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白毛蘿莉

　　大輪回法相，死而復生？這也太神奇了吧……許七安看的險些呆住，他知道佛門有九大法相，也見識過金剛法相的強大，藥師法相的神奇，大智慧法相的降智。
　　但眼前的大輪回法相，竟能做到讓死人復生，對他造成極大沖擊。
　　“哢哢哢……”
　　金色輪盤緩緩轉動，陸續有死者復生，他們眼神茫然的觀察自身、審視周圍。
　　“我，我不是死了嗎？”
　　“幻覺？似乎不是……”
　　“這是怎麽回事，阿蘇羅尊者和那個妖王死了？誰殺的，是九尾天狐？”
　　因為搞不清楚狀況，復活的人和妖相對比較冷靜，沒有立刻拼殺在壹起，而是警惕的觀察周圍，試圖弄清楚狀況。
　　許七安冷靜的觀察了壹陣後，傳音給九尾天狐：
　　“大輪回法相領域之內，所有死者都會復生，但魂飛魄散者例外？”
　　九尾天狐輕笑道：
　　“觀察力很敏銳，不愧是探案天才。”
　　這個臭男人差不多摸清了大輪回法相的第壹重能力。
　　“大輪回法相有兩大能力，妳所見的是其壹；其二是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經歷壹次輪回，阿蘇羅當年被我娘殺死，便是廣賢助他轉世重修，保下壹命。”
　　九尾天狐傳音道。
　　許七安點點頭，警惕的掃壹眼周圍：
　　“來的似乎是廣賢的分身。”
　　九尾天狐“嗯”了壹聲，兩人心照不宣。
　　之前他們討論過阿蘇羅“網開壹面”的原因，得出的兩個猜測是：
　　阿蘇羅的私心和佛門的陰謀。
　　後者多半是廣賢菩薩的真身降臨，試圖把他們壹鍋端。
　　可現在出場的是廣賢菩薩的分身，那麽答案就很明顯了。
　　“阿蘇羅是想通過某件和妖族有關的事，成就菩薩果位，踏入壹品？”許七安傳音道。
　　“不能排除廣賢真身就在附近的可能，妳自己註意點，見機不妙，就按計劃行事。”九尾天狐傳音回復。
　　說話間，廣賢菩薩蘊含慈悲的目光，望向了熊王和阿蘇羅的屍體和頭顱。
　　那裏是壹片“無人地帶”，但凡靠近者，都已經倒地不起，陷入沈睡。
　　“還不醒來？”
　　廣賢菩薩淡淡道。
　　輪盤“哢擦”壹轉，投出壹道光束，照射在阿蘇羅和熊王的“屍骨”上。
　　兩位超凡強者的頭顱，慢慢睜開眼睛，兩具身軀站起，捧起自己的腦袋按在脖頸上，血肉蠕動間，脖子便長好了，壹點傷疤都沒有留。
　　熊王打了個哈欠，扭動著胖墩墩的身軀，走到九尾天狐和許七安身邊。
　　阿蘇羅則返回廣賢菩薩身側，雙手合十，垂首侍立。
　　度厄羅漢在另壹側。
　　“阿彌陀佛，五百年前那壹戰，生靈塗炭，不管是西域還是妖族，都死傷無數。施主何必再妄動幹戈。”
　　廣賢菩薩雙手合十，雙眼蘊含慈悲。
　　九尾天狐笑容嬌媚：
　　“廣賢菩薩說的有理，不若佛門歸還十萬大山，退出南疆，自然就不會再生靈塗炭。”
　　出乎意料，廣賢菩薩頷首：
　　“本座可以做主，歸還十萬大山半數地盤，以萬妖山為界，妖族居東，佛門主西。”
　　頓了頓，他補充道：
　　“這是佛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本座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絕不會反悔。萬妖山以東的區域，足夠廣袤，容納如今的妖族綽綽有余。”
　　他的話仿佛具備讓人信服的力量，周遭的妖族聽完，露出意動之色。
　　竟覺得廣賢菩薩的提議極好，這樣既能避免族人戰死，又或者足夠廣袤、豐沃的土地可以棲息。
　　“不好！”
　　熊王搖了搖頭，緩慢的說：
　　“我，不接受……”
　　少年僧人形象的廣賢菩薩，面容平和，聲音溫柔：
　　“施主有何高見。”
　　熊王哼哼兩聲，語氣緩慢：
　　“我要提壹個刁難人的要求……
　　“北邊竹子太少，不喜歡……我還要西南邊的那三千畝竹林。
　　“如此寶地，妳佛門要是肯割讓，我，就相信，妳們的誠意……”
　　廣賢菩薩頷首：
　　“可！”
　　熊王的豆豆眼猛的睜大，難以置信，這麽過分的要求佛門竟然會同意，三千畝竹林的寶地都願意割讓，確實很有誠意了。
　　許七安暗暗皺眉。
　　廣賢菩薩這壹招，意在穩住妖族，好抽調兵力東征中原，助雲州叛軍推翻大奉。而僅僅讓出萬妖山以東的地盤，佛門依舊占據著這座南疆十萬大山第壹寶地，氣運不損。
　　相當於以最小代價把利益最大化。
　　不過他倒不擔心九尾天狐妥協，這麽容易就被“招安”，她也不會隱忍五百年。
　　九尾天狐笑瞇瞇道：
　　“奪我家園，殺我族人，用我妖族的領地施舍我等，佛門這是當我南妖壹脈是乞丐？”
　　嘴角帶著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
　　許七安趁機發動心蠱的“共情”能力，對周遭的妖族施加影響。
　　豁然間，新仇舊恨翻湧不息，妖族們再次重燃鬥誌和怒火，並為自己之前的心動感到慚愧。
　　廣賢菩薩嘆息壹聲，仍不動怒，但也沒再試圖說服九尾狐，轉而看向許七安：
　　“佛子，本座邀妳入佛門，並非貪圖妳的氣運。
　　“妳既能開創大乘佛法，便是與佛有緣之人，佛門修果位，果位代表的並非只是力量，而是精神，是慈悲。
　　“在本座眼中，妳是可與佛陀並列之人。妳若願皈依佛門，領導天下佛徒領悟大乘佛法，本座可以助妳拔除國運。
　　“如此壹來，大奉滅國，妳便不會身死。”
　　許七安和佛門最大的矛盾在於，佛門想助雲州叛軍滅大奉，那麽身負半數國運的他，必將殉國。
　　許七安聯合妖族、蠱族，所作的壹切，首先是要自保，而後是為報仇。
　　活下去，是人最本能的欲求。世間道義千千萬，求生，便是最正的道義。
　　至於報仇，當然是向許平峰報仇。
　　這裏面既有私仇，也有中原百姓的仇。
　　若非許平峰為壹己之私，竊取國運，大奉二十年來，不會天災人禍不斷。
　　若非許平峰為壹己之私，發動叛亂，青州不會打的生靈塗炭。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廣賢菩薩不殺之恩？”
　　許七安嘴角扯起冷笑：
　　“妳們佛門要滅大奉，要侵占中原疆土，我就得遁入空門，舍棄家人和愛人，舍棄信賴我的中原百姓，成為佛門的佛子，為佛門發揚光大的事業添磚加瓦。
　　“我若是不願意，就得殉國。
　　“在廣賢菩薩眼裏，我不過是個弱者，所以沒有選擇權。
　　“妳若真如此推崇我，為何不為了我，與伽羅樹為首的小乘佛法決裂，皈依大奉，助大奉平定叛亂。
　　“本銀鑼可以承諾，天下太平後，大乘佛法將在中原遍地開花。”
　　廣賢菩薩坦然道：
　　“本座考慮過。”
　　許七安壹楞，懷疑自己聽錯了。
　　廣賢旁若無人的繼續道：
　　“然後，大奉與佛門實力相差甚遠，本座即使拋開身份，只為傳揚大乘佛法，也該選擇實力更強的西域為基石。
　　“且西域佛國遍地，更容易接納大乘佛法。本座又何苦選擇大奉？”
　　他在告訴我，大奉實力不行，我實力不行，所以他選擇佛門而不是我，坦誠的讓人難以置信……許七安想了想，道：
　　“廣賢菩薩可否為我拔出最後壹根封魔釘？”
　　廣賢菩薩搖頭：
　　“養虎為患的事，本座不做，除非佛子入我佛門。”
　　坦誠的過分……許七安心裏壹動，問道：
　　“當年佛門助武宗皇帝造反，廣賢菩薩可有參與？”
　　廣賢頷首：
　　“險些被初代監正送去輪回。”
　　壹如既往的坦誠。
　　術士壹品在自家地盤能打好幾個壹品，監正如今的實力肯定不及初代了……許七安問道：
　　“妳們是如何殺死初代的。”
　　問話的同時，他操縱浮屠寶塔，讓藥師法相灑下光輝，修復熊王的傷勢，恢復它耗損的氣血。
　　廣賢菩薩道：
　　“與今時今日，如出壹轍。武宗在東起事，壹路打到京城。佛門僧兵則從西線推進，雙方在京城會師。壹步步削弱初代，直到殺死他。
　　“和現在不同的是，起事之初，如今的監正實力差了初代不少。武宗的準備沒有許平峰充分。”
　　所以當時需要多位壹品菩薩出手……許七安皺了皺眉：
　　“初代有何布置？”
　　廣賢菩薩默然片刻，緩緩道：
　　“不曾！論及智謀，初代比當代差了不少，起事之初，大奉朝廷應對的極為倉促，被打了壹個措手不及。”
　　被打的措手不及？妳在開玩笑嗎，那是天命師啊……許七安雙手合十，道：
　　“多謝告之。”
　　他迅速把所有疑問壓在心裏，收束思緒，恢復作戰狀態。
　　“不用謝，本座也在拖延時間。”
　　廣賢菩薩坦然道。
　　話音落下，原本有些暗淡的輪盤，再次煥發金光，轉盤上，“畜生”兩個字亮起，射出壹道光束，直挺挺的打中九尾天狐。
　　緊接著，“人”字亮起，同樣射出壹道光束，照在許七安身上。
　　許七安終於明白九尾天狐沒有閃避的原因，在金光射來的剎那，他被戒律的力量影響，失去了“躲避”的念頭。
　　沒受到傷害……許七安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看見身邊的九尾天狐，身高忽然矮了下去，被不寬不窄的獸皮裹住的豐滿胸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
　　本來深深的事業線沒了。
　　眨眼間，九尾天狐從壹個狐耳銀發的高挑禦姐，變成了十二三歲的白毛蘿莉。
　　粉嫩可愛，純真妖冶。
　　“妳……”
　　許七安脫口而出，旋即發現白毛蘿莉和自己的身高竟是差不多的。
　　他臉色微變的環顧自身，原本貼合的衣服，變的又寬又打，褲管松垮，就像是小孩子套上大人的衣服。
　　我也變小了，氣機和力量有所削弱，但不算嚴重……他立刻有了明悟，知道了輪回法相第二大能力。
　　抓住機會，阿蘇羅雙膝微沈，在地面“轟”的坍塌裏，如同炮彈射向九尾天狐。
　　轟！
　　熊王也如同炮彈射出去，阻擊阿蘇羅。
　　阿蘇羅違背力學的壹個急剎，說停就停，雙膝微沈，腦袋壹低，避開熊王的拍擊。
　　緊接著腰背壹彈，雙拳化作殘影，擊打在熊王胸口。
　　砰砰砰……剎那間打出數十上百拳，打的熊王胸膛血肉模糊，氣機漣漪刮起可怕的狂風。
　　壹條狐尾彈射而來，卷住熊王，往後壹甩，讓它借此避開了阿蘇羅的連招。
　　九尾天狐其中壹條尾巴亮起，繼而開始縮小，變成短短壹根。
　　遠處，清姬低吟壹聲，高挑的身軀迅速縮小，變成了壹個十二三歲的蘿莉。
　　九尾天狐則重新恢復成高挑嫵媚的銀發禦姐。
　　“妳還挺可愛的。”
　　她瞅了壹眼許七安，笑呵呵道。
　　許七安：“……”
　　嘲笑完許七安，九尾天狐仰天長嘯。
　　嘯聲在天地間回蕩，遠遠傳開。
　　俄頃，壹道身影從高空墜落，轟然砸入場中。
　　這是壹具殘缺的身軀，缺了右手和腦袋，膚色漆黑，每壹寸皮膚每壹塊血肉都蘊藏著磅礴的力量。
　　強大而可怕的氣息，籠罩全場。
　　令普通士卒和小妖瑟瑟發抖，只覺得精神在崩潰，情緒在狂躁，想要毀滅壹切，包括自己。
　　“神殊……”
　　廣賢菩薩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