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四章 各方

　　姬玄沈吟片刻，搖了搖頭：
　　“我們繼續收集散碎龍氣，那位大宿主就讓蒼龍七宿去降服。
　　“呵呵，我們現在無法判斷許七安的行蹤，如果在禹州碰到他就不妙了。正如我們沒有料到會在雍州遭遇他。
　　“而如果蒼龍七宿的話，貨真價實的三品戰力，肯定比我們要更輕松應對。
　　“哪怕不是許七安的對手，脫身總是沒問題的。”
　　眾人聞言，沈默著的點點頭。
　　柳紅棉和乞歡丹香吐出壹口氣，緊繃的神色松弛了許多。
　　吃過早膳，姬玄壹行人返回臨時住所，是貧民區裏壹座廢棄的院子，像這樣空置的院子，小縣城裏還有很多。
　　它們的主人可能因為貧困和饑荒，投奔了親戚。
　　也可能在死在了某次賊匪入室搶劫裏，全家沒能幸免於難。
　　這壹路走來，姬玄等人見慣了蕭條和貧困，見慣了風雪裏的屍骨。
　　簡陋的房間裏，姬玄坐在桌邊，專註的看著手裏的盒子。
　　紫檀木盒子打開，銘刻在其上的陣法散去，裏面是壹個閃爍著猩紅微光的珠子。
　　鴿子蛋那麽大。
　　它濃縮了壹位超凡武夫的氣血精華。
　　姬玄凝視幾秒，目光有些渙散，思緒跟著飄到遠處。
　　咚咚！
　　這時，房門敲響。
　　姬玄瞳孔收縮，從渙散狀態恢復靈光，啪，關上盒子，收入懷裏，臉上浮現微笑：
　　“進來吧。”
　　許元霜推開門，掃了壹眼簡陋的房間，以及幾乎不存在的陳設：“七哥。”
　　她身後跟著乞歡丹香、白虎、柳紅棉，還有許元槐。
　　姬玄掃了他們壹眼，笑道：“是有什麽事想和我說？”
　　許元霜點點頭：
　　“的確想和七哥商議。”
　　“雍州壹戰後，蕉葉道長身死，柳紅棉他們都被許七安嚇破了膽，就連最不服氣的元槐，也沒了底氣。”
　　柳紅棉“哎呀”壹下，嬌聲道：“人家不過壹介女流，那許七安又兇又霸道，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驕傲的許元槐撇撇嘴，卻無法反駁姐姐的話。
　　對於那個大哥，他除了無力，還是無力。
　　姬玄默然片刻，道：“然後？”
　　斷臂的白虎“嘿”了壹聲：
　　“這段時間，我思來想去，其實收集龍氣不是必須。我們能不能得到龍氣，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阻擾許七安收獲龍氣，龍氣壹日不歸位，大奉就會越亂，城主和國師起事才能成功。”
　　姬玄緩緩點頭。
　　於他們而言，只要對手情況夠糟糕，目的就達到了。
　　龍氣能增加他們的籌碼，卻也不是非龍氣不可。
　　許元霜接著說：
　　“既然如此，我們何必單打獨鬥？
　　“佛門在收集龍氣，度情羅漢雖被俘虜，但還有兩位金剛在中原負責收集龍氣，這是兩位三品。
　　“巫神教那壹方，想必同樣在收集龍氣，我們三方聯手，統壹戰線。許七安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同時打敗我們。
　　“如此，就能卡住他收集龍氣的進程，為爹和舅舅爭取時間。”
　　姬玄笑道：“很好的辦法。”
　　乞歡丹香適時插嘴：
　　“我可以回南疆壹趟，說服蠱族出手相助，壹起反奉。妳們不要小看蠱族的實力，堪比超凡境戰力的強者有數位。
　　“他們若是願意出手，大奉必亡。”
　　柳紅棉笑道：
　　“蠱族與大奉有仇，若真到了起事階段，或許能成為盟友。但現在嘛，指望他們派出高手對付許七安……”
　　妖嬈美人呵了壹聲：“妳莫要忘了，他的蠱術是怎麽回事？若說與妳們蠱族沒有關系，姑奶奶可不信。”
　　乞歡丹香皺著眉頭，無法反駁。
　　姬玄道：
　　“此事可行，至於蠱族，暫且不必聯絡了。兩位金剛的聯絡方式我們知道，但巫神教……”
　　許元槐道：“就交給天機宮負責。”
　　姬玄點頭，結束了這次會議，邊打發走眾人，邊說道：
　　“元霜，妳留壹下。”
　　許元霜關上門，坐回桌邊，默默看著他。
　　“妳對許七安此人，怎麽看？”姬玄笑道。
　　“很強，強的讓人可怕。”許元霜給出中肯的回復。
　　“是啊，很強……”
　　姬玄嘆息壹聲：
　　“雍州遭遇戰之前，我，包括潛龍城裏的那些兄弟姐妹，都認為許七安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全依賴於氣運。
　　“這或許也沒錯，但不是全對。
　　“雍州之後，我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可怕。同樣是四品，他的‘意’讓我感到戰栗，而這，是與氣運無關的。”
　　許元霜不由想起當日雍州城外，他壹刀斬滅禪師陣的景象。
　　那壹刀強悍犀利中，透著絕境之人退不可退的瘋狂。
　　“我知道，妳受姑姑影響，對他抱著憐惜之情，認為是國師無情無義，殘害骨肉。而元槐更多的是受了國師的影響。
　　“壹心想要超越許七安，證明給國師看，他不比京城的那個大哥差，但要說元槐對許七安有多大的仇恨，倒也不至於。”
　　許元霜冷冷的打斷：“妳是想告訴我，不要手下留情？”
　　姬玄搖搖頭，笑道：“七哥想要妳的壹個承諾。”
　　“妳說。”
　　“現在不是時候，時機到了，我會告訴妳。”姬玄笑道。
　　許元霜深深看他壹眼，沒說什麽，沈默的離開房間。
　　……
　　京城，皇城南大祀殿。
　　大奉壹年有兩祭，年初春祭和年尾祭祖。
　　祭祖在供奉祖宗牌位的桑泊，祭天在皇城南邊的大祀殿。
　　遇到特別情況時，會有第二祭，第三祭，甚至更多。
　　比如永興帝登基時，同時舉行祭祖和祭天。比如開啟國戰時，皇帝要率領文武百官祭天、祭祖。
　　入冬之後，寒災席卷大奉，永興帝壹直便有祭天祈福的想法，如今正好趁著號召捐款舉行祭天大典。
　　祭天結束，朝廷撥款賑災，百姓情況好轉，豈不就是他這位皇帝的祈福取得卓爾有效的成果。
　　正午，許二郎騎著馬來到皇城南的大祀殿外。
　　此時距離祭天大典尚有壹段時間，百官陸續前來。
　　“許大人！”
　　許二郎把馬匹交給吏員，便見壹群文官走了過來。
　　本該對許二郎橫眉冷對的他們，今日卻格外的熱情。
　　許新年面不改色的作揖行禮。
　　“許大人，本官有壹位好友，近來打算收徒授業，聽聞許大人幼妹天資聰穎，便起了收徒之心，托本官代為問詢，許大人，可否看在本官的面子上……”
　　“許大人！”另壹位文官打斷道：
　　“本官好為人師，也想收徒，令妹是百年難得壹見的讀書種子，本官願為她啟蒙。”
　　“許大人……”
　　“許大人……”
　　過來搭訕的都是職位平平的官員，真正的大佬自是矜持的，不過壹個個似乎頗為關註，都在朝這邊觀望。
　　許新年連連作揖，搪塞了過去，擠出了包圍圈。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
　　司天監。
　　楊千幻盤坐在房間裏，安靜的壹動不動，他的內心卻處在焦急之中。
　　終於，腳步聲從寂靜的廊道裏響起。
　　不多時，黃裙子的大眼萌妹出現在門外，透過小小的透氣窗看進來，嗓音如銀鈴般清脆：
　　“楊師兄，我去八卦臺看過啦，監正老師元神出竅了。”
　　楊千幻呼吸陡然急促，但很好的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追問道：
　　“喊他了嗎？”
　　“喊了，監正老師沒搭理我，不知道神遊到何處了。”褚采薇道。
　　“好，很好！”
　　楊千幻大笑起來。
　　褚采薇伸手入懷裏，摸出壹張紙條，從門窗裏丟進去：
　　“那交易達成了，妳必須在三天內幫我拿到上面的東西。”
　　紙條是壹份“菜單”，褚采薇通過許七安的回信，把上面提及的美食、美酒，羅列了出來。
　　她當做秘籍壹樣收藏著，本打算將來晉升四品時，按照單子上的美食遊歷壹遍江湖。
　　直到楊千幻找到她，讓她暗中監視老師。
　　機智的褚采薇當即提出交易，報酬是楊千幻要在三日內，為她集齊美食、美酒。
　　雙贏！
　　褚采薇心裏喜滋滋的，鵝蛋臉露出明媚笑容，繼而有些擔憂，說道：
　　“楊師兄，妳又要鬧什麽幺蛾子？就不能讓監正老師省點心嗎。”
　　楊千幻反擊道：
　　“妳壹個為了口吃的，監視自己老師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我。”
　　說完，師兄妹識趣的相互退讓，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爭執。
　　楊千幻當然不會告訴褚采薇，他打算在祭天大典上大鬧壹場。
　　並不是破壞大典，而是要借此壹舉成名天下知。
　　他要捐出司天監所有錢財。
　　“百姓貧苦，饑寒交迫，我們又怎麽能過著朱門酒肉臭的生活呢。我這麽做，絕對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為受苦受難的百姓做些事。”
　　楊千幻義正言辭的在心裏告訴自己。
　　身下清光亮起，將他吞沒。
　　褚采薇蹦蹦跳的離開。
　　走廊另壹頭的房間裏，鐘璃悄悄取出壹只傳音法螺，小聲道：
　　“宋師兄，楊師兄果然賊心不死，要像上次那樣，把司天監的錢財捐贈出去。
　　“他還讓采薇師妹幫忙監視監正老師。”
　　法螺裏傳來宋卿的聲音：
　　“監正老師所料不錯，我知道了……這就取出天機盤鎮壓他。這個蠢貨，他把司天監的錢財捐出去，我拿什麽做煉金實驗？
　　“采薇師妹也助紂為虐啊，那看來我也只能鎮壓她了。
　　“監正老師答應過，只要幫他盯著楊千幻，他就允許我做壹次人體煉金實驗。現在多了壹個采薇師妹，我得爭取讓他再允諾我壹個實驗。”
　　停頓壹下，宋卿笑道：“鐘師妹，監正老師答應了妳什麽？”
　　鐘璃人畜無害的小聲說道：
　　“沒答應什麽，我只是覺得最近有些無聊，想找人來陪陪我。”
　　……
　　江州城。
　　許七安手持著半面青銅小鏡，壹邊感應著周圍，壹邊吩咐道：
　　“我要鳥瞰江州。”
　　渾天神鏡的鏡面凸顯出壹幅畫面：
　　某個客棧的房間裏，苗有方赤條條的浸泡在藥浴中，表情痛苦，渾身皮膚如同煮熟的蝦。
　　許七安表情呆了壹下：“妳給我看這個作甚？”
　　渾天神鏡的器靈回復：“難道這不正是妳想要看的嗎。”
　　許七安嘴角抽搐：“我說過很多遍，我並不想看男人沐浴。”
　　渾天神鏡：“明白，這就換壹個。”
　　畫面壹變，鏡子裏出現壹個陌生男人沐浴的情景，模樣比苗有方英俊許多。
　　妳的閱讀理解是不是有問題？許七安用沈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明白，妳想看雌性和雄性壹邊交配，壹邊沐浴。”
　　渾天神鏡見他不說話，又擅作主張的變幻畫面。
　　這壹次，畫面裏出現的是壹雙年輕男女，他們泡在寬大的浴桶裏，與熱氣騰騰中赤裸緊貼，水花濺起，運動激烈。
　　呼……許七安吐出壹口氣：“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壹談。”
　　畫面破碎，渾天神鏡的“獨眼”凸顯出來，審視著許七安：
　　“可以。”
　　“不用這麽嚴肅和鄭重，妳可以繼續剛才的畫面，嗯，我是覺得，這樣聊起來會更輕松。”
　　等渾天神鏡恢復直播，許七安緩緩道：
　　“我忍妳很久了，妳為什麽每次都擅作主張？”
　　“難道妳不想窺探別人的私密嗎？”
　　渾天神鏡壹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我最大的能力，就是能讓妳肆無忌憚的窺視別人最私密的事情，妳會因此獲得神明般自信和優越感。”
　　當年九尾天狐就用妳來幹這事兒的？她是不是還喜歡看兩個男人洗澡……許七安好像明白了。
　　渾天神鏡繼續說：
　　“妳並沒有用我窺探雌性出浴，所以，妳喜歡看雄性出浴，我是如此的貼心，妳應該慶幸才是。”
　　不，懷慶和臨安的出浴圖只有我能看，就算妳是壹個沒有性別的器靈，也不行……許七安再次吐出壹口氣：
　　“懶得與妳多說，我的要求很簡單，以後，我讓妳做什麽妳就做什麽，不要再擅作主張。
　　“不然，妳休想再得龍氣滋養。”
　　“好吧……”渾天神鏡妥協了。
　　“我要鳥瞰江州城，別耽誤我收集龍氣。”
　　許七安最近開發了渾天神鏡的新用法，他可以通過渾天神鏡為媒介，觀測壹座城市的情況，再通過地書碎片與龍氣之間的感應，找出潛藏在茫茫人海裏的龍氣宿主。
　　限制是，他需要在渾天神鏡裏清晰無誤的看見龍氣宿主，才能感應到他，無法通過鳥瞰江州城直接定位龍氣宿主。
　　許七安用渾天神鏡觀測城北，壹條街壹條街的看過去。
　　自己則在城南，感應附近可能存在的龍氣宿主。
　　這個方法效果很好，他僅用了壹個早上，就找到壹名龍氣宿主。
　　那家夥是個賣燒餅的攤販，自從得到龍氣後，生日紅紅火火，成為附近攤主羨慕的對象。
　　許七安在他那裏買了兩張燒餅，順手收走龍氣。
　　……
　　禹州。
　　許元霜外出返回，對著院內的姬玄等人說道：
　　“蒼龍七宿抓住那位龍氣宿主了。
　　“另外，襄州那邊的密探傳來消息，東海龍宮的兩位宮主在尋找龍氣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