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三千金

　　提起那頓痛打，姜晨又下意識摸了摸隱隱作痛的額頭，這家夥下手是真狠啊！
　　得虧沒打臉，要不然明天臉青鼻腫實在有損形象。
　　“我聽著先生邊打還邊數落，能否不吝賜教？”
　　“嗐，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對方喝了口茶順下去，捋捋鯰魚胡用手往上指了壹下凝重道：“我說妳不自量力，是說妳自以為對這個世界很了解，覺得能將天道法則都玩弄鼓掌之中，其實妳錯了。
　　妳的理解還不夠全面，導致太過輕敵。
　　這個世界運行方式是很復雜的，以妳目前的了解不過是管中窺豹僅見壹斑。嘿嘿，其實我也不太能窺視全貌，不過是比妳略知道多壹點罷了。”
　　見姜晨態度端正等著聽講，南宮先生露出個滿意的笑容解釋道：“我能推算出來世界並非單壹的存在，用比較形象的比喻就像是壹顆大樹上有很多片葉子壹樣。
　　只不過此間人們包括我都被限制在這片樹葉裏，無法跳躍超脫前往另壹片葉子看看是何光景。
　　而妳不同！
　　妳似乎擁有某種神奇的力量，環繞在妳周圍能夠在特定情況下帶妳超越此間世界的束縛。
　　個人認為，妳或許是最幸運的那個被選中的人。
　　可惜自己掌握不了超脫的秘訣，只能依靠外力、也只能當條件達到時才能離開。或許這算是另壹種意義上的永生——當妳在這個世界死去，便會在另外壹個世界重生。
　　少帥，我推測的對還是不對？”
　　絨團子：(ΩДΩ)
　　哇偶！這屆bug真的好厲害啊，這不是連主系統的運算機制都特麽推算出來了喵？
　　姜晨也有幾分驚訝，不過是驚訝於bug提出的另外壹種設想——倘若能夠不斷穿梭在主系統設定好的各個任務世界裏，在某方面來看還真的算是永生。
　　只不過這種“永生”是依托於虛擬世界存在的，倘若現實世界裏的身體死亡，存在於虛擬世界裏的靈魂力量也會消散。
　　“先生所說極是，我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他點頭應道：“方才先生所說的入侵、汙染又是何意？”
　　南宮先生長嘆了壹口氣，“雖然不能超脫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我潛心研究多年頗有幾分心得。此間世界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自然是所依靠的全部，不過對於天外來客——妳來說，卻有幾分牢籠的意味。
　　像少帥這樣的天選之人雖罕見卻肯定絕非妳壹人，無數牢籠連接在壹起讓妳們體味人間百態的同時，其實也在暗暗地進行入侵、汙染，讓妳們的思想逐漸產生某種同化。
　　天道法則會從各個方面對妳們進行改造。
　　不管是明令要求做什麽事情也好，還是潛移默化讓妳們產生某種念頭也罷，表面看起來似乎又愚蠢又好笑甚至還很氣人，但那些都是攪亂心思的幌子。
　　就像妳，經歷很多以後產生了輕敵心理其實已經被汙染了。
　　若非我痛打壹頓幫妳把那些試圖糾纏擾亂內心的雜質驅除出去，長此以往妳會被馴服成為天道法則的工具。
　　到時候妳會乖乖聽話，天道法則讓妳做什麽妳就順其自然去做什麽。
　　以此窺探天機，我覺得天道法則似乎是在對妳連同妳的同伴進行壹場秘密改造！”
　　絨團子：(*???)
　　改造？真的喵？主系統不是要求賺勛章獲得重生機會嗎？衣
　　為什麽要改造宿主？弍
　　姜晨：(⊙︿⊙)零
　　好像……有道理！珊
　　根據進入過虛擬世界的案例來說，除了自己和絨團子不能按照常規來算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被改造成功了，成為打不過就加入的典型；爾
　　而那些徹底擺爛或者拼死硬剛的應該是被主系統發現無法改造，屢教不改後幹脆直接銷毀掉。玲
　　壹想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險些被汙染逐漸變成傀儡的樣子，姜晨不由感到後怕。V
　　“多謝先生仗義出手相救！”他先認真道了謝隨後問道：“除了我以外，先生還見過其他類似能夠超脫此間世界的人嗎？”I
　　鯰魚胡搓搓手指笑道：“好說好說，剛才那頓痛打真的是費老大力氣了！少帥要是誠心想謝，隨便從手指縫裏漏點夠我花銷就行了。I
　　至於與妳情況相似的人嘛……”斯
　　他左右看看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前幾年確實有緣見過。是位女子，出身富貴只不過沒有妳這般獨清獨醒。玐
　　她的情況比妳要簡單的多，並不知道自己成為某種‘永生’而自以為生長於此間世界，因此很是踏實乖巧。也有可能……她已經被天道法則馴服成功了，安排給她什麽樣的身份就去做什麽樣的事，已經不像妳還懂得反抗了。
　　只可惜，壹來對方身份尊貴又是姑娘家不是我能輕易接觸到的；
　　二來嘛，我能力有限實在是無法為她驅逐汙染還其清明本心。少帥，妳是不是正在找她？我或許可以幫妳指點壹二！”
　　姜晨眼神頓時亮了，假裝從兜裏摸出來林琬琰的照片，“先生，妳瞧是這位嗎？”
　　“唔，沒錯沒錯！”南宮先生的鯰魚胡抖啊抖的笑道：“就是她！妳倆還真不愧是同壹類人，哪哪都合適。少帥要是能與這位姑娘喜結連理，那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永結同心的神仙眷侶啊。”
　　果然，她依舊在任務世界裏等著自己！
　　“嘶……”姜晨倒吸壹口涼氣捂著額頭絞盡腦汁卻回憶不起絲毫與其相關的過往，自己和那個舍身進入虛擬世界等待的姑娘究竟是什麽身份？曾經又有過什麽樣的經歷？
　　能夠毫不猶豫拋棄軀體讓靈魂融入虛擬世界，沒有記憶沒有過往只為了等壹個可能不會再出現的人，兩人肯定很相愛。
　　最起碼，她對自己的愛意已經超脫生死存活在虛擬世界裏成為壹種永恒。
　　倘若找回以前的記憶，還能不能把她從虛擬世界裏帶出去？
　　思緒有些混亂，姜晨眉頭緊皺著反倒把南宮先生嚇了壹跳，他探頭探腦瞧了瞧小聲問道：“少帥？妳還好吧？是不是剛才我打得太狠了？要不……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妨事。”姜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拋開茫然詢問道：“南宮先生以後有什麽打算？我是想著安排好鈺城的事情以後，去趟不夜城見見林琬琰。”
　　對方壹手撚著鯰魚胡壹手掐算片刻沈聲道：“妳把厲東辰軟禁起來還不行，他潛伏壹陣子還會找機會搞事情給妳來個反撲。不過嘛……我反正沒別的事，可以幫妳坐鎮盯著他的壹舉壹動。
　　妳就放心辦妳的正事去吧，等時機壹到聽我消息回來壹次就直接把他打入地獄沒機會再翻盤！”
　　風雪之夜，兩人圍在火爐邊直商議到東方天色微微亮起才各自回房小憩片刻。
　　沈寂幾天後，鈺城發生了兩件為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首先是東征西戰百戰百勝被稱為戰神在世的少帥，竟然沒有待在山北貓冬享受清閑日子，而是整合部隊以後帶著壹股精英部隊南下，究竟去了何處並不知曉。
　　有傳言稱少帥要壹鼓作氣將東邊的地盤全打下來；也有人預測少帥要對西邊下手，畢竟那裏礦產資源豐富；更有坊間傳聞少帥直奔南蠻子去了，富庶之地打下來收獲頗豐雲雲。
　　然而軍事機密自然是老百姓們接觸不到的，他們也只能在茶余飯後高談闊論彰顯自己的“軍事才能”罷了，但另外壹件事則更能引起坊間笑談。
　　百樂門曾經紅極壹時的白茉莉姐妹倆身價暴漲！
　　大約是原先三十塊大洋過壹夜依舊賓客盈門人來人往讓她們姐倆產生了錯覺，自以為貌比天仙那些有錢人都是傻子了，竟然壹路漲價叫到壹百塊大洋才能在琴香小築過壹夜！
　　“嘖嘖，百樂門老板腦子被驢踢了吧？怎麽能答應這麽離譜的要求？”
　　“壹百塊大洋？那特麽能買多少房小妾了，誰願意花那麽多錢只留宿壹夜？”
　　“聽說白偣茉莉姐妹倆飄得不知天高地厚，以死相挾，估計百樂門老板也頭疼著呢。”
　　“不就是阮帆南家那倆丫頭嗎？好吃懶做想錢想瘋了！”
　　“老板指著她們賺錢呢，當然得考慮白茉莉姐倆的心思，按她們要求把價格漲起來等沒人光顧的時候，不就又得被拿捏了？緩兵之計而已，且等著看熱鬧吧……”
　　…………
　　街上人群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好事的圍著琴香小築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天仙值得壹百大洋睡壹晚上。
　　阮湘琴姐妹倆那夜廝打的各自鼻青臉腫，阮湘琴頭發都被薅掉幾縷，只能拉緊窗簾躲在臥室裏發呆；
　　阮湘雲沒主角光環籠罩自然更慘壹些，臉上被劃了幾道血痕，沒人給她請醫送藥大概要留下傷疤了。
　　百樂門老板把消息放出去，白茉莉姐妹倆身價飆升待遇卻是壹落千丈。
　　每天倒是有人給送吃喝，但都是些冷湯剩飯甚至有時候飯菜都有些餿味了，偏偏那些打手們看管得緊，她們好幾次想逃跑都沒有機會。
　　而原本住在二樓的阮雲飛就更慘了。
　　那天晚上樓上鬧騰起來的時候，他和三姐阮小妹都被驚醒了。
　　不過阮雲飛壹直被兩個姐姐捧在手心裏天天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學也不做，經歷過火燒琴雅山莊以後還沒半點危機感，等樓上安靜下來以後他又沒心沒肺躺下睡覺去了。
　　反倒是短短幾個月時間裏體會到姐姐們偏心的阮小妹動了心思。
　　她趁著小弟睡著以後把屋裏那些貴客送給姐姐們、她們卻不怎麽稀罕的貴重禮物翻找出來，裝在小背包裏塞得滿滿當當然後趁著外面看管不嚴，從二樓後窗爬下去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當第二天上午百樂門的人過來善後，軟禁了兩個姐姐；搜刮貴重物品未果，壹眾打手便將吃白食還口出狂言的阮雲飛趕出琴香小築任其自生自滅。
　　淪落街頭的阮雲飛在餓了好幾頓以後總算學會了討飯吃，運氣好能吃到點剩飯菜、運氣不好的時候就只能撿垃圾吃。
　　山北的冬天滴水成冰，蜷縮在破橋洞下肚子餓的咕咕叫時，他不止壹次回憶起那盤被隨手打翻在地熱騰騰的肉餃子，饞的直流口水卻再也沒機會吃那些“油膩膩”的餃子了……
　　與北方的嚴寒並不相同，此時的不夜城氣溫還沒那麽低。
　　水晶吊燈照亮金碧輝煌花團錦簇的大廳裏豪華宴會，被邀請的年輕才俊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女士們則雍容華貴端莊淑雅。
　　穿著壹襲藕色旗袍將身姿襯托妙曼的林琬琰坐在角落裏，靜靜看著舞池中央有男女朋友在翩然起舞，她隨手將酒杯放下秀眉微蹙。
　　時局動蕩，雖然壹時半會兒不會撼動不夜城的經濟，可自己家的富貴全仰仗各種日用百貨。將來壹旦打仗即便是再有錢沒有穩紮穩打的實權，只會成為那些軍閥眼中肥碩的待宰羔羊。
　　林家想要紮根自保，必須得有個不翻車的大靠山才行。
　　先前依靠的安寧幫依舊保持著不夜城第壹大幫派的名頭，實際上暗戰不斷內訌矛盾日益凸顯，恐怕戰亂壹起他們自身難保更難保林家平安。
　　而今夜參與宴會的眾多有權有勢世家子弟，卻多數都是銷金窟裏的英雄。
　　便是有青年俊才也講究門當戶對更願意強強聯手娶個聯姻的正妻，再收幾房喜歡的姨太太縱享齊人之美。
　　像自己這樣純粹商賈起家的千金小姐，在不夜城婚戀市場上處境頗有些尷尬。
　　攀不上軍閥掌權人正妻，又不願俯首做小；
　　找個同樣商賈出身世家子弟自然是可以任由自己挑選，然而作為商界數壹數二的富豪之女，這等婚姻註定男方財力不如林家實屬下嫁。
　　壹旦戰亂動蕩，以目前認識的這些商賈世家子弟德性，恐怕非但保護不了自己還得依靠林家保全。
　　身為疏闊男兒卻不能托付終身，自己何苦要嫁？
　　富貴出身結交眾多上層圈子的年輕人卻挑選不出壹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想到煩心事林琬琰不由輕嘆了口氣。
　　“林三小姐何故嘆氣？”姜晨端著紅酒杯踱步過來，微微俯身含笑問道：“是覺得這樣的社交宴會太枯燥無味了？”
　　林琬琰正兀自出神，猛地聽到個磁性穩重的聲音擡頭壹看不由怔住！
　　對方身穿壹襲制式軍裝整齊颯爽，神儀明秀劍眉星目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她不由受驚的掩著丹霞紅唇下意識警惕往邊上看了看輕呼道：“厲、厲姜晨？！妳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