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截胡楊錦榮

　　黃誌誠帶著疑慮接過文件袋，正要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艾琳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壯著膽子說道：“他叫妳現在打開，立刻！”
　　現在，立刻！
　　她連用兩個強調事態緊迫性的詞語。
　　黃誌誠看看不敢跟自己對視的艾琳，又看看在場眾人，把文件袋的封口撕開，往裏面掃了壹眼——兩張照片，壹張紙條。
　　他先拿出紙條看了看，又拿出兩張照片看了看，表情壹下子變了。
　　“楊警官，這是什麽情況？”
　　黃誌誠把兩張照片往桌上壹丟。
　　壹排書架隔開兩張人臉，但是任誰也看得出那兩個人在低聲交談。
　　重案組的人臉色劇變，他們很清楚照片裏兩個人的身份——韓琛和楊錦榮，壹個HK黑幫大佬，壹個保安部總督察。
　　這兩個人私下見面所為何事？會不會與剛才發生的事有關？
　　張強雙眼壹眨不眨地瞪著楊錦榮。
　　艾琳看看自己的手機，再瞧瞧桌上放的照片，心想林督察還真是手眼通天，居然連楊錦榮的把柄都能抓到。
　　梁寶昌走到桌子前面，分開兩張照片仔細看了看：“阿黃，這些照片妳是從哪裏得到的？”
　　“梁SIR，照片從哪裏得到的不是重點，重點是楊長官和韓琛的關系，照片大家都看到了，現在請保安部楊總督察壹起接受內務部紀律調查吧。”黃誌誠拉過壹張椅子坐了下來，壹副妳不讓重案組行動，我也不會讓保安部好過的樣子。
　　楊錦榮的眼睛裏閃過壹抹錯愕，不過掩飾的很好，旁邊的人沒有註意到。
　　他與韓琛接頭時感覺有人跟蹤，之後還特意調查過周圍環境，並沒有發現可疑目標，現在看來那時的直覺是對的。
　　如今事情大條了，雖然有副警務處長給他撐腰，但現在的局面是很多人看到了這張照片，如果不能說清楚他跟韓琛的關系，粗暴地以勢壓人，那以後警隊還怎麽開展工作？這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關系到警隊高層的權威。
　　他想得到事件的嚴重性，梁寶昌當然也想得到。
　　副警務處長沒有明說高層基於怎樣的考慮要重案組停止今晚的行動，他能怎麽辦，只能用手上的權力粗暴地控制住黃誌誠等人，現在可好，楊錦榮和保安部也被拉下水，那麽明顯的可疑點放在這裏他不去查，單搞重案組？眾目睽睽之下說不過去啊，好歹他是內務部主管，不能做的太離譜。
　　案情分析室不大，重案組、保安部、內務部三方人馬妳看看我，我看看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妳們在這裏等著，誰也不許走，我去找處長。”事情進行到這壹步，梁寶昌沒有辦法，只能去找有能力給他背書的人。
　　誰也不能走。
　　以目前情況來看，重案組的人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因為誰都看出來今晚的行動不可能繼續下去，現在他們想要的就是出口惡氣，殺殺保安部楊長官的威風。
　　但是楊錦榮急啊。
　　他急著去抓軍火商沈澄，現在保安部的人被困在這裏，壹旦錯過交易時間讓沈澄跑了，這麽多天不是白忙活了嗎？
　　保安部主要搞政治和反恐，抓捕對象是軍火商、恐怖分子這類嚴重危害HK體制安全的人，像以韓琛為首的黑幫組織，威脅性相對低壹些，是重案組的目標。
　　很多時候，為了大局著想，他不得不跟韓琛這樣的人合作。換句話說，身為保安部總督察，必要時他可以不擇手段，只要終極目標是維護HK安全。
　　但是呢，這種事情偷偷做可以，絕不能夠見光，壹旦被外界知道了不僅有損警察形象，搞不好還會在社會層面掀起壹場輿論風暴，這是警務處長乃至保安局長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就拿今天發生的事情來說，他跟韓琛是怎麽做的？
　　所謂妳幫我，我幫妳。
　　韓琛借他的手試探沈澄，而保安部方面對於沈澄這個人物，可以說顧慮重重，也想要更多地了解目標對象，於是二人在這壹點上達成了默契。
　　這事他知道，警隊高層知道，除此以外的人不能知道，就連梁SIR也被蒙在鼓裏。
　　現在可好，由於問題太復雜，警隊部門間出現了撕裂和對抗。
　　他感覺不爽，十分不爽。
　　“這裏是重案組，來者是客。阿張，照顧好保安部的各位。”黃誌誠火上澆油的本事壹點不差，因為按照職責，韓琛是黑社會，歸重案組管，現在楊錦榮和韓琛接頭的照片曝光，重案組有權要求他配合調查。
　　楊錦榮面無表情掃視壹圈，走到黃誌誠身邊：“黃SIR，妳的人很能幹啊。”
　　“聽見沒有，楊SIR誇妳們呢。”
　　“我誇的人不在這裏。”
　　黃誌誠轉身看過去。
　　楊錦榮對他冷笑，像是在說我盯上妳的人了，叫他給我小心點。
　　……
　　海風微鹹。
　　碼頭偶爾傳來壹兩聲槍響。
　　林躍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壹個側身，槍口對準前方甲板。
　　他用槍指著別人，別人也用槍指著他。
　　跛了壹只腳的沈澄扼住陳永仁的喉嚨，望林躍說道：“妳們是壹夥的？”
　　“不，我是警察。”
　　林躍很想放輕松些，但又不得不逢場作戲，擺出壹張嚴肅臉。
　　“開槍吧，這樣我可以節省壹顆子彈。”
　　陳永仁看著他說道：“餵，妳還是不是警察？就因為妳喜歡的人對我有那麽壹點意思，便要公報私仇，鏟除情敵麽？”
　　“是啊，個人情敵和社會公敵能壹起除掉，當然是壹件天大的妙事。知道我在重案組最拿手的是什麽嗎？寫報告啊。上次妳被楊錦榮抓進保安部，給律政司的報告就是我寫的。殺了妳們兩個，我喜歡怎麽寫都行。”
　　沈澄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怎麽覺得這兩個人關系很亂呢。
　　林躍晃了晃手槍，警告他不要妄想負隅頑抗，舉手投降才是正道。
　　沈澄盯著他看了壹陣，移開頂住陳永仁額頭的槍：“他不是韓琛的人。”
　　“我知道。”
　　林躍慢慢放下手槍：“現在看來妳也不是沈澄。”
　　沈澄放開陳永仁，把槍插回腰裏。
　　“餵，就妳壹個人來的？黃SIR呢？”之前陳永仁利用傳訊器給黃誌誠發去關於這場交易的情報，船到了碼頭見著沈澄才發現自己被韓琛耍了，然後壹路逃來這裏，中途根本沒有時間聯系黃誌誠，直到林躍出現，他以為重案組的人都來了，但是放松以後才發現碼頭那邊沒動靜，似乎來人只有林躍壹個。
　　“重案組的人被保安部總督察楊錦榮攔住了，我是因為跟蹤韓琛時見他中途返程，還把傻強丟在半路，意識到妳可能有危險，便沒等黃SIR，壹個人趕來碼頭。”
　　“楊錦榮？”
　　“保安部的頭頭，就是妳砸破沈亮頭時抓妳去保安部的那個家夥。”
　　“我知道。”陳永仁說道：“我奇怪的是他為什麽去重案組制止這場行動，難道他壹早就知道韓琛會出賣我？”
　　這話問的沈澄也來了興趣，他沒想到自己誘捕韓琛的行動會為HK警方帶來這麽大的困擾。
　　林躍沒有急著回答：“要不要我幫妳們打電話叫救護車？”
　　沈澄擺擺手：“幹我們這行，見不得光。”
　　陳永仁說道：“說得對，多流點血回去才加分嘛。”
　　“前兩天呢，壹個叫小茜的小姑娘給了我兩塊手帕，說是手工老師教他們做的，我壹直留著，沒舍得用。”
　　林躍從兜裏掏出兩塊手帕，壹塊給陳永仁，壹塊給沈澄。
　　“簡單包紮壹下吧。”
　　沈澄點點頭：“多謝。”
　　“好難看啊，她真得沒有做手工的天賦。”陳永仁抖抖手帕，看著中間歪歪扭扭的心形圖案壹臉為難：“上次收了妳的手帕丟了壹個女朋友，這次收了妳的手帕，不知道又會丟點什麽。”
　　“不想要？不想要還給我。”林躍伸出手去。
　　陳永仁笑笑，趕緊拿手帕按住傷口，在掌心下面打了個活結。
　　等沈澄處理完傷口，林躍拿出壹支煙遞過去，完了幫他點著。
　　“剛才的問題，妳還沒回答。”
　　林躍知道沈澄說的問題是什麽，或許是因為上次沈亮被楊錦榮抓過，他似乎很想了解保安部那位總督察的事。
　　陳永仁拒絕了林躍遞過來的香煙：“對啊，楊錦榮在這件事裏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
　　林躍隨手把香煙塞到自己嘴裏，走到沈澄身邊背靠大海點燃，深深地吸了壹口後，從上衣兜裏掏出壹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