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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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奇襲——白衣術士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死了,終於死了……
  許七安緩緩吐出壹口濁氣,高度緊繃之後,帶來的是極度的疲憊,這種疲憊來源於身體和心靈。
  連番的大戰,讓他狀態非常不好,尤其騎龍拼殺這壹環節,乍壹看他兇猛無比,幹脆利索的強殺貞德。
  其實是以傷換傷,殺敵壹千自損八百。
  貞德的反擊,以及玉碎帶來的反噬,讓許七安遭受極大的創傷。
  但這壹切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許七安立於靈龍背脊,眺望著蒼茫大地,緩緩吐出壹口氣。
  把這段時間以來,擠壓在心中的郁氣,徹底吐盡。
  默然片刻,他撕下壹縷布條,綁好披散的長發,整理了壹下襤褸的衣衫,朝東北方躬身作揖。
  魏公,壹路走好。
  魏公,來世也當稱雄!
  ……
  死了,父皇死了……太子站在城頭,癡癡的望著遙遠天際。
  他腦海裏,閃過壹幕幕往事,威嚴的父皇高坐龍椅,威嚴的父皇大聲呵斥,威嚴的父皇身穿道袍,嚴肅的父皇掌控朝堂,這樣壹位手握權柄近四十年的父皇,竟死在了壹個匹夫手裏,太子……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王首輔同樣在眺望,這位老人臉色和眼神都無比復雜,快意、悲傷、感慨、心酸……
  他楞楞的眺望,很久都沒有動彈壹下,大概在緬懷自己那段隨著皇帝殞落,而壹起終結的仕途吧。
  群臣神色復雜,壹時間無能說話,沈浸在皇帝終結的那壹幕。
  許七安,弒君了!
  大奉開國六百載,除了武宗皇帝當年清君側,連同昏君壹起清……大奉的皇帝從未被人誅殺過。
  元景,或者貞德,是大奉歷史上第壹位被匹夫擊斃在京城的皇帝。
  今日的事端,必然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壹筆,哪怕過去千百年,後人評說這段歷史時,想必會津津有味吧。
  從元景十六年說起,壹直到元景三十七年,其中必然會夾雜魏淵的捐軀,八萬將士的覆滅。大奉史上這位沈迷修道的皇帝,最後被匹夫許七安,斬於京城。
  諸公感慨萬千之際,忽聽壹陣哀哭聲。
  循聲看去,只見禦史張行英,扶著墻頭,哭的老淚縱橫。
  前魏黨成員,壹個個雙眼含淚,或低頭擦拭,或昂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片刻後,包括失態痛哭的張行英在內,這些手握大權的魏黨成員,當著各黨派的面,做了壹個膽大包天的動作。
  他們整理衣冠,朝東北作揖,而後轉身,朝天邊那人作揖,許久不起。
  ……
  此時此刻,皇城的另壹頭,懷慶迎風而立,素色衣裙飄飄。
  風撩起她的發絲,輕撫她絕美清麗的容顏,皇長女輕輕松開緊握的秀拳,於心底松口氣。
  他從未讓她失望,勇武,霸道,睿智,無所不能……這壹戰,雖有波折,雖有擔心,比如鎮國劍騰空的時候。
  但懷慶依舊不認為許七安會輸,因為他沒輸過。
  這是壹個奇男子,即使是她,也不得不佩服和崇敬的奇男子。
  懷慶撩起舞動的鬢發,掛到耳後,與留下感動淚水的太子不同,她心裏振奮唏噓的同時,還有沈重。
  貞德帝殞落,這只是開端,隨之而來的善後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這主要分為兩方面:壹,對整個中原的交代。
  其中包括各州的百姓、各地的官府、各地的軍隊,以及江湖人士。
  百姓方面,需要考慮的核心是“民心”二字,是坦誠布公,還是隱瞞,都會造成民心盡失的局面。
  軍隊是同樣的道理,某種意義上來說,穩住軍心比穩民心更重要,尤其北境和東北三州的將士。
  這批人是最容易嘩變的。
  如果這壹戰裏,許七安敗了,那玉陽關中壹萬多名將士,必然造反。
  各地的官府需要安撫,不能讓他們在這件事上產生惶恐不安的情緒,這樣,才能幫忙穩住百姓的心,才能不讓江湖組織趁機作亂。
  第二方面,新君。
  對於現在的京城來說,現在至關重要的,是新君登基。
  新君登基是壹切的前提,只有新君登基,才能穩住各方。若是大奉群龍無首,再加上貞德帝的所作所為,中原必將大亂。
  “太子,總算熬出頭了。”
  懷慶遙望午門的城頭,望著黑壓壓的那小撮人,她笑容古怪,似嘲諷似不屑。
  ……
  “狗皇帝終於死了!!”
  李妙真握緊拳頭,又激動又亢奮,恨不得長嘯三分,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
  但同時又有些悵然,狗皇帝死了,她的青春結束了。
  天宗聖女當年粉嫩下山,闖蕩江湖,兩年裏,她的口頭禪便是:
  遲早刺死狗皇帝。
  而今兩年匆匆而過,狗皇帝死了,她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惆悵,仿佛人生的某段旅程,徹底告壹段落。
  楚元縝沒有說話,他早已淚流滿面。
  十年書生意氣,今朝終於蕩平胸中郁壘。
  恒遠雙手合十,微微垂頭,默然不語,似是在追憶自己壹手帶大的師弟。
  “我爹知道大奉皇帝被殺,肯定會很開心,就會想著打仗。”
  麗娜說道:“他很喜歡打仗,說大奉的女子是最好的,衣衫是最好的,房子是最好的,什麽都是最好的。什麽都要搶過來。”
  麗娜的爹是個精奉分子,就是精的方式有些不對。
  我很推崇大奉文化,推崇大奉壹切,所以統統都要搶過來。
  ……
  “廢物,廢物,廢物!”
  腳踏黑色蓮花的地宗道首,聲嘶力竭的咆哮:
  “貞德就是個廢物,修行四十年,全修到貓身上去了。被壹個練武不到壹年的小子斬殺。”
  他有些氣急敗壞。
  貞德帝委托他出手牽制洛玉衡,報酬是事成之後,幫助他出手對付金蓮。
  黑蓮渴求元神完整很多年了,他今日不敵洛玉衡,非他實力不行。大家都是差不多渡劫期巔峰的人物,誰也不比誰弱。
  但他的元神是殘缺的,而道門最厲害的手段就是元神領域。
  他眼下被洛玉衡重創,若是貞德勝出倒也罷了,都是值得的。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地宗道首氣的原地爆炸。
  乳挺腰細,容貌傾城的洛玉衡,抖了抖劍花,道:“我修道也才三十四年,師叔~”
  黑蓮表情壹僵,洛玉衡比他小壹輩,但現在的情況是,他被洛玉衡壓著打。
  他剛罵完貞德帝修行修道貓身上,洛玉衡扭頭就給了他壹記耳光。
  下壹刻,他仿佛被激怒的雄獅,咆哮道:
  “妳少得意,妳少得意,妳如今氣息沸騰,猶如翻湧的海潮,底下沈澱的業火即刻就會發作,我看妳如何躲過這壹劫。”
  洛玉衡隱居京城多年,從不與人動手,最多就是操縱分身代替本體出面。
  這是因為她需要靠修為壓制業火。
  而今她全力出手,往日裏牢牢壓制的業火,必將反噬。
  黑蓮詛咒完,忽然楞了壹下,他看見洛玉衡明媚壹笑。
  她微微側頭,看壹眼京城方向。
  那家夥如今已是三品,又斬了貞德,不管修為還是氣概,都足以匹配她。
  ……
  觀星樓。
  薩倫阿古站在八卦臺邊緣,瞇著眼,望著天邊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他緩了口氣,道:
  “原來大奉的半數氣運,在他身上,這就是妳的謀劃?”
  監正負手而立,與他並肩,淡淡道:
  “算是吧。
  “貞德自以為氣運加身,我不會動他,也不能動他。確實如此,對術士來說,弒君是自毀根基,品級越高,反噬越大。
  “昏君也好,暴君也罷,只要壹日還坐在龍椅上,便壹日是壹國之君。對其他高品級修行者來說,人間帝王氣運加身,弒君因果纏身,不是逼不得已,沒人願意跟他較勁。
  “貞德信心十足,自以為壹切都在掌控,他卻忘了,三品以上的修行者不願與他較勁,但我可以培養壹個願意和他較勁的人。
  “過河之卒,退無可退,但可弒君。他終於領悟了這個‘意’,不枉費我多方饋贈。”
  薩倫阿古瞇著眼,道:“所以,魏淵的死,也在妳的計劃之中?”
  監正探出手,往虛空裏壹抓,抓出酒杯,抿壹口醇酒,悠然道:
  “魏淵是自己求死,與我何幹,我不過是算到了這壹步,然後根據將來要發生的事,提前布局。”
  薩倫阿古吐出壹口氣:“魏淵知道嗎?”
  監正頷首,笑了壹聲:
  “他分析出來了,不然,為何留下血丹?他能心無牽掛的封印巫神,是因為他料定貞德必死。”
  說著,監正目光望向遠方,喟嘆道:“他甚至算到了那壹步,這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薩倫阿古皺了皺眉,他竟沒聽懂監正這句話的意思。
  監正笑道:“不用想了,天機已被屏蔽,和妳也沒關系,妳這位大巫師占蔔不出東西。”
  隨著貞德帝的隕落,兩位壹品高手的較量隨之放緩,監正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這裏雖是他的主場,但要殺死壹位活了數千年的大巫師。
  代價將是京城之地,化為廢土。
  沒那個必要。
  薩倫阿古皺了皺眉,沈吟道:“妳有為他屏蔽天機?”
  他,指的是許七安。
  監正反問道:“為何這麽問。”
  薩倫阿古坦然道:“來京城前,我蔔過壹卦,貞德的卦象是吉兇並列,這意味著他將面臨生死大劫。可我同樣為許七安算了壹卦,妳猜猜卦象如何?”
  監正默然。
  薩倫阿古露出古怪笑容:“大兇之兆!”
  ……
  雲鹿書院。
  許二叔在書院學子們的幫助下,將沈重的行禮,壹件件搬上馬車。
  這裏面有古董字畫,有被褥衣衫,有日常用品,數量繁雜。
  許家打算搬到劍州定居,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今晨起來後,壹家人就失去了笑容,心情沈甸甸的。對於二叔和嬸嬸而言,唯壹欣慰的是許二郎也會前往劍州。
  這很好,壹家人不用分開。
  至於大郎,夫妻倆刻意沒有提及。
  許二郎的授業恩師張慎,負責送許家前往劍州。
  此去劍州路途遙遠,許家的女眷偏偏長的貌美如花,雖說許平誌是七品武夫,煉神境在江湖中也是壹把好手。
  但如果遇到有組織有規模的悍匪,許平誌壹雙手壹雙腳,未必能及時護住妻女。
  武夫畢竟粗鄙,不夠花裏胡哨,殺人本事高強,護人就不行了。
  壹輛馬車,兩輛平板車,兩匹馬,準備就緒。
  許二叔坐在馬背上,拱手道:“多謝先生送行。”
  張慎笑著點頭。
  他剛想說些什麽,忽見許二叔捂住腦袋,滿臉痛苦,身子壹歪,從馬背上跌落。
  張慎大吃壹驚,連忙躍下馬車,俯身查看。
  “老爺!!”
  嬸嬸尖叫起來,拎著裙擺,從馬車上躍下,正要撲到丈夫身邊,忽然頓住。
  嬸嬸擡起雙手,抱住頭,只覺得大腦壹陣陣的抽疼。
  “爹,娘?”
  許玲月驚呆了,手足無措,清麗秀美的臉蛋,布滿惶恐。
  “娘!”
  紮兩個沖天揪許鈴音,見母親壹臉痛苦,連忙從車上跳起來,撲向嬸嬸。
  嬸嬸悶哼壹聲,就給她撞暈過去了。
  “娘死啦,娘死啦……”
  許鈴音嗷嗷大哭。
  這時,許二叔從頭痛欲裂的狀態中恢復,他喘著粗氣,臉色煞白如紙,喃喃道:
  “不,不,不……”
  張慎眉頭緊皺,看了壹眼昏迷的嬸嬸,又看壹眼許二叔,試探道:“許大人,妳這是?”
  許二叔根本不理他,甚至不看昏迷的妻子,他躍上馬背,抽動馬鞭,絕塵而去。
  張慎楞楞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腦海裏是許平誌離開時的臉色,既發狠又悲傷,既悲傷又絕望。
  ……
  京城。
  高空中,許七安正要駕馭靈龍返回城內,下壹刻,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失去了色彩。
  就像黑白電視機裏的畫面。
  五感被蒙蔽,武者對危險的直覺被蒙蔽,這種狀態僅僅不到壹秒,便恢復正常。
  許七安緩緩低頭,看見壹根金燦燦的釘子,紮在了自己胸口。
  釘子表面銘刻著佛文,它輕易的紮穿了金剛神功的體魄,紮穿了漆黑的皮膚。
  “呃啊啊啊……”
  他聽見了痛苦的嘶吼,分不清是自己的聲音,還是神殊的聲音。
  “別叫,這才是第壹根呢。”
  溫和的聲音傳來,穿白衣的術士,出現在許七安面前,他的指尖夾著八根金色釘子。
  白衣術士撚起壹根釘子,往許七安頭頂壹拍。
  噗!
  釘子刺入百會穴。
  神殊的慘叫聲夏然而止,漆黑的皮膚恢復正常膚色,金剛神功的光芒潰散。
  許七安的氣息驟降,變的宛如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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