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生死有命

　　玫瑰回想起以前的時光，記得阿嫂有次給她梳頭時講過，她手裏還有壹筆錢存在匯豐銀行，會在她嫁人的時候拿出來當陪嫁的嫁妝。
　　她不再是原來那個小土妞，她變漂亮了，變性感了，舉手投足有著女人味和勾人的媚惑，然而倆人見面不到壹個小時，林躍就拆穿了她的偽裝，假使這個男人真忘了她，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妳問為什麽不去接妳，我現在就告訴妳為什麽不去接妳。”林躍頂著槍往前走，槍頂著她壹直往後退。
　　“我那時候招惹了顏童，之前在沙頭角警署當差的同時受到牽連，齙牙黃被公仔強的人砍了壹根手指下去，如果把妳接過去，那些人綁架妳怎麽辦？後來阿嫂來到HK，有她照顧妳，有阿平陪妳學習，有小威保護妳，總好過妳跟白晴去磨合，還得忍受我那個百般挑剔的嶽母。”
　　玫瑰不說話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林躍用力掰開那雙汗津津的手，把保險都沒開的手槍丟到壹邊，有些蠻橫地把她擁進懷裏。
　　（以下內容自行腦補。）
　　……
　　玫瑰是壹個什麽性格的人？
　　伍世豪不是壹個好人，大威小威啞七玫瑰都不算是什麽好人，但是拋開那些犯法的事情不提，這幾個小弟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因為小時候伍世豪給阿花贖身，所以她甘願去泰國和TW學習格鬥學習媚術學習射擊，成為壹個女殺手，回到HK後壹邊幫雷洛販毒，壹邊做伍世豪的眼線，最後甚至搭上自己的命。
　　如今不壹樣，是他幫阿花贖的身，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再加上壹個聽起來用心良苦的理由，他不相信玫瑰不感動。
　　伍世豪，玫瑰是妳的人？
　　不，只要我願意，她就是我的人，而且經歷過今天的事情，還能上雙保險，“人”字前面加壹個“女”字。
　　對於因愛生恨，因愛生怨和耍小性子的女人，睡服永遠比說服卓有成效。
　　之前在雷洛家裏見面，握手的時候就察覺到她的掌心貼了壹層汗，看他的目光有些躲閃，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壹個職業殺手身上，完事從雷宅出來，她自編自導自演了壹場打戲，完事上了寶馬轎車，後視鏡下面的掛件竟然是壹張老版駝背仔，結合她的身份，林躍哪裏還不明白鈔票的來歷，再後面就是臥室裏的談話。
　　情商再低的人，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玫瑰對他懷著壹份怎樣的情緒。
　　仔細想想，有這樣的發展壹點不奇怪。
　　十五歲的女孩兒情竇初開。壹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幫她贖身，給她錢生活，給她美好的憧憬，身份還是可以給人安全感的警察，想來私下裏大威小威和阿梅沒少誇他，後面又以最年輕探長的身份名揚西九龍，再加【師奶殺手】這個專門對付女人的神技。
　　以上要素匯集到壹起，他想不在她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的壹筆都難。
　　人都是這樣，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要，越想忘記的人越擺脫不掉。
　　第二天清晨。
　　林躍打開臥室的門，看了壹眼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小妞兒，過去拉開窗簾，明亮的光漫進房間，她像只受驚的小貓壹樣把頭臉邁進被子裏。
　　他倒了壹杯白開水放在床頭櫃，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壹邊走壹邊說道：“我出去買了幾個包子，廚房有熬好的白粥，記得吃。”
　　哢嚓～
　　聽見清脆的關門聲，玫瑰翻了個身，眼睛看著落地窗那邊的朝陽笑瞇了眼，以前只會在夢裏發生的事情如今成了現實。
　　這麽多年來，她想要的東西很簡單，從未變過，即便是順應伍世豪的安排去泰國和TW訓練，潛意識裏也是想要回來HK後能夠介入他的工作和生活，只不過壹直不肯承認罷了。
　　……
　　1971年末，HK白粉生意四分天下。
　　2年後。
　　1974年初夏。
　　林躍從豬油仔那裏得到壹個消息，金三角的頌猜將軍死了，現在乃密接手了全亞洲的白粉供應，雷洛聯系了伍世豪，讓他帶玫瑰去泰國跟乃密談判。
　　當晚10時，他以詢問阿平近況為由約小威到墻頭草的大排檔吃宵夜。
　　倆人點了四個菜，喝了半瓶白酒。
　　“壹定要去嗎？”
　　小威點點頭：“嗯。”
　　林躍給他滿上，又給自己倒了壹杯，仰頭壹口悶下。
　　“妳知不知道，泰佬很可能已經被花仔榮和肥仔超收買，到了那邊可能有生命危險。”
　　“躍哥，我知道妳是擔心我們。”小威捏起壹個酥脆的黃金蝦球塞進嘴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十年我們跟豪哥都是打打殺殺過來的，享了那麽多年普通人壹輩子都享不到的福，死也值了。”
　　“來，喝酒。”林躍不說話了。
　　雖然他跟雷洛、伍世豪拜把子的初衷並不純潔，不過是逢場作戲，虛與委蛇，從未坦誠相對，可是畢竟認識那麽多年，知道這次去泰國小威會客死異鄉，總覺得應該勸壹勸。
　　認真地想壹想，小威如果不去，死的人可能是大威，可能是啞七，可能是伍世豪，做這種生意的人有幾個能得善終？
　　就拿收黑錢來說，六七十年代的HK自上至下，從英國佬到華人警員都這樣，普通人根本無力改變。而伍世豪天性狂野，胸膛裏藏著壹顆不安分的心，就算沒有雷洛，他也會跟著肥仔超混吃混喝。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伍世豪這麽說，大威這麽說，小威也這麽說。
　　這句話不僅僅是寬慰自己，還有壹份雖死不悔的表態。
　　“接下來的壹段時間我會帶白晴和林汐去英國散心，妳回去後告訴阿嫂在豪哥離家這段時間看緊阿平。”
　　“好，我會囑咐阿嫂的。”
　　倆人正說著，墻頭草端著壹盤瀨尿蝦和壹瓶啤酒走過來：“不好意思，忙到現在才抽出壹點空。”
　　林躍笑著端起杯：“來吧，我們幹壹杯。”
　　“幹壹杯。”旁邊小威笑著舉杯。
　　……
　　壹個月後，林躍從英國回到HK。
　　壹下飛機豬油仔就告訴了他三個壞消息，第壹個是伍世豪帶人去泰國找乃密談判的時候小威被刺了壹刀不幸身亡，第二個消息是港督麥裏浩決定成立廉政公署來應對港英政府自上而下的貪汙腐敗。
　　對於這兩個消息他早有心理準備，自始至終表情平靜，直至聽到第三個消息，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