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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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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八十九章 壹詩驚四座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青州知府問話的時候,其余官員停止了交談和飲酒,面帶微笑的關註著這邊。
  大就是大,小就是小,又大有小的是金箍棒……許七安心裏吐槽這位四品官員對自己稱呼,表面上回以微笑:
  “卑職當不起大人這般稱呼,那詩確實是卑職寫的。”
  哦,果然是他……眾官員露出恍然之色。
  剛聽到許七安這個名字時,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但也覺得這個名字耳熟。這麽長時間過去,反復思量後,對這位奇怪銅鑼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
  隨著許七安幾首傳世名作的流傳,盡管官場和儒林沒有刻意宣傳他的名聲,但在座的都是壹州高官,有相應的渠道做打聽。
  難怪了,布政使大人聽到這個名字後,立刻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綿羊亭送紫陽居士之青州》,早已傳遍大江南北,這位大儒剛壹出仕,就有這首名作打頭陣,可謂占盡人和之利。
  而這壹切都歸功於眼前這個叫許七安的銅鑼。
  “久仰大名,果然是相貌堂堂,人中龍鳳。”
  青州知府哈哈大笑起來,以光明磊落的姿態說著吹捧的話,擡人的水平如火純青。
  過獎過獎……不但是人中龍鳳,還是丁中龍鳳。許七安不得不承認,如果換壹個位置,自身成為焦點,那麽令人厭惡的官場應酬壹下子變的生動有趣起來,並想著如果能壹直延續下去該多好。
  青州知府喝完酒,余光瞥向主位的布政使楊恭,這位手腕能力俱是壹流的大儒,此時收斂了令人壓抑的官威,神態輕松。
  這壹刻,青州知府忽然想起了令人頭疼的戒碑,其實寫詩詞是最優選擇,簡單醒目,又發人深省。
  只是詩才難得,所以不作考慮。可現在不同了,許七安來了。
  來的正是時候。
  許七安此人頗有詩才……布政使大人恰好為碑文煩惱,連著我們都頭疼……是不是可以讓這位大才子替我們傷腦筋呢?嗯,布政使大人未必沒有這種想法,只是身為壹州之尊,礙於顏面,不好說出口……青州知府腦筋活泛。
  想到這裏,知府大人笑著擡了壹句:“許大人在京城還有什麽佳作?”
  他本是隨口壹問,如果對方推脫說沒有,他就借此將許七安推到風頭浪尖,聯合眾官員起哄,慫恿他現場作詩,然後自然而然的給出“題目”。
  類似的手段在酒桌上司空見慣,只不過平時用來勸酒,現在用來作詩,目的不同而已。
  ……又想白嫖我的詩?許七安想推脫說“沒有”,誰知張巡撫搶先壹步接過話題,笑道:“還真有。”
  在場的官員饒有興致的看過去,包括紫陽居士。
  讀書人哪有不好詩詞的?
  張巡撫輕易就奪回了焦點,喝壹口小酒,笑道:“不過只有半首,剛在京中流傳不久,想必諸位還沒有聽說。”
  “哦?只有半首?”
  “巡撫大人快說,下官洗耳恭聽。”
  眾官不因半首而輕視,反而愈發好奇,這半首必然是極品佳作,否則僅靠半首如何在京城流傳。不好的話,也不值得巡撫大人當眾拿出來說。
  半首……楊恭不禁看了眼許七安,重新看回張巡撫。
  張巡撫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派頭,才環顧著眾人,朗聲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此時,恰好壹舞結束,樂曲緩緩消散。
  酒席上陷入了死寂,眾官員品味著這半首詩,只覺壹股超然世外的瀟灑迎面而來,不計較功名利祿,不計較利益得失。
  壹場大醉後,躺在烏篷船裏,望著頭頂的星河,七尺身軀壓著另壹條星河,灑脫之氣油然而生。
  有人搖頭晃腦,如癡如醉。有人不禁看向了院子裏的小池,那裏生長著壹簇簇火紅的蓮花,可惜池子太小。
  紫陽居士擊掌道:“此詩立意之高遠,當為本朝近兩百年詩詞之巔峰。妙哉妙哉。”
  他壹連喝了三杯酒,以酒伴詩,快慰之極。
  喝完,他雙眼明亮的凝視著許七安,“此詩可有名?”
  草……妳嫖我壹次還不夠?老子沒有尊嚴的嗎……許七安差點就想噴他壹臉鹽汽水,沈聲道:“已有。”
  紫陽居士有些失望,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喃喃自語,如癡如醉。
  見差不多了,青州知府端起酒杯,奉承道:“巧了,布政使大人正欲在各衙門前院立戒碑,碑文未定,不知許大人可否賦詩壹首?”
  此言壹出,幾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許七安。
  紫陽居士既沒附和也沒阻止,笑而不語的看著小銅鑼。
  壹杯酒就想要我的詩,我不是那樣的人……許七安嘆息壹聲:
  “卑職隨巡撫大人前往雲州查案,前途未蔔,憂心忡忡,哪有精力與心情寫詩?抱歉了,幾位大人。”
  青州的官員們頓時失望不已,青州知府壹急,忙說:“許大人詩才驚艷,莫要謙虛。”
  許七安無奈搖頭,端杯飲酒。
  紫陽居士略壹沈思,取下大拇指戴著的玉扳指,沈聲道:“雲州匪患嚴重,此行的確危險。寧宴,這枚玉扳指妳收好,本官佩戴多年,以浩然正氣溫養,可辟邪。”
  許七安目光頓時落在扳指上,隱約看見清氣壹閃即逝,想起了褚采薇曾經說過的壹席話。
  世間有三種法器:壹種是司天監陣師煉制;壹種是機緣巧合之下,自然孕育;最後壹種是沾染了高品強者的氣息,日積月累,具備壹定的神異。
  這玉扳指就是第三種。
  大佬,今晚別把我當人……許七安慌忙接過,慎重的收入懷中,沈吟壹下,道:“不知怎麽回事,忽然靈思泉湧,偶得了壹首詩。”
  不是說沒心情寫詩嗎?眾官員茫然的看著他,幾秒後,漸漸有了明悟,於是眼神古怪了許多,但默契的心照不宣。
  紫陽居士笑容未變:“本官洗耳恭聽。”
  許七安點點頭,心裏早有了選擇,他準備用當初資質測試時,在問心關裏使用的那四句詩。
  因為沒有比這首詩更適合用在此處,沒記錯的話,這首詩也叫《戒石銘》,恰是用來警示百官的。
  他喝了口酒,腦海裏浮現那首詩,心情仿佛回到了問心關時的豪情壯誌。
  忍不住站起身,先看向紫陽居士楊恭,輕聲道:
  “爾食爾祿。”
  再看向張巡撫:
  “民脂民膏。”
  接著,他緩緩掃過在場的官員們,聲音壹下子嚴厲起來:
  “下民易虐。”
  最後,是擡頭望天,整個人仿佛激動起來,大聲說:
  “上天難欺!”
  不知不覺間,他的聲音裏融入了佛門獅子吼,響在眾官員耳畔,猶如暮鼓晨鐘,震耳發聵。
  哐當……酒杯摔碎的聲音不斷響起。
  不少官員或心虛或羞愧的臉色,面對壹位沒有品級的銅鑼,竟仿佛面對嚴厲的上級,大氣都不敢喘。
  少數問心無愧的,則挺直了腰桿,心神激蕩。
  “好詩,好詩!”
  紫陽居士拍桌而起,這位大儒的情緒有些失控,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老辣幹練的壹方大員,而是初入官場的年輕學子,充滿著朝氣和正氣。
  “當年我若能在朝堂喝罵出此詩,壹吐心中郁壘,何至於消沈壹載?許寧宴啊許寧宴,妳是真正的讀書種子。”
  院子裏,忍受著寒風的舞姬們,眨巴著眸子,好奇的打量著酒席上唯壹的年輕人。
  這份心氣,怪不得能做出刀斬銀鑼的舉動……這首詩不知道嚇到了多少人……張巡撫喟嘆壹聲,見場面有些僵凝,他出言轉移話題:
  “布政使大人所言極是,寧宴,可惜了妳當初沒有讀書。”
  許七安打著酒嗝,無奈道:“二叔覺得我更適合習武,便沒讓人繼續讀書。”
  眾官員壹聽,心裏頗為憤懣,心說,妳二叔那廝不當人子,白白浪費了壹個讀書種子。許寧宴若是讀書人,大奉文壇不寂寞。
  ……
  酒席在深夜裏散去,有些小醉的許七安來到水池邊,采摘那些紅艷艷的蓮花。
  這種蓮花品種極其古怪,只有六瓣,每壹瓣都飽滿晶瑩,是他從未見過的品種。
  “此蓮叫紅蓮,也叫寒蓮,是青州獨有的蓮花。”紫陽居士走了過來,背負著手,站在壹側:
  “十月才開花,壹直到來年開春雕零,結出的蓮子性溫,可入藥。”
  ……冬天開花的蓮花,我上輩子沒見過。許七安笑著說:“隆冬時開花結果,性溫,恰好與季節相反。這些紅蓮不能移植中原?”
  “活不了。”紫陽居士似有所指,道:“雲州匪患,亦是雲州獨有,換了任何壹州,都無法長存。此結癥在何處,妳可知?”
  這不是歷史遺留問題嗎……許七安心裏壹動,正身作揖:“請先生指教。”
  他沒喊大人,而是先生。以學生的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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