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孬孫和瓜慫

　　或許是註意到上官誌標的表情，林躍把槍收回，拉槍栓退彈殼的同時說道：“這是九七式，不是三八改。”
　　上官誌標很迷茫，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
　　九七式狙擊步槍是日軍1937年研發制造的新型狙擊步槍，在三八改的基礎上做了壹些改動，有效射程可達460米，因為在中國戰場投放量很低，上官誌標認不出來是很正常的。
　　“真好。”
　　不管是三八改還是九七式，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別說用，他摸都沒摸過。
　　“真好？”
　　林躍撇撇嘴，英軍的李恩菲爾德，美軍的春田狙擊步，俄軍水連珠和德軍毛瑟98K他都用過，從威力上講，日軍的九七式可以說是二戰狙擊步槍家族裏最難用的了，不過他懶得解釋，拿著槍走到圍廊前面看向壹樓。
　　朱勝忠把端午、老葫蘆那些人由庫房放了出來，壹個逃兵發了瘋似得往外跑，被齊家銘壹槍撂倒，這讓524團的人對逃兵們的印象更糟糕了。
　　老算盤畏畏縮縮地往屍體堆走，那些人叫他們搬屍體，那就搬吧，反正總比當炮灰強。
　　他找到壹具品相還算好的屍體，剛要伸手去拽，忽然看到二樓圍廊前面站得林躍，眼睛壹下子瞪圓了，舉著手說：“妳……妳……妳沒死啊？”
　　昨天林躍離開後不久，524團的人就把他們趕進了倉庫，大家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老鐵、他、老葫蘆，都認為林躍死定了，要知道上面已經下達了撤退命令，整個閘北區只有524團壹營還在四行倉庫背水堅守，這種情況下騎著壹匹白馬出去，不是給日軍當活靶子嗎。
　　結果呢？他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手裏還舉著桿帶瞄準鏡的三八式。
　　“我的硬……”
　　老算盤正要討自己的命根子，旁邊走過來的壹個人把他撞個趔趄，後面的話全悶了回去。
　　“我說什麽來著，這家夥命硬的很。”李想拽著楊樹生靠過來：“妳是沒見他壹刀斬斷日軍戰馬……”
　　他這兒正白話著，那邊林躍突然舉起槍來。
　　嘭～
　　槍聲響起，把楊樹生旁邊站得端午嚇了壹哆嗦，扭頭看時，後方日軍士兵栽倒在地，五指張開，壹枚手雷滴溜溜往前滾。
　　老算盤想起在訓練營時教官的話，喊了壹聲“臥倒”。
　　幾名逃兵趕緊蒙著腦袋往地上壹趴。
　　“嘿，嘿，起來。”羊拐走過去在老算盤的屁股上踹了兩腳：“那手雷保險還沒開呢。”
　　老算盤歪著脖子看看身後，見果然如他所說，524團的士兵非但沒有避難，還跟在後面照日軍士兵補了兩槍。
　　“啞的？”
　　老鐵叼著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半截煙頭含混不清地道：“妳個瓜慫。”
　　老算盤自然是沒有脾氣的，從地上爬起來，眼見沒人管他，趕緊腳底抹油跑到二樓：“林兄弟，我的硬幣……”
　　“丟了。”
　　“丟了？”老算盤壹臉央求：“別逗我了成嗎？”
　　林躍沒有理他，看見七月帶著小湖北從旁邊經過，手在身後壹摸，拿出壹個青布包來。
　　“喏，昨天晚上答應妳的。”
　　七月楞住了。
　　林躍把青布包往他懷裏壹塞，無視跟屁蟲壹樣求硬幣的老算盤，握著望遠鏡往南邊的窗戶走去。
　　這時七月打開包裹，看到了放在裏面的東西，差不多七八個三角形油紙包，打開後是三明治，中間夾著新切的火腿和黃橙橙的奶酪片。
　　“這是什麽？”小湖北問道。
　　“這叫三明治，是羅威飯店裏的招牌菜，洋人最喜歡吃，營長說吃它能長得高，長得壯。”
　　七月壹面回答，壹面看過去，他不明白那個叫林躍的人為什麽會帶三明治給他，就好像知道他的心願壹樣。
　　羅威飯店在霞飛路，霞飛路在法租界，過去蘇州河還要往南走很遠呢。
　　小湖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為什麽給妳這個？”
　　“我也不知道。”七月搔搔頭，見林躍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想起上官誌標叫他做的事情，不敢怠慢，拉著小湖北往三樓繼續走。
　　那邊林躍在河岸觀戰的人群裏看到了高敏，而賭場二樓的陽臺上，蓉姐正夾著壹支煙往四行倉庫看，張教授同樣註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過單筒望遠鏡落在壹個女孩兒手上，那人他認識，名字叫韓怡。
　　“林爺，林爺……我的硬幣。”
　　老算盤眼看叫他兄弟不成，該爺了。
　　“妳真想要？”
　　“真想要。”
　　林躍頭也不回地道：“去那些死屍身上翻壹翻，把防毒面具發給幾個逃兵，524團的人敢阻攔的話就說是我讓妳去的。”
　　“哎，好。”老算盤點頭哈腰走了。
　　林躍拿著望遠鏡又看了壹會兒，提起旁邊放得九七式狙擊步槍往北墻走去。
　　便在這時，壹樓壹面窗戶啪的壹聲碎掉了，飛彈落地壹邊旋轉壹邊呲呲做響，噴出惡毒的芥子氣。
　　啪～
　　啪～
　　啪～
　　又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毒氣彈連續落地。
　　“是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齊家銘大聲示警，有經驗的士兵打開腰裏的儲物罐，拿出德制防毒面具戴好，沒有防毒面具的人趕緊脫褲子，尿濕毛巾捂住口鼻。
　　那邊老鐵楞了壹下迅速轉身，壹個虎撲把小日本的防毒面具壓在身子底下，生怕旁邊的人搶了去。剛才老算盤把這玩意兒拿給他，他想也沒想就給丟了，用他的話講，要這玩意兒幹嘛，留著當尿壺嗎？然而三秒壹過，尿壺就成了救命寶貝。
　　要說老算盤最怵的人，壹個是林躍，壹個是羊拐。所以選擇性地把羊拐放到了最後，當他拿著防毒面具走過去，手剛遞出壹半，聽到齊家銘喊“毒氣彈”趕緊把防毒面具蓋臉上，用手死死捂住，看起來是怕羊拐硬搶。
　　“妳個孬孫。”
　　羊拐壹腳過去把老算盤踹個屁墩兒，也不避諱他，把纏在頭頂的毛巾往地上壹丟，褲子壹脫。
　　嘩～
　　完事拿起來捂住鼻子，拎著槍就往麻袋後面藏。
　　按照他的經驗，日軍釋放毒氣彈後大概率會發起壹波進攻，趁524團的士兵處於混亂時給予重創，站在守方立場，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慌。
　　“趕緊轉移傷員，沒有防毒面具的去樓上，有防毒面具的就地尋找掩體，準備戰鬥。”
　　發號施令的並非謝晉元或者上官誌標，是剛剛觀察完外面情況走回大廳的林躍。
　　朱勝忠本來是要回懟兩句的，不過看看外面，最終選擇閉上嘴巴照他的話做。
　　果然。
　　連半分鐘都沒過，隨著玻璃破碎聲，帶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士兵由二樓窗戶往裏面沖。
　　林躍壹槍撂倒剛剛爬上來的日軍士兵，掏出【黑曜石】對準左邊壹槍，右邊壹槍，又幹掉二人。
　　在他轉移位置時，猛地瞥見端午抱著腦袋蹲坐在柱子後面，嚇傻了壹般。
　　“李想，李想……把他拉走。”
　　聽到喊聲的李想自沙袋後面跳出，依言去拖端午。
　　便在這時，八頓由三樓的鐵架子跳到二樓，把嘴裏叼著的MP28往林躍面前壹丟，完了四腳連動，轉眼工夫上了三樓。
　　“離窗戶遠點，小心流彈。”林躍撿起地上的MP28，對準窗口壹通掃，兩名日軍士兵中彈跌落。
　　左手【黑曜石】，右手MP28，他壹個人壓制住了三扇窗戶，524團士兵的壓力大減，經過最開始的慌亂後迅速反應過來，壹部分人攻擊試圖進入的敵人，壹部分人清剿已經進入倉庫的小股日軍。
　　因為敵軍人數不多，發起沖鋒的也就壹支小隊，524團壹方則有數百人，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這回日軍丟下三十多具屍體，近三分之壹都是林躍打死的。
　　確認日軍殘兵撤離後，第二團附上官誌標和壹營營長楊瑞符帶人打掃戰場，林躍確認八頓沒有被芥子氣傷到後從五樓下來，走到三樓的時候發生了壹件令他十分無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