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玄山城內 4K5

　　月潭四周人群漸散，負傷者也被紛紛接送帶走。
　　隨著詔龍谷退走、月潭異象消失，眾人也沒有停留在此地的意義。
　　在場眾人都已知曉，所謂的神兵利器即將出世，不過是壹個有意編纂而成的謊言，甚至是四玄之間相互明爭暗鬥的結果。
　　而幾位四玄之人與各派各勢略作交代後，正要離去，但驀然間卻齊齊停下身形，驚愕回首。
　　——壹道籠罩著黑霧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屹立虛空之上，壹言不發地俯瞰著下方月潭深坑。
　　“此人...”
　　渾道人眼中閃過震驚之色：“破虛？”
　　“北域境內，竟還有我等不知的破虛存在？”
　　其他的四玄之人也是驚訝萬分。
　　隨神識壹探，只覺壹股赤陽般的殺意正在急速膨脹，仿佛有壹尊滅世兇魔在虛空中隱現，天際之上陰雲漸聚，漫天驚雷驟起。
　　已退至半路的各路人馬紛紛回首，臉色壹陣驚疑不定。
　　他們大多數人都難以窺得破虛之能，只依稀可見天地異象再起。
　　正覺疑惑間，卻聽幾位強者驀然低喝：“速速離開此地！不可遲疑拖延！”
　　“這...”
　　“莫要多問！”這些元靈境、乃至真靈神魄境的武者心有余悸般看了眼月潭方向，沙啞沈聲道：“雖不知來者何人，但若起破虛之戰，眨眼間我等便會灰飛煙滅。”
　　“......”
　　各路人馬慌不擇路地趕忙逃竄。
　　只留下幾位四玄之人神情凝重地留在原地，默默抵擋呼嘯襲來的恐怖威壓。
　　半晌後，壹道陰沈女聲從來者口中緩緩傳出：
　　“寧塵如今身在何處。”
　　“...不知所蹤。”
　　渾道人硬著頭皮上前拱手：“敢問前輩來自何方，難道是來自上古的...”
　　“與他交手之人，可是來自詔龍谷？”
　　黑霧之下瞥來壹雙殺意滿溢的猩紅雙目。
　　如此澎湃殺機，令他們都不免心頭壹震，暗道壹聲可怕。
　　這等兇悍恐怖的人物，究竟是從何而來？
　　“對。寧小友似與詔龍谷發生爭鬥，雖沒有讓北域權柄落入詔龍谷手中，但也因此不慎墜入異域。”
　　渾道人略作思忖，道：“但不知前輩與寧塵是何關系？”
　　“本座是他的...”
　　黑霧人影話語微頓，繼續沈聲道：“寧塵乃是本座賢婿，詔龍谷膽敢出手害之，本座與他們不共戴天！”
　　說到最後，其聲如驚雷撼動蒼穹，仿佛傳至數百裏開外。
　　四玄之人皆是臉色沈重，目送著這位神秘強者閃身離開。
　　而在遠方，攜眾人離開的蒙川與陳乾眼神微變，豁然回首，只覺壹股凜然殺機浮上心頭。
　　陳乾訝然：“這是...何方強者？”
　　蒙川側首瞥來，沈聲道：“這股氣息，正是寧塵捏碎的那枚玉佩之主。此人明明是武國出身，又怎會在這萬裏之外搭上這等人物？”
　　陳乾略顯蒼老的面龐上滿是肅穆，眼神極為凝重。
　　寧塵此子果真不可小覷，當初暫且勢弱退避，果真是良策。
　　至於如今...
　　幸好寧塵此人已死，除去了壹大禍患。
　　...
　　陰戮穿梭於虛空之中，臉色陰沈萬分。
　　她沒有想到，寧塵才剛離開太陰密宗不久，便遭遇這等險境，甚至落得個生死不明的結果。
　　詔龍谷...果真該死！
　　陰戮沈著臉回到了宗門內。
　　紫衣已然在密室內等候多時，連忙起身問道：“寧郎如今可還安好？！”
　　在玉佩被捏碎的那壹刻，她正與陰戮交流著宗門事務，見自家娘親突然臉色大變，她便知道定然發生了何事。
　　“寧塵他下落不明，跟姓花的女人壹起消失了。”陰戮按捺著心頭煞氣，緩緩道：“但衣兒妳也不必太過擔心，本座仔細檢查過那處月潭，似被極為高明的手段縫合了虛空裂縫，若非詔龍谷所為，那定是寧塵他們所做。”
　　紫衣眼神變幻不定，攥緊雙手，低聲道：“娘的意思是，寧郎是故意...”
　　“應該是借勢而為，奪下北域權柄，再全身而退。”
　　陰戮摩挲著手中木簪，語氣愈發陰沈：“但無論如何，詔龍谷膽敢出手，定不能輕饒了這群人。”
　　她略作沈吟，又道：“速去派人聯系東玄界，確認寧塵他是否平安無事。”
　　...
　　...
　　篝火幽幽，難掩灑落的純凈月光，唯有蟲鳴回蕩四周。
　　花無暇收回眺望明月的視線，心境已平復許多。
　　在嘗著烤魚之際，她已得知了返回北域的方法。
　　雖然前去冥獄壹闖危險難料，但終究是有了機會。
　　她從袖中取出手帕，遞到了寧塵面前：“擦擦嘴吧。”
　　“無暇姐還是貼心。”
　　寧塵笑了笑。
　　看他壹派輕松的模樣，花無暇蛾眉微挑：“如今休息也休息好了，吃也吃完了，接下來妳準備做些什麽？”
　　“想趁此機會去墮淵天壹趟。”
　　寧塵笑容微斂，輕聲道：“那裏有我需要尋找的寶物。”
　　花無暇若有所思道：“墮淵天...我記得妳當初曾幾次提起過，的確在東玄界內不假？”
　　“陰夫人給了我壹份東玄界的地圖。”寧塵點頭道：“剛才探查四周之際，我也對比了周圍的地貌，基本確定了具體位置，距離墮淵天莫約有六萬裏。”
　　“看來，塵兒也不全是在談情說愛。”
　　“咳咳...”
　　被宗主大人冷颼颼的目光盯著，寧塵有些尷尬地哂笑兩聲：“私事與正事，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花無暇略作沈吟，繼續道：“妳要去墮淵天找尋何物？”
　　寧塵微怔壹下。
　　但感受著嚴厲視線，他嘆了口氣，如實道：“是祝姑娘她需要重塑肉身，我得去往墮淵天找尋壹顆冥獄之種。”
　　“祝姑娘？”花無暇眉頭緊蹙：“妳是為了她才...”
　　“既下承諾，自不可違。”
　　寧塵神情也變得鄭重，道：“此去墮淵天或許會有危險，無暇姐不必被卷入其中。到時安置於某壹處，待我從墮淵天順利歸來，我們再商討——”
　　“莫要多說。”
　　但話音未落，花無暇便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本座不可能視之不管，哪有讓塵兒妳獨自涉險的道理。”
　　寧塵哂笑：“但此去是為艷星，若再將無暇姐卷入危險，我還沒如此厚顏...”
　　“本座是妳長輩。”
　　花無暇板起冷顏，輕斥道：“三娘當初將妳交代給本座，便叮囑要照顧好妳。如今又怎會因為那些無聊的理由就置之不理？”
　　她拿起身旁的魔劍，用劍柄朝寧塵的腦袋輕輕壹敲，冷聲道：“莫要將本座看輕，兒女之情事小，安危之事更重。莫說是為了那位祝姑娘，就算是其他本座不認識的女子，都得陪妳同行才能放心。”
　　寧塵啞然片刻。
　　早已躲回魂海的九憐掩唇笑道：“這姓花的，雖然語氣是冷的很，但是話裏話外可著實將妳看作是孩子來寵了。”
　　寧塵：“......”
　　他扶額暗嘆道：“別說什麽孩子，姐弟之類的關系還差不多。”
　　“姐弟？”九憐美眸壹轉，莞爾道：“也對，更像些。”
　　花無暇眼神冷芒閃過，驀然道：“又在魂海中與她們交流？”
　　“呃...對。”
　　寧塵清了清嗓子，哂笑道：“她們都說無暇姐性情溫柔，當真懂得體貼人。”
　　花無暇沈默片刻，輕嘆壹聲：“不必擔心我們雙方的關系，本座不至於瞎胡鬧，心中自有分寸。”
　　說完這話，她攏著被夜風吹起的長發，又低吟道：“暫不論安危與否。妳說的墮淵天似與冥獄相連，若要潛入冥獄找尋返回北域的線索，我們二人遲早都得進入壹趟，無非早晚而已。”
　　“......”
　　寧塵與她對視半晌。
　　旋即，雙手壹攤，溫和笑道：“定不會讓無暇姐失望。”
　　“是本座會護好妳才對。”
　　花無暇勾起壹抹淺淡笑意，屈指在其額頭上輕輕壹彈。
　　打趣間，她已然攏著長裙站起身，輕聲道：“啟程吧，再耽擱下去易生變數。”
　　寧塵張開右手，元靈之力交織成網，很快化作壹副地圖虛影。
　　“按照這個方向前行便可。”
　　“好。”
　　花無暇皓腕壹擡，兩人已然升騰飛起，朝地圖指引的方位疾馳而去。
　　雖然東玄界與北域分裂成兩界，天地之力截然不同，但對於踏足真靈神魄境的宗主大人而言，這幾個時辰的打坐感知，足以令她掌握此方天地的靈氣運轉之法。
　　而如今要做的，便是盡快趕往墮淵天。
　　...
　　莫約兩天後。
　　蒼穹之上雙陽明媚，靈氣升騰，仿佛在雲端上顯出彩霞異象。
　　而在不遠處的城鎮四周，有諸多腳踏飛劍的道袍修士閃過。甚至有諸多飛梭船舟緩緩橫飛，頗有幾分井然秩序。
　　“這...”
　　花無暇與寧塵停在半空中，望著眼前這壹幕，不免楞了半晌。
　　雖然心中或多或少猜測過東玄界的人間城鎮會是什麽模樣，但如今親眼壹見，著實是讓人吃驚不已。
　　即便對寧塵來說，這都算得上頗為玄幻的場面。
　　他不由得暗暗咂舌。
　　這才算是真正的修仙世界吧？
　　“東玄界，的確非同凡響。”花無暇漸漸平復下心情，看著茫茫多漫天禦劍飛行的修士們，不禁感嘆道：“人人得以修行，修行者也不必隱藏身份，這樣的蒼生天下未嘗不是盛世。”
　　“用不著長籲短嘆的。”
　　九憐驀然出聲道：“不過是天地靈氣濃度不同，孕育出的文明層次不同罷了。若北域與東玄界的環境調換壹下，該輪到東玄界的人跑來北域驚嘆連連了。”
　　花無暇瞥了寧塵壹眼，低聲道：“九憐前輩，果然是見多識廣。”
　　這壹路上，九憐雖未再現身。但有時也不會再刻意隱瞞聲音，雙方偶爾會交流幾句。不知不覺間，倒是擔當起了東玄界‘向導’的身份。
　　“那是~”
　　九憐環臂挺胸，壹臉傲然道：“區區東玄界而已，不值壹提。”
　　花無暇沈默片刻，又看著寧塵，眼神有些微妙。
　　塵兒的小師傅，該說是偶爾會有些孩子氣...還是爽朗可愛？
　　“我們先進城吧。”
　　寧塵瞧了瞧四周，很快在不遠處看見極為高聳的巍峨城門，頂端赫然刻著‘玄山城’的古樸字跡。
　　三人從高空飄落，入城之際，花無暇眼神凝重地看了眼城名：“刻下此字者，修為不亞於真靈神魄境。”
　　“東玄界的確稱得上高手如雲。”
　　寧塵失笑壹聲，隨手指了指上空：“雖有些飛劍靈器的幫助，但先天與玄明境的武者，可是不少。”
　　“——兩位請留步。”
　　很快壹名披甲城衛淩空飛來，抱拳道：“還請取出入城證明壹見，方可通行。”
　　寧塵露出溫和笑容，從懷裏取出兩塊小巧玉石：“如何？”
　　城衛見狀面色壹驚，連忙躬身讓開：“原來是林家上賓，兩位貴客還請入城。”
　　寧塵與花無暇對視壹眼，眼中皆是帶著幾分笑意。
　　趕到玄山城前，他們在路上就已經遇上了東玄界的人。看著像是大戶人家出行在外，正巧遭山匪突襲，待出手將之救下後，借此機會雙方聊了不少，知曉了許多東玄界的常識。
　　而這兩塊玉石，便是對方所贈的身份信物，能在玄山城內暢通無阻。
　　...
　　玄山城中央處，金頂樓內。
　　寧塵站在窗邊，望著街上往來不休的人潮，有些好奇地不斷張望。
　　九憐現身坐在窗框上，歪頭道：“看妳興致頗為高昂，這裏讓妳如此驚喜？”
　　“只是想多瞧瞧。”
　　寧塵摩挲著下巴，輕松笑道：“不知會不會有什麽英雄救美、沖冠壹怒為紅顏之類的場面上演。”
　　九憐聽得直翻白眼。
　　這笨蛋徒兒，以前在安州縣喜歡打聽些江湖趣事，如今到了東玄界，還習慣性地想瞧瞧當地的‘江湖風波’。
　　“我說，該不會臭徒兒妳想自己出手救美人兒吧？”
　　“最漂亮的美人就在身邊，我可不會亂跑。”寧塵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看向遠處，嘀咕道：“聽說城裏還真有壹家拍賣閣，難道會有印象中的...寶物拍賣會？”
　　九憐挪開他的手掌，壹臉無語道：“哪有那麽俗氣的事，真有寶物，也輪不到拿出來被人買來買去的。”
　　“圖的是個氣氛而已。”
　　“塵兒已打聽好了墮淵天的位置？”
　　恰至此時，清冷女聲從客房內側傳出。
　　寧塵回首望去，很快雙眼壹亮。
　　只見壹位身穿潔白霓裳的絕色美人從屏風後款款走出，手腕煙紗絲帶，三花玉簪束起長發，未施粉黛的冷艷玉顏上鳳眸輕眨，如同從畫卷中走出的神仙女子，仙氣四溢。
　　九憐也打量了她幾眼，暗暗點頭。
　　不得不承認，這姓花的好好打扮壹番，的確有幾分姿色。
　　花無暇有些不太自在地捋起耳畔垂發，偏頭低吟道：“難道這身行頭不太合適？”
　　“沒有的事。”
　　寧塵回過神來，豎起大拇指，笑道：“無暇姐當真是天生的仙女，壹身高潔仙氣。”
　　“貧嘴。”
　　花無暇輕啐壹聲，神情倒是舒緩幾分。
　　她晃了晃繡滿花紋的綴紗水袖，無奈道：“這身衣裙，有點不太方便。”
　　此行入城，他們最先要做的，便是換上壹身符合東玄界的裝束。
　　總不能壹直穿著北域服飾到處亂跑，引得旁人心生疑惑，多壹事不如少壹事。
　　只是挑選半天，她才選出這壹套還算勉強能穿的衣服...至少還算保守內斂，不至於太過花俏艷麗。
　　“聽聞這東玄界女仙子不少。”寧塵調侃道：“仙子嘛，總歸也有愛美的，自然得設計的漂亮些。”
　　“真不知是在修煉，還是在比美。”
　　花無暇有些哭笑不得。
　　東玄界雖天地靈氣濃郁，人人能輕松修煉。但比之北域，倒是少了些肅殺之氣。
　　“好了，說回正事。”她容顏微肅，正色道：“墮淵天的方位，可與陰夫人提供的位置壹致？”
　　“大差不差。”寧塵攤手笑道：“不過我跟店內的人提起墮淵天之際，他們看我的眼神著實古怪，像是看個死人似的。”
　　“...畢竟是險峻之地。”
　　花無暇眼神驀然壹動，側身看向樓外。
　　她漸漸瞇起鳳眸，冷聲道：“有動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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