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易

　　“東西帶來了嗎？”
　　“那是當然。”
　　陰暗的下水道之內，兩個男人正在互相交談。壹個靠在臟兮兮的下水道墻壁上，絲毫不在意那些東西粘在了他的背上。另外壹個則滿臉愁容，看上去是個亞洲人。
　　亞洲人從懷裏掏出壹個古樸的面具，嘆了口氣：“我真不願意將它賣出去，詹森。”
　　“得了吧，傳家寶能當飯吃？”
　　被稱作詹森的男人穿著壹身臟兮兮，甚至還破了洞的條紋毛衣。他的靴子老舊的像是1853年制作的，漆皮開裂，掉色。
　　他咧開嘴，露出壹嘴黃牙：“少來這套，木村。妳家裏還有多少這樣的貨？我全要了。”
　　“不能賣多了。”
　　木村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最多再賣給妳三個，如果讓卡瑪泰姬的人查到我家族的面具又開始流通，他們壹定會直接找上門來。”
　　“嘖。”
　　木村的話讓詹森皺了皺眉，厭惡地砸了咂舌：“該死的卡瑪泰姬，那幫法師協會的人安穩了沒幾年又開始活動了。我聽說他們最近在訓練新人，真見鬼。不會又整出壹個‘屠夫’來吧？”
　　屠夫二字不過剛剛出口，木村的臉色就變得蒼白了許多。下水道在設計之初有著緊急照明燈，昏暗而汙濁的燈泡被保護在鐵絲網內，此時，那渾濁的黃色光線照著他的臉，使木村看上去形如鬼魅。
　　“別提那個稱呼……”他低聲說道。“妳我都清楚這名字是怎麽來的。”
　　“他已經好幾年沒出現過了，木村。搞不好已經死了，這幾年不都是斯特蘭奇在出面調理嗎？”
　　詹森聳了聳肩：“如果是他的話，像我這樣的二道販子還可能會繼續出現嗎？我多半在第壹次被抓到的時候就被剝奪魔力了。”
　　這個家夥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甚至還在胸前比了個十字架：“願上帝保佑斯特蘭奇，說真的，我希望他長命百歲，至少在我退休之前都別死。”
　　木村嘆了口氣，將面具遞了過去：“行了，別說了。三十萬新美元，今晚六點之前打到我的賬戶上。”
　　“放心好了，木村。”
　　詹森伸出手接過面具，愉快地朝他點點頭，轉頭走入了墻壁之中。隱藏起來的傳送通道讓他迅速穿越了大陸板塊與海洋，抵達到了世界另壹頭。
　　不過眨眼之間，他便出現在了壹個小島上。
　　“呼，清新的空氣，美麗的藍天——這樣的東西也能屬於我這種下水道的老鼠？”
　　詹森張開雙臂，做出要擁抱這天空的模樣，直到他身後傳來壹個冷冷的女聲。
　　“詹森·亨特。我們要的東西呢？”
　　“這不是在我手上嗎？”
　　詹森·亨特轉過身，將面具放在了地上，得意地笑著。說話的女人穿著壹身白西裝，短發齊耳。她看上去就是那種典型的不好接觸的美貌女子——當然，詹森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身邊的壹個保鏢警惕地看著他，很快便伸出手將面具拿走了。詹森全程維持著手高舉過頭頂的姿態，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等到女人接過面具，確定了真偽後，他才開口。
　　“那麽，我的兩百萬新美元什麽時候給我？”
　　“現在。”女人冷冷地說。“自己查看妳的銀行戶頭吧，詹森。另外，如果妳敢對任何人談起這件事——”
　　“——我就會死，我的靈魂會被妳們抽出來做成某種附魔器具。是的，是的，我都知道。”
　　詹森敷衍著聳了聳肩：“但是，恕我多嘴，我想問壹句，妳們要木村的家族面具幹什麽？”
　　“這就是妳身為掮客的職業素養？”
　　“不不不，交易已經完成了。現在的我不是二道販子，我只是詹森·亨特，壹個在魔法界討飯吃的小人物。我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我的好奇心在作祟而已。”
　　詹森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妳看，自從那位不可言說之黑消失後，妳們就再度冒出了頭。雖然他在的時候我有些喘不過氣，但起碼那些日子裏沒人嘗試召喚惡魔，或者拿著上古流傳下來的詛咒物到處殺人。”
　　“我的意思是，紀野道壹女士，我或許可以為了錢暫時違反卡瑪泰姬法師協會定下的律法，但如果妳們想做些別的事兒……我真誠地建議妳們就此收手，說真的，和妳做生意挺愉快的。”
　　被稱作紀野道壹的女人皺了皺眉：“妳的話太多了，我買木村家族的面具只是為了收藏而已。”
　　“兩百萬新美元買壹個收藏器具？您還真是財力雄厚。”
　　“好奇心會害死妳的。”紀野道壹冷冷地說。“澳洲人，別太放肆了。這裏可是日本，我們有的是辦法殺了妳而不讓任何人有所察覺。”
　　她向前壹步，天空驟然黑暗下來。剛剛還風和日麗的海邊天氣霎時間成為了狂風呼號的主戰場，海平面波濤洶湧，有如壹只看不見的大手在其中瘋狂攪動。
　　詹森·亨特突然感到壹陣寒意襲上心頭，他喉頭上下滾動了壹下，幹澀地說：“紀野道壹女士，您的實力還真是驚人。”
　　他的吹捧沒得到紀野道壹的回答，這個女人怔怔地擡起頭望著天空，嘴裏喃喃自語：“這……這和我沒有關系。”
　　壹道閃電披在他們站立的沙灘之上，恐怖的亮光讓所有人都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壹個穿著黑袍，又瘦又高的蒼白男人已經站在了他們中間，臉上甚至還帶著壹抹平和的微笑。
　　“妳們好啊。”他很有禮貌地朝著所有人點了點頭。“我註意到這兒在進行壹場違反了卡瑪泰姬法師協會律法的交易，所以我來查看壹下。”
　　他轉過頭去，看著正在顫抖，面如金紙的詹森·亨特，朝他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亨特。妳又開始賣那些不該賣的東西了嗎？”
　　“妳……妳……”
　　詹森像是舌頭打結了似的，上下顎開合個不停，牙齒磕碰之間發出單調的聲響。他幾乎連壹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白，只是滿臉恐懼地站在原地，身體前傾，好像被某種東西打彎了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