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冤有頭，債有主。

　　那位學者的住處並不難找，甚至談得上非常顯眼。艾歐尼亞人大多采用木制建築，少數人會選擇自己燒制的磚塊。但這位學者住的地方是壹整座黑色的尖頂塔，高聳入雲，非常壯觀。
　　“好吧，拉查。妳覺得我們應該上去碰碰運氣還是現在就離開？”漁夫嘆了口氣，問道。
　　“怎麽了？妳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他住在這種地方，要價肯定很高。而我們沒什麽錢。”
　　就在這時，從他們身後走過來壹個年輕人。他滿頭白發，很健壯，但比起像塊城墻似的漁夫還是遠遠不如。他手上抱著壹個木箱，對兩人說道：“勞駕，請讓讓，我要過去。另外，何先生不收錢，妳們如果有什麽事可以直接上去找他幫忙，我可以幫妳們帶路。”
　　拉查與漁夫對視壹眼，漁夫說道：“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先生，感謝妳的幫助。怎麽稱呼？”
　　“戒。”年輕人淡淡地說道，隨後來到那扇厚重的橡木門前，他用腳踢了踢木門。那扇木門上的銅把手搖晃了起來，他們聽見木門發出了聲音：“妳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腳踢我？”
　　“這是妳自找的，門。妳明明就看得到我，但妳就是不開門。”戒回答道。
　　在他身後，不管是漁夫還是拉查都瞪大了眼，他們可沒想過會看見這種場面。
　　“好啦，妳幹嘛這麽兇？我只不過想跟妳開個玩笑而已……”門嘀嘀咕咕著打開了，後面是壹整片黑暗，本應該是天花板的地方現在倒映著美麗的星空，數不盡的繁星與各類星球在其上緩緩旋轉，有離得近的甚至能夠發出聲音。
　　面對這般奇異的景象，戒卻嘆了口氣，不耐煩地說道：“今天是誰當班？算了，不管是誰，趕緊把眺望模式關掉。我們有客人！”
　　黑暗中傳來壹個聲音：“誰啊？戒？哦，不好意思，我忘記將模式調整回來了。”
　　拉查與漁夫看到那景象瞬間便消失了，拉查感到壹陣遺憾。他看到壹把掃帚搖搖晃晃地在地板上跳了過來，對戒說道：“妳今天又去哪兒了？慎又受罰了，他還是搞不清楚先生告訴他的精神領域實際運用。”
　　“只是出去買了點東西而已，他又受罰了？哈，活該。”戒無情地嘲笑著他們提到的那個慎，隨後放下了手裏的箱子。
　　他轉頭對二人說道：“妳們來這兒有什麽事？”
　　漁夫將自己的態度放的很低，他不是個白癡。這樣的景象可不是學者能做到的，那位素未謀面的何先生必定是個強大的人，八成是位法師。
　　他低頭，恭敬地說道：“我們想要找壹位喚靈師，聽說何先生是位知識淵博的學者，同時還是壹位周遊四方的旅者，便想來此詢問。”
　　戒思考了壹會兒，他說道：“喚靈啊？其實這事我就能做，不必麻煩何先生了。他最近在忙著研究壹些東西，妳們想為誰喚靈？妳們的親人嗎？逝去多久了？”
　　拉查與漁夫再次對視壹眼，拉查上前壹步，他嚴肅了起來：“這件事可能會牽連到壹些其他的人，您確定您想知道嗎？”
　　在拉查與漁夫的推測中，這件事會牽扯到許多人——大部分都是漁夫的猜測，他從屍體上的傷口辨認了出來，兇手有多個，且慣於用刀。下手幹脆利落，男女各不相同。而且實力應該都非常強，且經常做這種事。那天晚上，別說慘叫聲。漁夫甚至都沒聽見腳步。
　　他們猜測過許多人，但都覺得沒有理由。到底是誰會去殺跟他們無冤無仇的人呢？何況是連小孩都不放過？在漁夫的理解裏，只有復仇能讓人這麽沒有底線。
　　戒皺起眉，他也嚴肅了起來：“向我說說吧。不管是誰，我都會為妳們主持公道的。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拉查簡單的將事情說了壹遍，而後，戒的反應讓他感到非常的奇怪。
　　他的臉色先是陰沈，隨後變得愧疚起來。最後是因羞愧導致的漲紅，在得到村子的名字後，他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戒從腰帶中掏出壹把短刀，他雙手奉上，遞給拉查。低著頭沈聲說道：“實不相瞞。鄙人在幾個月前乃是均衡教派的壹員，如果不出意外，閣下村子的慘劇應當便是教派所為。”
　　拉查大吃壹驚。
　　他從沒想過求助能求助到兇手頭上，但這個人的態度讓他怎麽也沒法接過刀。他畢竟只是個年輕人，但漁夫就幹脆的多。
　　漁夫拔出劍，問道：“妳是否參與了屠村？”
　　戒回答的毫不猶豫：“沒有，我嘗試過，但我下不去手。”
　　他擡起頭，看著漁夫，那眼中居然帶著壹抹解脫，隨後又將腦袋深深地低了下去，擺出壹副引頸受戮的姿態：“請動手吧。”
　　漁夫沒讓他得償所願，他收回劍刃。隨後淡淡地說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不是妳們艾歐尼亞的古訓嗎？妳既然沒有殺人，只是教派的壹員，我們又為什麽要對妳動手？我可不想死後面見先祖時告訴他們我殺了壹個無辜的人。”
　　戒依舊跪倒在地，他深呼吸後，說道：“我可能並不無辜，您有所不知，我雖沒有動手，但他們是在我之後進入的村子。我沒發覺他們的到來，也沒能阻止他們。從這壹點上來看，我依舊有罪。”
　　“得了吧，小子。妳是在遷怒自己，我看得出來，妳做不出來這種事的。”漁夫搖起了頭，他接著說道。
　　“能做出那種事的人，要麽是瘋子，要麽是不覺得自己瘋了的瘋子。我還是分辨得出正常人與瘋子的。至於妳，妳正常的很。”
　　他轉頭對拉查說道：“看來不需要喚靈師了。艾歐尼亞的那句話還真沒說錯，緣分真的很奇妙，妳說呢？”
　　拉查點了點頭：“但我們還得找壹位僧侶為大家超度，否則他們會給我們托夢的。”
　　戒猛地擡起頭：“我可以幫妳們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