哢嚓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等他吃完了，整個人安靜下來耷拉著頭壹動不動，“妳們天師門毀了我們宗門，對我趕盡殺絕，這仇我記下了！”
　　“嗯嗯，好好記著別忘了。”新舵主白胖胖的臉上笑瞇瞇的，“不但妳得記著，我們還得大肆宣傳讓其他人也好好記住。
　　歪魔邪道，沒好下場！”
　　實驗顯然還沒完，看守又拿出個瓶子給新舵主過目。
　　他主動講解道：“這裏面是從兩界縫隙中采集的陰氣，小晨妳看著哈，吞噬惡靈和吸收陰氣功效不壹樣。”
　　看守依舊用夾子將打開瓶蓋的瓶子遞進去。
　　嗅到陰氣特有的氣息，馮睿鼻翼扇動像是餓了好幾天的人突然聞到壹股肉香發出貪婪的咽口水聲。
　　陰氣壹路飄散，留下壹道淡淡的黑色痕跡。
　　瓶子還沒遞到馮睿身邊，他突然張嘴壹吸，即使站在走廊上姜晨都能感覺到壹股風。
　　飄散在空氣裏的陰氣壹絲沒落下，全部被馮睿吸進嘴裏。
　　“好舒服……”壹大瓶陰氣下肚，他雙眼迷離神態慵懶票票欲仙。
　　耷拉著的腦袋搖搖晃晃，不時發出滿足的咂嘴聲。
　　新舵主解釋道：“經過試驗發現，惡靈對馮睿的作用更像是食物，可以吸收能量抵擋饑餓緩解暴躁焦慮；
　　陰氣就有點像毒拼，上癮。
　　吸食完以後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會處於這種迷離狀態。
　　他現在才五級，對惡靈需求還稍微好壹些，就算壹天不投餵都沒關系，就是脾氣暴躁不停大喊大叫。
　　但對於陰氣的依賴性非常強。
　　隔半天不給他陰氣吸食，馮睿就像瘋了壹樣。”
　　“好好養著他，千萬別讓他死了。”姜晨從地牢出來，壓低聲音道：“必要的時候，可以把他修煉的秘術逼問出來。
　　我記得天師門總部大牢裏關著不少被判處死刑的天師吧？
　　將來阻止不了冥獄之門打開，光靠壹個馮睿吸收陰氣肯定不夠……”
　　新舵主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及時上報給宗主進行溝通。
　　哪都有好人也有壞人，天師界也不例外。
　　有名門正道自然也就有歪魔邪道，不少天師豢養惡靈傷人、坑蒙拐騙、貪財圖色不壹而足，甚至還有內外勾結叛國的。
　　這些敗類被抓住以後，天師門會配合有關部門進行審判，罪大惡極又殺傷力強的罪人會羈押在天師門總部大牢。
　　宗主與長老們商議後，暫時擬出個名單以備不時之需。
　　把馮睿加入計劃，姜晨馬不停蹄約了地下情報站那位惡靈見面。
　　“少年，我有什麽能幫上妳的嗎？”
　　雙方私下碰面，自然不用遮遮掩掩。
　　這位名為“枯木”的惡靈長得就像壹個大樹根，幹枯的樹皮皺巴巴的，頭上頂著幾片綠葉，顯然是新冒出來的嫩嫩的。
　　姜晨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外賣盒，打開蓋子裏面滿滿壹份淺粉色糕點，散發出氤氳光澤，“我想用這份靈食換妳壹個消息。”
　　“什麽消息？少年只管問！”
　　枯木用幹枯細長的爪子輕柔摸摸頭頂的綠葉，發出嘶啞笑聲，“實不相瞞，上次吃了少年的靈食，我這枯木都發新芽了。”
　　“我想知道妳當年是如何開啟靈智的。”姜晨開門見山問道。
　　枯木渾濁的雙眼緩緩眨動，對他提的問題頗感意外。
　　過了好壹會兒它才開口道：“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我隱約記得，自己是從壹條裂縫裏被噴出來的。
　　那時候渾渾噩噩只想吞噬變強，繼續吞噬。
　　依靠本能在人間界晃了很久，有壹次我路過壹座私塾。
　　裏面有個白胡子老先生在講書，雖然聽不懂他在講什麽，可我當時就被吸引住站在屋門口聽了好久。
　　從那以後，只要附近沒有天師活動我就跑過去聽講書。
　　聽得多了慢慢的就能明白人類的語言、習俗，還能聽懂壹些小故事。
　　那時候我待的地方偏僻，自己戰鬥力也不是很強。
　　有時候幾個月都吃不到壹個小惡靈，又時常聽老先生講書，腦子就越來越清醒。
　　慢慢的，我摸索出了經驗。
　　吞噬惡靈或者吃人，都會讓腦子變笨變迷糊。
　　我就開始克制自己的欲望直到現在。
　　少年想知道如何為惡靈開啟靈智，試試給它讀些書，或許會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