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特別訪談

　　他們通過回到托尼位於花花公子大樓下的秘密實驗室，光頭托尼立刻迫不及待地脫下了外套，順手又給自己倒了杯杜松子酒。
　　斯特蘭奇以鄙視的眼神看著他：“我算是知道妳的小肚腩是怎麽長起來的了，妳不會又對酒精上癮了吧，托尼？”
　　“少說兩句沒人當妳啞巴……”
　　托尼將杯中酒液壹飲而盡，轉頭問法師：“所以，那位心理醫生告訴了妳什麽東西？”
　　“壹些比較有趣的……事實。”
　　何慎言沒說更多，他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托尼本以為他要開始解釋或幹些其他的事，但他沒有，他只是再次打開了壹扇傳送門，並且自己走了進去。
　　待他離開後，托尼滿臉不爽地看了眼又變了份冰淇淋吃著的斯特蘭奇：“他又開始當謎語人了，是吧？”
　　“別問我。”斯特蘭奇用勺子挖了壹大塊冰淇淋。“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想知道。這是我兩年來度過的最輕松的幾天，托尼，妳能不能給我放部電影？我想看愛情喜劇。”
　　“……虧妳還是至尊法師。”
　　斯特蘭奇慢悠悠地坐到托尼的沙發上，然後將腳翹到了他的茶幾上。帶著微笑，他再次吃下壹口冰淇淋：“至尊法師就不能休息了？”
　　他義正言辭地說：“何都沒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很明顯他是要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既然如此，我們就別跟在他後面了。妳不累我還累呢，賈維斯，幫幫忙，放部愛情喜劇電影。”
　　“好的，博士。”
　　賈維斯的電子音溫和而有利，讓斯特蘭奇笑得非常開心。但他顯然還想加把火。
　　“說真的，托尼，賈維斯比妳會做人的多。”
　　托尼的眼角開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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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傳送門，何慎言來到了壹個塵封已久的倉庫。
　　這裏還是緬因州，還是那個名為城堡巖的小鎮。他面前的倉庫是那種常見的平房倉庫，有時候可能幾十年都不會有人打開。他面前的這個雖然沒有那麽久，但根據門把手上的灰塵來看，顯然也有了不少念頭。
　　何慎言向前走去，鎖芯被莫名的力量撬動，把手向下彎曲，伴隨著哢噠壹聲輕響，它被打開了。
　　壹股黴味傳了出來。
　　裏面很是昏暗，倉庫不大，大概也就五平米大小，堆滿了紙箱與壹些雜物。法師進入其中，壹把扶手椅出現在他身下，他緩緩坐下。隨後，門砰的壹聲關上了，房間內裏也開始無限擴張。
　　柔和的光線在他頭頂亮起，讓這裏再度變得明亮了起來。離他最近的幾個紙箱漂浮而起，封條輕柔地離開箱體，內裏的東西開始壹件壹件的飛了出來。它們大多都是些紙質資料，上面有著觸目驚心的紅色。
　　何慎言擡起手，拿過壹張。
　　“心理評估，第壹百三十二次。”
　　“病人，旺達·姜戈·馬克西莫夫。”
　　“旺達的情況開始變得愈發糟糕了，她說自己有壹個月的時間沒法入睡，甚至吃安眠藥也不行。每當她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些詭異的幻象。我問她，是什麽幻象？”
　　“她沒有告訴我，我又問，能不能施法讓我看看。她堅定地拒絕了，說那些東西恐怕會使我發瘋。”
　　“作為壹個醫生，我想，我無疑是失敗的，我無法幫助我的病人。但我的確很懷疑，真的有人能幫到她嗎？”
　　“美國解體以後，大家的生活好了不少。至少街角不再有流浪漢了，旺達搬到了某個僻靜的社區壹個人住。”
　　“她每周會和我見面壹次，談談最近的生活，變化，以及她的精神狀態。如果我的記憶還沒出問題，她現在恐怕已經接近於崩潰的邊緣了。而我甚至找不到是什麽東西在困擾著她。”
　　“上帝啊，如果妳真的存在，請妳保佑這位女士吧。她曾經拯救過我們許多次，她是那些英勇之人中的壹員，她不應落得如此下場。”
　　法師面無表情地將這張評估單拿遠了，他開始回想。墓地裏，伍爾夫同意了他的請求——這個老人的靈魂放開了自己的記憶讓他翻閱，法師得以看見那場心理咨詢的下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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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關掉攝像機了，旺達女士，妳可以開始說了。”
　　伍爾夫·派恩說，他兩鬢斑白，頗有書卷氣息，鼻子上架著壹副黑框眼鏡。
　　旺達抿著嘴，過了壹會兒才開口。
　　“我不知道我要怎麽說，醫生。我沒法睡覺，只要我閉上眼睛，它們就在夢裏朝著我尖叫。”
　　“它們？”
　　“是的，它們。”
　　旺達的臉色變得蒼白了壹些：“剛開始只是黑色的，不定型的煙霧。等到後面，它們就開始有了實體。我沒法向妳描述它們的樣子，醫生。因為人類的語言在它們的形體面前太過無力。”
　　伍爾夫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放下紙和筆，點了點頭：“所以，它們壹直在變化？”
　　“是啊，壹點點地變得更加真實。”
　　“那麽，旺達女士，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
　　“我不確定了。”
　　旺達茫然地看著他，楞楞地說：“十年……？從我掌握自己能力開始它們就壹直存在了，剛開始我幾乎不做噩夢。但是，隨著我對自己能力的掌握越來越強，它們也出現的愈加頻繁了。”
　　她抱緊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覺得有些冷。但中央空調的溫度是二十六度。
　　旺達低聲說道：“它們壹直在對我尖叫，試圖對我說些什麽。但我什麽都聽不清。”
　　“妳覺得它們有智力？”
　　“可能吧。”
　　沃爾夫點了點頭，此時，他心裏閃過了壹些猜測。通常來說，患上精神分裂癥的人會幻想出壹些不存在的，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朋友，並賦予它們特別的意義。
　　但是他從未見過像旺達這樣想象出壹些不停變換的影子的人——壹個猜測劃過他的腦海：那真的只是她夢中所見的不存在之物嗎？
　　萬壹，噩夢裏的東西真的存在呢？
　　沃爾夫沒有說什麽，他只是扯開了話題。
　　“妳怕它們嗎，旺達女士？”
　　旺達壹下楞住了，沃爾夫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可是，旺達過了很久都沒說話。沃爾夫甚至不得不開口提醒她：“旺達女士？”
　　“啊！什麽？”
　　她像是從噩夢之中驚醒了似的：“怎麽了，醫生？”
　　“……妳剛剛出神了很久，女士。”
　　沃爾夫醫生摘下自己的眼鏡，擔憂地看著她：“妳確定自己沒事嗎？如果妳感到不適的話，我可以終止——”
　　“——不，不。不要終止。”旺達搖了搖頭。“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妳怕它們嗎，女士？”
　　“不，我想我不怕它們。”
　　旺達篤定地說：“我是個復仇者，醫生。我和外星人打過仗，我和壹個瘋狂的外星泰坦作戰過，我每年還會幫卡瑪泰姬處理很多試圖召喚惡魔的邪教徒。我不怕它們……”
　　“我，我不怕它們嗎？”
　　她的語氣從壹開始的篤定逐漸變得滿是懷疑，旺達擡起手，註視著自己的雙手，眼裏滿是驚恐，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醫生，它們……它們好像就在這裏。”
　　她四處張望，表情驚恐，胸口快速起伏：“它們……在對我說話，醫生。”
　　沃爾夫的表情顯然是被她嚇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拿過放在地上的水杯喝了壹口，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非常明顯。
　　放下水杯，他冷靜了壹些：“旺達……女士，妳還好嗎？”
　　她沒有回答——與此前壹樣，她又陷入了那種狀態裏。
　　而且，這次，她出神的時間更久了。
　　從沃爾夫的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無疑像是壹幅油畫。陽光恰好打在側臉，另壹半陷入黑暗。對比強烈，配上她的美貌，任何畫家恐怕都會立刻擁有靈感。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那麽令人心底發寒。
　　那是壹種令人無法形容的悲傷，混雜著憎恨、憤怒。她的眼神像是壹片折射著許多光芒的玻璃，每壹次反射都有著不同的意義，沃爾夫呆住了，竟然忘了言語。
　　過了大約十分鐘，旺達終於回過神來。
　　“……我想，就到這裏吧，醫生。”她站起身來，輕聲說道。“下次再見……心理評估要持續半年，對吧？”
　　“是，是的。”沃爾夫結巴著回答。
　　在她離開後，沃爾夫久久不曾言語。回顧整個過程，他感到脊背發寒，仿佛有某種從墓地裏爬出的東西正趴在他的背後，抓繞著他，將死的氣息帶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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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黑暗中，何慎言的表情很是疑惑。紙張散落壹地，他閉上眼，開始搜尋她的痕跡。不出意料的壹無所獲，旺達很可能已經跨過了維度的分界線，去到了另外壹個平行宇宙。
　　然而……他心底始終盤旋著壹個問題。
　　旺達，妳到底經歷了什麽？
　　是什麽事情能讓壹個經歷了那麽多戰爭的復仇者，壹個堅強的女人精神崩潰，甚至患上精神分裂癥？是魔法的力量，還是某種特別的東西在其中作祟？
　　他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