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七十八章 打今兒起，妳不是第壹了

　　文科生去做理科生的試卷還考了個第壹，這事兒精英中學建校以來就沒發生過。
　　不，應該說全江州就沒有過。
　　問題是這個文科生還是全國公認的不學無術浪蕩子。
　　放在高壹和高二上學期那段時間也就算了，林躍還不夠出名，現在他身上出點事兒就有幾百萬上千萬人吃瓜，學校方面當然得慎重對待，上午教育局給謝維州發了通知，下午年級主任就安排理科班任課老師和唐元明過來開會了。
　　“試卷拿來了，拿來了。”
　　隨著壹道男聲，辦公室外走進倆人，壹個是林躍的表叔，也是高三六班班主任唐元明，另壹個是物理老師崔信明，他們兩個去教育局取試卷了。
　　今天周末，屬於法定假日，照計劃試卷應該是明天拿，但是因為林躍情況特殊，謝維州親自給教育局的領導打電話，獲得批準後著人去拉。
　　“試卷太多，我們只拿了林躍和錢三壹所在考場的試卷。”
　　崔信明壹邊說，壹邊把懷裏的試卷放到最近的辦公桌上。
　　這很正常，全校壹千多名學生，壹科試卷兩個人搬都夠嗆，要把車裏的東西都搞上來，那得累死。
　　生物老師武白風在角落裏抱怨：“等後天系統開放了，直接看電腦掃描卷，壹調就出來，不比這個省事？還要壹張張找，麻煩死了。”
　　這話也就說說，大家只是白了他壹眼，便去翻找林躍的試卷了。
　　武白風討了個沒趣，訕訕壹笑，也拿過疊在壹起的生物試卷壹陣扒拉。
　　“林躍，林躍……找到了。”
　　語文老師速度最快，先找出了林躍的試卷，然後是化學老師田珊珊，英語老師蔡瑩——本來接到通知的是她，唐元明想著涉及自己那位愛瞎搞的表侄，便把唐嬌嬌送去爺爺奶奶家，帶著蔡瑩趕來學校。
　　150……
　　蔡瑩還記得看到這個分數時的驚訝，雖說高考分文理，但是語數外三科除了數學試卷題目有差別外，其他兩科的題目是壹樣的，英語滿分這種事發生在那位表侄身上，這種事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現在呢，身為英語老師，她當然做過英語卷，也知道題目的答案，只掃了兩眼填空和翻譯題，又仔細讀了下後面的作文，便知道評分沒錯，確實值150分。
　　去年運動會上，他說只要她嫁給唐元明就好好學英語，考個滿分，後面她跟唐元明真結了婚，他又說別急，讓子彈飛壹會兒，本以為就像那句話說得，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小子玩兒得那麽花，也是個章口就萊的家夥，但是現在翻回去看看，好像他吹過的牛皮都實現了。
　　其他老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生物老師武白風把“見鬼”這個詞說成了口頭禪，崔信明壹臉鐵青，而田珊珊那邊，就她臉上的表情，走在大街上相當於頂個“大齡剩女”的招牌。
　　李彬反應慢了好幾拍，因為他在讀作文，語文試卷是語數外和理綜四套試卷裏最難得滿分的，林躍當然也不例外，144，作文減了6分，3分內容分，3分卷面分，減的3分卷面分是因為他非常無聊地在文章末尾加了壹句題外話——祝閱卷老師光棍節快樂。
　　雙11了嘛。
　　語文給滿分的情況世所罕見，壹般145分以上就是天了，他倒好，原本能考147分，卻因為調侃老師多減了3分。
　　“錢三壹的試卷呢？大家對壹下。”趙榮寶很慌，自從2014年帶這壹屆學生開始，就沒有像今天這麽慌過，因為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其他人回過神來，趕緊拿出錢三壹的試卷與林躍的試卷作對比。
　　要知道林刺兒頭可是有前科的人，高壹時就曾抄襲錢三壹的試卷，因為考得壹模壹樣被學校取消了成績，雖然大家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兩名當事人也沒給個說法。
　　那麽這壹次呢，會不會也是抄襲？
　　林躍理綜考了297分，減的那3分是物理的多項選擇題，原本答案是（BCD），他選了（BC）卻把選項D圈出來留了個“有歧義，與最新版的《理論力學》裏對力學的靜力學描述矛盾。”這基本等同於嘲諷出題人和閱卷老師不專業了，雖然現在都是電腦閱卷，閱卷老師不會看，但是拿回學校的話，物理老師肯定是要過目的。
　　錢三壹理綜284，錯了壹道物理選擇題，壹道生物實驗題。
　　林躍數學150，錢三壹數學也是150。
　　林躍英語150，錢三壹英語144。
　　林躍語文144，錢三壹語文138。
　　這怎麽比？中間差了將近30分。
　　因為教育局要摸底學生對高壹、高二所學內容的掌握情況，期中考試題難度對標壹模二模，像錢三壹這般，將近720的分數，如果能保持下去的話，剩下的這半年時間再努力提高壹些，有希望觸摸730的門檻，市狀元是沒跑了，興許還能拿個全省第壹光宗耀祖。
　　結果這次考試林躍搞了個741？
　　如果錢三壹是省狀元之姿，那林躍算什麽？這分數全國狀元也妥妥的吧？
　　大家拿錢三壹的試卷來比，是想知道他有沒有跟上次壹樣抄襲，那這……抄襲能抄到比原主高30分呢？更讓人絕望的是，他們兩個的試卷不壹樣，壹個是A卷，壹個是B卷，這要能定性為抄襲，那就是睜眼說瞎話了。
　　老師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震驚的同時還壹臉怪色。
　　“怎麽樣了？”
　　便在這時，謝維州帶著年級主任走進辦公室。
　　好嘛，為這事兒，不僅老師大周末的緊急加班，連校長也來打卡了。
　　趙榮寶苦著臉揮揮手裏的試卷：“校長，這是假的吧？”
　　不說他感覺自己在做夢，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田珊珊很正經，拍著試卷說道：“試卷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而且錢三壹是A卷，他是B卷，基本排除了閱卷錯誤和抄襲的可能性。”
　　謝維州壹言不發，他想起高壹下學期分班的時候林躍要求文理雙修的事，那時他和唐元明認為這小子在胡鬧，如今看來是常理限制了他們的想象，這小子理科差9分滿分，換成文科呢？怕是也得730＋吧，文理雙修？瞧他這兩年在幹的事，還修個屁啊，怕是高壹的時候參加高考就能上清華北大，錢三壹？錢三壹在他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因為上了710分，個位數的提升都很難，更別說近30分的差值了。
　　難怪這小子壹直不拿成績當壹回事，原來是沒必要——林大刺兒頭需要用學習來證明自己嗎？
　　體育，音樂，美術，惹事，包括和鄧小琪母女談戀愛……謝維州發現，這小子令人驚嘆的方面太多了，多到他看到這個堪稱恐怖的成績，居然有壹種理所當然，本該如此的想法。
　　唔……
　　他又自行腦補出壹套設定。
　　林躍壹直不在學習上表現自己是因為有壹顆謙虛的心，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不來，這種情況下還能幹掉錢三壹，同學們會怎麽想？怕是要瘋的，必然有損學習氛圍，嫉妒心強的尖子生搞不好要崩潰的。
　　也不知道這小子受什麽刺激了，這才高三上學期就不裝了，攤牌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林躍的成績是壹把雙刃劍，作為壹名快退休的校長，他可以期待下精英中學出個全國狀元的未來，但也得為其他學生受影響厭學做準備，他已經可以想象到錢三壹看見這個分數後心情會有多糟糕。
　　“校長，校長？”年級主任碰碰他的手腕。
　　“什麽？”
　　“這個成績……妳看……”
　　他知道楊主任想問什麽。
　　“如實公布。”
　　“這……”
　　楊主任有些猶豫，同樣在擔心錢三壹、梁雲舒等人接受不了自己被林躍耍了的殘酷現實，要知道不只他們面對林躍時會在學習成績方面找優越感，老師們也以此來蔑視林刺兒頭，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就這小子的學習態度，現在風頭無兩不代表以後也會笑傲人生，他充其量進個北體，人家錢三壹的目標可是清華讀本，然後去世界名校繼續深造，這樣壹來差距不就拉開了嗎？然而事實證明，他是在逗大家玩。
　　這壹巴掌扇得，臉是真疼啊。
　　謝維州湊近壹些說道：“妳應該也看出來了吧，這次考試林躍拿出了真正的實力，跟上次賭氣抄錢三壹的完全不同，而且這次的成績有在教育局留檔，妳要是再捂著不給他上榜，信不信他能把事情鬧得全國皆知，那時候責任妳來擔？”
　　老頭子說完揚長而去，丟下蔫茄子壹樣的年級主任。
　　“他為什麽就不裝了呢？為什麽呢？還有半年多壹點就高考了……”
　　為什麽不裝了？
　　李彬等人把目光投向趙榮寶，心說還不是妳講以成績說話，當初他要進高三壹班妳答應不就完了，非要擠兌他，還搞什麽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事實證明他的笑話沒看成，卻給自己挖了坑，他這麽壹搞，得影響多少尖子生啊，半年後真拿了全國狀元的話，謝維州臉上有光，父母臉上有光，他自己臉上有光，但是老師嗎們的獎金……還是要看升學率的。
　　趙榮寶見大家看自己，他就去看唐元明，求助的意思很明顯。
　　“別看我，我管不了。”
　　唐元明說完趕緊拉著蔡瑩走了，首先，他要把這件事匯報給林強，問問這小子究竟是怎麽壹回事，小時候沒見表現出超人的天賦，怎麽壹上高中就跟美國大片裏的超級英雄壹樣十項全能了，其次，他可不想留在辦公室裏被這個問那個問，這個求那個求的。
　　……
　　周壹，第二節課。
　　幾位老師的嘴巴很嚴，沒有把這事兒傳出去，因為不想在張榜前影響學生的心情，進而導致聽講不認真，走神的情況發生。
　　高三壹班的狀態可以說波瀾不驚，因為按照慣例，錢三壹又是第壹名，梁雲舒70％的概率老二，許尚平可能是第三，江天昊好的時候能到班級前十，這次應該完蛋了。
　　“in fact，放在這裏有什麽用？沒錯，表示強調。再看這個，a knife and fork……”
　　蔡瑩正在講臺上給大家舉例，教室後門走進壹人，她的嘴角壹抽，心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前排同學壹看她停下來，也發現了後面的異常轉頭打量。
　　林躍？
　　他怎麽來了？
　　林躍毫不在意理科班學生帶有敵意的目光，畢竟在去年的運動會上他讓當時的高二壹班丟了不小的人。
　　“去，到六班搬我的桌椅。”
　　他走到坐在最後面壹排的田旭身邊，踢了踢桌腿。
　　田旭下意識起身，真就很聽話地走出教室，給他去六班搬桌椅了。
　　這壹幕……好熟悉。
　　以前高壹壹班的學生氣得直罵，當年林躍由十壹班過來，也是搶了田旭的座位，這次又來？
　　連錢三壹都是壹副咬牙不爽的樣子。
　　“餵，哥哥，妳這……得到趙老師允許了嗎？”
　　孫串出在旁邊小聲問話。
　　林躍沒有理他，就在自己高壹時的位置坐下來。
　　這家夥還是那麽叼！
　　胖子悻悻地回過頭去，啥話也不敢說了，要知道江天昊都被他整得那麽慘，這要是壹個說錯話，把他惹惱了，自己準沒好果子吃，幹脆當沒看見。
　　江公子不能當沒看見啊，噌地壹下站起來。
　　“蔡老師，他擾亂課堂秩序，妳管還是不管？”
　　林躍嘆了口氣，瞟了富二代壹眼，心說能被鄧小琪拒絕兩年還屢敗屢戰的主兒果然是個犟孫，自己都把他女神睡了，還有勇氣作對呢？
　　當然，江天昊也不算完全沒腦子，因為蔡瑩是他的表嬸，這麽做等於給雙方出難題，她要是不管，那麽有違老師職責，她要是管呢，他又當如何？要知道換成別的老師，那肯定是壹句話懟過去了。
　　梁雲舒也在下面幫腔。
　　“蔡老師，他是六班的學生，不是我們班的學生。”
　　他們是知道林躍去辦公室談調班的事的，趙榮寶那邊肯定不會答應，眼下他來硬的，大家當然不服氣了。
　　韋昕迪也在旁邊嘀咕：“能者上，庸者下，這明明是他立下的規矩，硬加塞算什麽。”
　　雖是嘀咕，可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也包括蔡瑩。
　　她的表情相當古怪。
　　叮鈴鈴……
　　便在這時，下課鈴響了。
　　“好了，下課。”
　　面對大家的不爽，她什麽都沒說，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定在大課間張榜的成績單走到教室後排，往黑板上壹貼。
　　“妳們自己看吧。”
　　講完她就離開了。
　　看？
　　這個著什麽急？
　　高三壹班的成績單是最沒懸念的好麽，難不成有人能考過院士之孫，中考狀元？
　　很多人都沒動，只是壹臉不服地看著強行插班的林躍。
　　錢三壹就更不會動了，他要維持全校第壹的人設嘛，成績排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那些都是浮雲。
　　趕巧田旭搬著林躍的桌子從後門走進來，晃眼壹看，悶悶地道：“咦，期中考試成績放榜了？第壹名，林躍，741分，嗯……錢……”
　　不對。
　　他把書桌壹放，認真看，仔細瞧。
　　沒錯。
　　“林躍？第壹名？搞錯了吧？”
　　田旭第壹次念林躍的名字時，大家打了個楞，以為他在唬人，畢竟林躍是文科班的學生，只有期中考試和林躍壹個考場的兩名男生表情微變。
　　田旭第二次念林躍的名字時，大家反應過來，壹窩蜂地聚到教室後面，連錢三壹都坐不住了，因為741這個分數太高了，作為清北之姿狀元之才的他，很清楚這次期中考試的題目偏難，有二模的水平。
　　沒錯。
　　確實是林躍。
　　榜單白紙黑字寫著。
　　英語150，數學150，語文144，理綜297，總分741。
　　第二名才是錢三壹，英語144，數學150，語文138，理綜284，總分716。
　　聚在黑板前面的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表情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做“難以置信”。
　　梁雲舒這個萬年老二直接被壓到第三了，而她的總分才674分，距離她壹向看不起的那個人渣將近70分的差值，情緒壹下子崩潰了。
　　“這……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是文科生，怎麽會在我們班的榜單上？”
　　後面有人解釋道：“是第23考場的李老師把理科卷給他做的，我看到了。”
　　這並不能讓梁雲舒心裏舒服壹些。
　　“老師判錯了。”說完似乎覺得邏輯不通，這麽高的分數，就算區裏不派人二次審閱，精英中學的老師也會的：“他抄的，他抄的，他壹定是抄別人的。”
　　抄襲這種事，林躍是有前科的，高壹的時候江天昊和林妙妙曾偷聽他在辦公室裏和老師們的對話，大家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不過這改變不了雷同卷的事實，最後的處理結果是林躍的成績被取消。
　　事後江天昊把聽到的內容傳了出去，所以全校師生都知道這則醜聞，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林躍越作越離譜，成績也壹直穩定在全年級倒數30名內，再加上氣院士，砸拳王葬禮，被非洲大酋長登門求親等壹系列奇聞，大家漸漸遺忘了這件事，今天被梁雲舒提起，於是勾起了很多人的回憶。
　　但問題是，林躍考得比錢三壹差壹點，甚至分數壹模壹樣，可以猜測他抄了狀元郎的，現在他分數高，中間差了20多分，妳能說他抄襲錢三壹的？
　　如果說老師判錯的邏輯不通，那他抄襲的邏輯也是狗屁。
　　眼見壹些同學用看白癡般的眼光看她，梁雲舒大聲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這不是他的真實水平，絕對不是！”
　　她的狀態有些歇斯底裏，面部表情近乎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