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帥府炸了鍋

　　厲東辰正跟日思夜念的夢中情人相顧無言，四手緊握上演壹出煽情大戲。
　　“我知道今天妳肯定會很想家，對不起我……”
　　“不，妳不要說那些話了！”阮湘琴捂住他的嘴，眼含熱淚搖搖頭委屈道：“我不想聽。今天妳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湘琴……”厲東辰感覺自己的壹顆心就要被融化了，此情此景面對如此溫柔似水又萬分理解自己的女人，他覺得實在是今生之幸！
　　阮湘雲將餃子放在桌上，嘟著嘴不滿道：“大少爺，妳這幾天沒過來都不知道那天姐姐她……”
　　“湘雲，不要說了！”阮湘琴假裝生氣忙制止道：“東辰哥哥百忙之中抽時間來跟我們壹起過立冬吃團圓餃子，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厲東辰馬上察覺到姐妹二人之間隱晦的氛圍肯定是隱瞞了自己什麽，急忙追問，“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什麽事，妳別聽湘雲大驚小怪的亂說。”
　　阮湘雲壹臉不悅聽姐姐的不再開口，只是拉著臉慢條斯理撥弄餃子。
　　他當即嚴肅認真起來，抓著夢中情人柔弱的雙手沈聲道：“這幾天帥府大宴賓客我實在是忙的抽不開身，今天好不容易抽空出來陪妳們。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不允許妳這樣瞞著我！
　　妳瞧湘雲壹臉藏不住事的樣子，難道妳們姐妹還有什麽秘密是我不能分享的嗎？”
　　“妳不要再問了。”阮湘琴嘴裏這麽說著，眼眶中的淚卻掛在長長睫毛上微微顫抖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
　　不等厲東辰再嚴厲追問，阮湘雲壹扔筷子怒氣沖沖道：“我不管了，我才不管姐姐妳說的什麽識大體顧全大局，我今天必須要說！”
　　她把衣袖卷起來露出雪白的手臂悲憤道：“百樂門的老板嫌我們姐妹倆賺不到更多的錢，用比繡花針還細的銀針把我們全身上下紮的體無完膚，偏偏還壹點傷痕都看不出來。
　　管事嫌我頂嘴，還讓人紮我的嘴！嗚嗚嗚……可憐姐姐身體柔弱疼得都暈過去了，那群惡魔用冷水把她澆醒繼續紮。
　　大少爺，我們在這兒看起來錦衣玉食光彩照人，可實際上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那天姐姐情不自禁求您為我們贖身，結果被變態的主顧聽見了……”y
　　她上前把阮湘琴身上的絲質衣衫拽開露出雪白的後背，上面殘留著被啃咬廝打過的痕跡觸目驚心，“他就像瘋了壹樣虐待姐姐！那天晚上，那個變態的家夥快把姐姐玩弄死了，百樂門的人竟然說客人花了錢就要盡興，倘若真的鬧出人命自然要賠錢的。i
　　他們、他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的呀！⑵
　　大少爺，快想辦法把我們贖出去吧，否則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被打死的！”令
　　提到傷心事，阮湘琴再也繃不住捂著臉哭出聲來，“東辰哥哥，我不要名分什麽都不要，我只想要陪伴妳左右。哪怕只是為妳彈彈琴唱個曲子聊解乏味、給妳磨墨裁紙紅袖添香，也比在這裏強壹萬倍！衫
　　我再也不想讓別的男人再碰我壹下。e
　　雖然我的身子不清白了可我的精神、我的思想是清白的，我只愛妳壹個愛到深入骨髓啊。東辰哥哥，求求妳帶我脫離這片苦海吧！”r
　　厲東辰輕輕撫摸她的傷口，壹顆心疼的像是被人攥住喘不過氣來。玲
　　他也很難啊！（
　　明明身為帥府嫡長子大少爺，卻被厲姜晨擠兌的毫無反擊之力，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遭受苦難卻拿不出錢來為她贖身。七
　　心裏苦卻無處可說，厲東辰面對比自己更苦壹萬倍的兩名嬌艷弱女子期待的眼神，只能深呼吸壹口氣重重點頭應允，“我會抓緊時間去辦，相信我壹定能讓妳們跳出火坑再也不受這種欺壓和淩辱！”）
　　“那天李副官來過，在樓下跟看守聊了許久……不是大少爺妳派來的嗎？”阮湘雲聽到承諾總算吃了定心丸，順便追問。④
　　厲東辰正心煩意亂聽聞李副官來過當即壹怔，心中不由疑惑。壩
　　他來做什麽？
　　還跟看守聊了許久？難道……
　　難道是父親派他過來了解原委？
　　厲東辰心中壹時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倘若李副官有能耐讓百樂門的人說出實情，父親知道阮家姐妹不容易、他被厲姜晨玩弄鼓掌之中，倒是壹件天大的好事；
　　可萬壹李副官沒有本事問出詳情呢？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認定了冰清玉潔精神清白的湘琴是個放蕩不堪的壞女人，自己再怎麽娶她做姨太太？
　　“餃子都要涼了，咱們快點吃吧。”阮湘琴心裏喜滋滋的，起身拿了壹瓶助興酒打開倒上，柔媚壹笑輕聲道：“這可是我們第壹次在壹起過立冬，值得慶祝和紀念。
　　這瓶酒可是管事特意送過來的，說是喝了有很好的作用，讓我們姐妹倆務必要用在貴客身上才不浪費。對我來說……妳就是最珍貴最特殊的那個，咱們不如……”
　　厲東辰聽得心神蕩漾，要是沒耳朵擋著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立馬就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拋掉專心享受眼前的幸福。
　　他迫不及待端起酒杯咂了壹口，“春宵壹刻值千金，今天晚上咱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大街上寒風吹動紅色燈籠飄飄搖搖，城裏上空時不時炸開壹朵煙花，家家團圓戶戶祥和洋溢著淡淡的溫馨氛圍。
　　帥府此時也正準備吃團圓飯，厲天行新得的姨太太們打扮得花紅柳綠爭相鬥艷鶯鶯燕燕圍聚壹堂好不熱鬧；
　　姜晨則帶著張冥遠同父親坐在最大的圓桌上，除了立冬必備的餃子外丫鬟還在端上各色菜肴。
　　“冥遠今年不能同父母團圓，在咱們家也是壹樣的。”厲天行端起酒杯率先笑道：“都是壹家人，千萬別拘謹。
　　妳妹子很懂事是個辦事妥帖的好兒媳，先前我把學校交給她打理，聽副校長說做得很不錯！這會兒想來應該是還在處理學校的事情，東辰也能給她搭把手，等他們兩口子過來咱們壹起……”
　　還沒等他把客套話說完，就聽見屋外響起張紫秋驚慌失措的聲音，“爹！爹妳快來看壹眼！”
　　餐廳裏氣氛正熱鬧，眾多姨太太們聽到大呼小叫也都停下了虛偽的恭維，齊齊向屋門口看過去。
　　生怕妹妹在節下鬧出不合禮節的荒唐事，張冥遠緊張的直接站起來想迎上前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爹，您快幫我瞧壹眼，這是不是東辰的字跡？”
　　連外套都沒穿的張紫秋壹臉焦急慌張掀開簾子跑進來，由於太過緊張差點被門檻絆倒，她跌跌撞撞沖過來手裏抓著壹封信，臉色蒼白早已顧不上什麽禮節，叫嚷道：“下午我去學校開會才剛回來，本來想著叫上東辰趕緊過來吃團圓飯的，誰知整個院子都找遍了也沒見到人！
　　然後，丫鬟就在他的書房裏找到這封信。您對東辰的字跡更熟悉些，快瞧瞧是不是他寫的！”
　　壹封薄薄的信封遞過來，厲天行滿臉疑惑低頭壹看上面四個大字頓時臉色壹變！
　　難怪老大媳婦兒慌張成這樣失了體統大呼小叫，信封上確實是東辰的筆跡寫得分外決絕——東辰絕筆。
　　“絕筆？”姜晨這個最佳男配輔助上線，臉色壹凝當即追問道：“大嫂，大哥這兩天有什麽異常舉動沒有？說沒說過什麽奇怪的話？”
　　厲天行“刺啦”壹下就把信封撕開抽出裏面的信紙，上面寥寥幾筆卻赫然是留的遺書。
　　“嗚嗚嗚……東辰怎麽會這麽想不開呀！”張紫秋迫不及待瞄了壹眼用手帕捂著臉痛哭出聲，“自從那日被爹教訓以後，他就躲在屋裏長籲短嘆的。
　　我寬慰他幾句反倒挨罵，只能變著法哄他開心點。可誰知道……”
　　“別說那些沒用的！”厲天行實在沒想到大兒子如此經受不住打擊，為了個妓女竟然要死要活，頓時又急又氣腦瓜子都快冒煙了，“再派人去找！”
　　張紫秋哭得不能自已，“整個帥府都找遍了，哪都找不到人。”
　　絨團子蹲在宿主肩上得意拍胸脯，“宿主大大放心，我親自掩護主角出去的，除了張紫秋以外絕不可能被別人發現。”
　　姜晨壹拍桌子沈聲道：“井裏、偏僻院落裏都看過了沒？大哥這留言決絕，顯然是做了決心赴死的準備，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不見的，趕緊加派人手再去找！”
　　說著他看向張冥遠下令道：“為預防萬壹，哥妳帶著我的儘親兵護衛隊以帥府為中心向外擴散尋找，只要有人能提供確切線索壹律重賞！”
　　“對，對對快點發動所有人，把家裏翻個底朝天也得快點找到他。”厲天行懵了幾秒鐘忙叫來李副官，讓他帶全府上下人等每個角落詳細摸過去，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闔家團圓的大好日子，帥府卻因為壹封親筆信炸了鍋。
　　各房姨太太為了爭表現壹個比壹個積極，帶著丫鬟婆子們連樹上都沒放過，要不是帥府的花園湖景凍上了壹眼就能看清楚，怕不是要把水都淘幹了找人。
　　“少帥，有消息了！”沒用太長時間，有親兵衛隊人員壹路小跑進來敬了個禮朗聲回道：“就在傍晚時分，有人在壹條街外的草微巷聚緣祥當鋪見過大少爺，瞧著許是當了些大洋拿著急匆匆離開往東大街上去了。
　　現在我們正在順著線索追查，只是恰逢過節街上幾乎沒人很難找到目擊者。”
　　聽到確切消息東辰不知何時離開帥府，厲天行更著急了。
　　讀書讀傻了的人腦子最轉不過彎來，萬壹大兒子想不開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這天寒地凍天大地大的上哪兒找去？
　　“都別在府裏翻石頭了，東辰在外面呢！趕緊的，姜晨親兵衛隊人太少，大家都出去幫忙！還有，把那些關了門的商鋪都叫開，問問看有沒有見過他！”厲天行急得跳腳。
　　李副官領命後臨時將府裏上下連同姨太太們都編成小隊，順著大街壹路擴散滿城尋找。
　　聚緣祥當鋪老板很快被找過來，翻看賬本以後戰戰兢兢回話，“大帥，大少爺確實在這兒當過東西，都是些玉石金銀擺件，統共當了十二塊大洋。”
　　“十二塊大洋？”張紫秋攥緊手帕臉色微微變了。
　　張冥遠瞧見妹妹的神色有些緊張，急忙壓低聲音追問，“怎麽了？妳是不是想起什麽事了？人命關天，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妳就別心存顧慮，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我……”她擡頭看看眾人都盯著自己不由有些心虛，聲音顫抖道：“我、我看東辰老是悶悶不樂唉聲嘆氣的樣子，覺得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就想著……讓他給我抄壹些剛擬出來的學校規章制度，然後從嫁妝裏拿了二十塊大洋給他，讓他過完節有時間去找朋友們小聚閑聊……”
　　張紫秋緊張的渾身顫抖眼淚也嘩啦啦直流，擺著手無措道：“我、我也是好心……他從我這裏拿了二十塊大洋，又當東西得了十二塊大洋，加在壹起……
　　先前他在屋裏長籲短嘆說自己無能，連讓紅顏知己偷得壹日閑過節歇歇都做不到。
　　東辰會不會……是把錢拿去給了窯姐兒了？”
　　“今兒是立冬的團圓日子，買壹夜讓她不用接客，倒像是酸秀才們喜歡的什麽浪漫行為。”將全盤掌握在手的姜晨冷聲道：“去琴香小築，姓阮的那兩個狐貍精肯定知道大哥去了哪裏！”
　　姨太太們聽聞大少爺竟然當府裏的東西換了錢，只是想讓每日接客的窯姐兒歇壹歇過個立冬，都覺得不可思議。
　　“喲，咱家這位大少爺不愧是留過洋的，想法都這麽與眾不同。自己都要死要活的了，還惦記著窯姐兒呢？”
　　“聽說樓子裏那種女人可會勾引男人了，要麽就算打仗的時候樓子裏生意都依舊紅火麽，這是把大少爺的魂兒都勾走了。”
　　“三十塊大洋，買壹晚上讓她歇歇不用接客，這是什麽浪漫？”
　　“切~越是騷的越會賣慘，編造個可憐身世博得同情。像大少爺他們這種文人墨客都以留戀青樓找紅顏知己為榮呢，自己都不想活了還為風塵女子做打算，將來或許還能留名千古被人頌揚。”
　　“真是糟蹋年景，三十塊大洋只能買壹晚上，這得是什麽天仙啊？”
　　“我聽說那倆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年尚在閨中就勾搭過大少爺，如今算是舊情復燃了！”
　　“嘖嘖，機會難得那可真得去好好見識見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