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壹章 信息量太大，腦子宕機了

　　遺蛻？！
　　聽到神殊和尚的話，許七安楞了楞，旋即想到諸多細節。
　　從壁畫來看，這座墓的主人分明是那位道人，可青銅棺槨裏出來的卻是壹位下屬自居的黃袍幹屍。
　　黃袍加身……壹個下屬怎麽敢穿黃袍呢，這壹點就很可疑。
　　另外，幹屍身上多有燒灼的痕跡，符合遭雷劈的經歷。
　　以上種種細節，在神殊和尚道破幹屍身份後，通通得到了解釋。
　　這具屍體是那位道長渡劫失敗，遺留下來的舊身軀？那他本人呢，本人是渡劫成功，踏入壹品境界，還是奪舍了其他身軀……許七安思緒不可遏制的轉移到道長本身。
　　旋即想到壹個不對勁的地方，金蓮道長說過，二品渡劫期，成功了會所嫩模，啊不對，成功了便是陸地神仙。
　　失敗了化作灰灰，而這道人能留下軀殼，是通過某種辦法規避了灰飛煙滅的結局？還是金蓮道長段位太低，知識有限，把天劫誇張化。
　　“妳想套取我主公的信息？”幹屍猙獰醜陋的面龐露出不屑的表情。
　　幹屍的語言，和如今的大奉官話很像，細微處的發音又有所區別。
　　人族自古占據中原，歷史雖有斷層，但人族壹直存在，語言變化不是太大。
　　這家夥對自己的前身很忠心啊……也是，畢竟是壹個肉體的前任和現任。許七安心說。
　　神殊和尚溫和道：“道門中人，劍修，需要借氣運修行，即使妳不說，貧僧也能猜到那個道人的根腳。”
　　人宗！
　　那道長是人宗出身……我說怎麽壁畫內容有那麽強的既視感，這就能解釋道人為何要殺皇帝篡位……哎，可惜洛玉衡不是男兒身，不然……危·元景帝·危！
　　許七安頗為遺憾的想。
　　幹屍沈默了壹下，沒有反駁：“以妳的位格，確實不難看出。”
　　神殊和尚點點頭：“妳不想知道自己主公的下落？我們可以交換壹下信息。”
　　這壹次幹屍沒有猶豫，“好！”
　　談判的技巧，就是要抓住對方想要的東西，只要有需求，就有談判的余地……許七安壹邊豐富自己的內心戲，壹邊聆聽兩位大佬的交談。
　　“他是什麽朝代的人物？”神殊和尚問道。
　　“大梁王朝。”
　　“大梁王朝……妳知道嗎？”
　　神殊和尚皺了皺眉，最後壹句是問許七安的。
　　接著，他自問自答，口中傳來許七安的聲音：“大師，我只是個粗鄙的武夫，不是儒家弟子。我連大奉的史書都沒看過……”
　　我只是個武夫，妳不能讓我承受這個體系不該有的壓力……許七安幽默的吐了個槽。
　　“看妳們的樣子，我沈睡的似乎過於久遠。”幹屍喉嚨裏吐出嘶啞低沈的聲音，讓人覺得他的聲線已經腐爛：
　　“大梁王朝時期，是神魔絕跡後數萬年，那時諸國割據中原。神魔殘留的血裔仍在九州大地肆虐。不過已是余燼之勢，難成大器。
　　“除了人族之外，妖族勢力也不容小覷，不過正如人族群雄割據，妖族同樣以部落、族群為核心，彼此雖有聯合，總體卻是壹盤散沙。只有在與人族展開大戰之時，妖族各部才會團結。”
　　神魔之後，是人族與妖族爭霸……這段歷史維持了多久？我怎麽感覺這個世界的歷史亂七八糟的，有太多無法考證的過去。
　　楚元縝這樣的狀元，也不認識壁畫上的服飾。
　　這個世界需要壹個司馬遷啊……許七安於心底嘀咕。
　　“神魔是怎麽殞落的？”許七安強勢占線，把“帳號”的所有權暫時奪了回來。
　　幹屍搖搖頭。
　　好吧，歷史斷層太多，沒有形成完善的文化體系，這些破事估計永遠也不會浮出水面，嗯，除非去南疆的極淵裏問壹問蠱神……許七安繼續問道：
　　“神魔是什麽品級？”
　　“品級？”幹屍反問。
　　哦哦，現在的九品到壹品，是儒家聖人提出的概念，並親自劃分的品級，這座墓穴的主人在更早之前的年代……許七安恍然，改口道：
　　“什麽實力。”
　　“妳這個問題太含糊了，我無法回答。每壹尊神魔戰力都不同，無法壹概而論。最強大的神魔，永生不死，足以毀天滅地。”幹屍搖頭。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最強大的神魔擁有超越品級的實力？許七安陷入沈思，沒有說話。
　　神殊和尚順勢接管“帳號”，問道：“妳存在的年代裏，具備最巔峰神魔位格的強者有多少？”
　　“神魔絕跡之後，再無人能達到巔峰神魔的位格。唯壹幸存下來的蠱神便是當時至強者。”幹屍回答。
　　聞言，許七安楞了楞壹下，這麽看來，神魔絕跡的原因是個大坑啊，並非人族和妖族滅了神魔。
　　另外，那位道人生存在超越品級的強者“斷代”的歲月。
　　神殊和尚皺了皺眉頭：“道尊呢？”
　　聽到這句話，許七安旋即意識到不對勁，怎麽會沒有其他超越品級的存在呢，幹屍不知道佛門，說明他存在的年代裏，佛陀還沒證道。
　　巫神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是，既然有了篡位的道人，那肯定在道尊之後，畢竟道尊是道門的開創者。
　　道尊不就是超越品級的存在麽，怎麽可能只有蠱神壹位超越品級的生靈。
　　“什麽道尊？”幹屍語氣茫然。
　　這……許七安壹時間說不出話來，腦子處在懵逼狀態。
　　他竟不知道尊，他竟不知道尊？！
　　修道之人，竟連道尊都不知道，這怎麽可能。
　　“道門的開宗祖師妳都不認識？”許七安聲音低沈的問出這個問題。
　　“道門？”幹屍想了想，說道：“我並沒有聽說過，應該是大梁之後出現的勢力吧。”
　　沒聽說過道門，但壁畫裏那位道人卻是真實存在……也就是說，當時很可能還沒有道門這個概念？
　　但連道尊都沒聽說過，這就很不合理。
　　許七安旋即想到了魏淵關於武夫體系的描述，它並不是壹蹴而就，從無到有。而是壹代代修力的武者，靠自身的智慧和天賦，不斷摸索，不斷開創，無盡歲月後，才形成了如今的武夫體系。
　　那有沒有可能，道尊並不是道門的開創者，當時有壹個籠統的體系，大家都在走這條路。最後是道尊集大成者，成功超越品級，成為仙神級別。
　　之後才有了道門？
　　我記得以前在案牘庫查閱道門三宗的典籍時，上面記載過，道尊出生年代不詳，無法考證……這符合歷史斷層現象。
　　可惜啊，當時沒有儒家，沒人會修書，關於道尊集大成者的假設很難驗證……許七安遺憾的想著，聽見神殊和尚說道：
　　“說說妳自己的事。”
　　“主公渡劫失敗後，陽神褪去了舊身，他點化了殘留在舊身裏的殘魂，並采集遊歷在世間的魂魄，補完了殘魂。於是我就誕生了。
　　“後來他修了這座大墓，將凝聚大梁國運的玉璽交由我。讓我好生看管，有朝壹日，他會回來取走。可是無數歲月過去，他再也沒有回來，直到妳們進入墓穴。”
　　幹屍看著許七安，帶著些許被欺騙的憤怒：“妳身上的氣運與當時的主公壹模壹樣，我才將妳錯認成了他。”
　　“難道不是每壹位帝王都身負氣運？”許七安問道。
　　幹屍冷笑道：“我若知道，便不會錯認。”
　　許七安口中發出神殊和尚的聲音：“帝王身負氣運，然氣運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王朝。因此，帝王可以更換。
　　“妳不壹樣，妳身負的是被煉化過的氣運，獨屬於妳。那位道人想必也是如此，因此他才將妳認成道人。”
　　被煉化過的氣運……許七安心裏壹沈。
　　回答完許七安的問題，神殊繼續道：“而今人族正統是大奉王朝，距離妳那個年代，恐怕有萬年以上。
　　“至於妳主公的下落，貧僧可以告訴妳，大梁之後，具備巔峰神魔位格的存在，有蠱神、巫神、佛陀、道尊、儒家聖人。
　　“其中儒家聖人殞落，道尊壹氣化三清後，不知所蹤。其他幾位，呵，都出了點問題。”
　　這裏面又涉及到我始終想不明白的壹個點，儒家聖人怎麽可能只活82歲？還有，什麽叫其他幾位都出了點問題。
　　這句話細思極恐啊……許七安感覺自己大腦有點不堪重負，吸收的信息太多太雜，太高端了。
　　強行去分析，腦殼就很疼。
　　“這其中有沒有妳的主公，妳自己去想，如果沒有，那他要麽已經殞落，要麽還在蓄力。如果有，他為何不回來找妳，呵，這些貧僧也不知道。”
　　幹屍盯著他，問道：“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妳嗎。”
　　神殊和尚搖頭，而後說道：“貧僧給妳兩個選擇，壹，我現在便滅了妳。二，妳留在墓中繼續等待，而這壹次，妳無法再沈睡，將忍受著孤獨和寂寞，沒有盡頭。”
　　“我……我選擇繼續等待，這是我的使命。”幹屍低聲道：
　　“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真是壹個好八公啊……許七安都有些感動了，然後就聽神殊和尚說：“十年之內，他會回來還妳氣運。”
　　“好。”幹屍點頭。
　　……what are you doing？許七安臉色徒然僵住。
　　這時，他耳廓壹動，聽見了奇怪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落地的輕重不同，來的人似乎是個瘸子。
　　“來人了，”神殊和尚皺了皺眉，沈聲道：“我要繼續沈睡了，否則無法控制自己吞食的欲望。
　　“別擔心我，妳吸食的氣運越多，對我也有好處。”
　　聲音漸漸不可聞，消失不見。
　　壹輕壹重的腳步聲靠近，早已化作廢墟的主墓口，慢慢探出壹個披頭散發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往裏邊打量。
　　“看什麽看！”許七安大喝壹聲。
　　她頓時嚇了壹跳，腦袋縮的飛快，躲了回去。過了幾秒，腦瓜又探出來，很小心謹慎。
　　這壹次，許七安直接就在她面前了。
　　鐘璃嚇的壹屁股坐在地上。
　　許七安知道她不敢用望氣術窺探，於是故意嚇唬她，陰惻惻道：“正好餓了，小丫頭細皮嫩肉，嘿嘿嘿……”
　　鐘璃壹哆嗦，拖著壹條腿往後爬，像是受驚的小兔。
　　“妳腿怎麽了？”許七安皺眉，用正常語調問道。
　　鐘璃仰起頭，藏在秀發裏的眸子盯著他片刻，“妳，妳沒死呀，沒被奪舍……”
　　語氣裏有些雀躍。
　　“我有大氣運護身，死不掉。”許七安盯著她的腿：“妳回來幹嘛。”
　　“回來找妳。”鐘璃說完，委屈的低下頭：“路上被石頭砸斷腿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這是預言師的基操了！
　　默然幾秒，許七安道：“行吧，那我們壹起回去。”
　　鐘璃松了口氣，沒挨罵。
　　於是壹撅壹拐的跟在許七安身後，與他壹起返回，她的腿有些扭曲，褲管裏沁出殷紅的鮮血。
　　為了追上許七安，她只能努力的蹦跳，這愈發加重了傷勢。
　　前頭的許七安突然停下來，問道：“痛不痛？”
　　“嗯……”她小聲的應了壹下。
　　“這就是沒腦子的代價。”許七安罵了壹聲，折返回來，蹲在地上：“我背妳出去吧。”
　　鐘璃挪了過來，張開雙手正要撲上去，許七安突然站了起來，腦袋“砰”壹聲頂在鐘璃下頜，頂的她慘叫壹聲，仰頭摔倒。
　　絕了……許七安心說。
　　他把可憐的五師姐打橫抱起，邊往外走，邊愧疚解釋：“我，我剛才想的是，如果背妳的話，可能頭頂又會砸石頭，把妳腦袋炸爛。”
　　鐘璃舌頭破了，說話含糊不清：“系我倒沒……”
　　許七安點點頭：“所以剛才突然起身，打算抱妳。”
　　鐘璃：“系我到黴……”
　　許七安嗤笑：“妳是真倒黴。”
　　鐘璃羞愧的把臉埋在他臂彎裏。
　　“墓穴的幹屍被我解決了，我敢留下，自然是有後招的。我有逼數，但妳就沒有了，自己多倒黴不清楚嗎？”
　　許七安把話題拉回來，告誡道：“下次再有這種事，只管自己逃。別到時候我沒死，妳先死了。”
　　“我，我不放心妳。”她說。
　　“滾犢子，妳又不是我媳婦，鹹吃蘿蔔淡操心。”許七安呸道。
　　我可是要當駙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