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鐵臂

　　“砰！砰！砰！”
　　“開門！”
　　茶酒館裏壹片漆黑。
　　盧通猛地驚醒，問道：“誰啊。”
　　“壹頁宗，征妖！快開門！”
　　“馬上來。”
　　盧通從桌子上起來，把睡在地板上的大憨踢醒。
　　“快去開門。”
　　大憨兩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外面站著壹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修士。
　　“誰是蹄子？”
　　盧通把燈點著，拄著拐杖過去道：“我就是，我現在叫盧通。”
　　灰袍修士手裏拖著壹個羅盤，註入法力後上面亮起兩個光點，剛好對應盧通、大憨的位置。
　　“叫什麽無所謂，妳們這裏有兩個半妖，必須出來壹個去千穴山，誰去？”
　　盧通道：“我去。”
　　“成，把手伸出來。”
　　盧通伸出左手。
　　灰袍修士取出壹個紅色印章，在盧通掌心蓋下去，留下壹個紅色的印戳。
　　印戳的花紋十分簡單，外面是圈、裏面是個叉。
　　“明天正午，到南門匯合。妳們被派去守千穴山，記得帶半個月的口糧。”
　　接著灰袍修士又取出壹個拇指大小的金印，在大憨的手上蓋了壹個金色印戳，道：“這個印戳不能碰明火，小心別弄掉了，否則跟著壹塊去千穴山。”
　　說完轉身就走。
　　盧通壹路送到門口。
　　外面街道上還是鬧哄哄的，成群結隊的妖獸、半妖被修士帶向城外。
　　路邊不少普通人在看熱鬧。
　　小孩子們更是肆無忌憚的玩耍，從路這邊跑到路那邊。從牛妖肚子底下鉆過去，又從狐妖頭上跳回來。
　　壹頁宗強制征召妖獸、半妖，但是不會觸及人類。
　　妖獸、半妖們的生死劫難，也和他們無關。
　　盧通莫名感到壹股刺骨寒意，第壹次感覺到這裏竟然如此危險。
　　半妖，根本沒有資格壹步壹步修行。
　　他站在門口心神大受震動，腦海裏接連閃過各種念頭。蹄子、鳥毛修行過的那門邪法，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來。
　　“大憨，把門關上，跟我來後院。”
　　……
　　石堆旁邊，盧通取出壹件牛皮大襖。
　　這是用壹整張妖牛的牛皮煉制的防禦法器，牛腦袋上的皮整個剝下來掛在後領口，四條腿的皮分別縫在袖子、後擺上。
　　盧通穿上牛皮大襖，朝裏面註入法力。
　　牛皮迅速膨脹起來，腦袋扣在頭上，四條牛腿分別包裹住四肢。
　　剎時間，盧通就變成了壹個雙腿站立的牛妖。
　　渾身上下只有眼睛的位置有兩個窟窿，其余地方包括口、鼻全都堵得嚴嚴實實，連五根手指頭都分別裹了壹層薄牛皮。
　　盧通取出壹只弩、幾根鐵箭交給大憨。
　　“大憨，用弩射我。”
　　“哦。”
　　大憨向來很聽盧通的話，拿起弩直接瞄準腦袋。
　　盧通被嚇了壹跳，趕緊道：“等下！別射腦袋，射……射小腿。”
　　他只是為了試壹下牛皮法器的防禦，犯不著冒那麽大的風險。
　　“哦。”
　　大憨點了下頭，端起弩瞄準下方，扣下扳機。
　　“嘣～”
　　弩箭消失，準確命中小腿後掉在地上，沒有在牛皮表面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盧通卻踉蹌了兩下，壹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著兩只馬蹄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些天，他練習不用拐杖走路，已經掌握了利用雙腿肌肉、腰腹力量，還有雙臂來維持平衡。
　　但是畢竟先天有缺，沒有拐杖的輔助，連壹根箭的沖擊都無法抵抗。
　　盧通明白以現在的實力去千穴山，哪怕他法器再多，也很難存活下來。
　　在危險的地方想保命，攻擊、防禦再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躲、能藏、能跑路。
　　“大憨，妳留下看家，我去柳鐵匠家走壹趟。”
　　明天正午就要出發，剩余的時間不多了。
　　……
　　鐵匠鋪裏。
　　柳鐵匠光著膀子，正在熔金爐前煉制法器。
　　黑黝黝的大鐵爐子放出通紅的火光，柳鐵匠拿著壹個表面布滿陣法紋路的青皮葫蘆，小心引出來壹股滾燙鐵水。
　　鐵水緩緩流入紋路中，幾息功夫青皮葫蘆披上壹層細密的銀網。
　　柳鐵匠深吸壹口氣，把手按在葫蘆上灌入法力。
　　銀網上亮起壹層光芒，葫蘆口迅速凝聚出壹個寸長劍芒。接著劍芒壹閃而過，鉆進爐子旁邊的木樁上，留下指頭粗的深洞。
　　柳鐵匠隨手把葫蘆扔給徒弟黑子，讓黑子去打磨、雕花。
　　柳鐵匠抽出毛巾，坐到盧通身邊，壹邊擦汗壹邊問道：“來替大憨買法器？”
　　盧通搖了搖頭，伸出左手露出掌心的印戳。
　　“啊？”
　　柳鐵匠用毛巾反復擦著已經沒有汗水的脖子，瞪大眼睛問道：“妳知不知道‘起霧’有多危險？霧裏面有蛛網、霧怪，我聽說以前有妖獸被卷進去，第二天就變成了霧怪。”
　　“我知道，但是總不能讓大憨去送死吧。”
　　盧通看了壹下午的書，已經不是中午那個連字都不認識的文盲了。
　　“大憨能遇到妳真是走了八輩子的好運！說吧，要什麽法器？就算我這裏沒有，也想辦法給妳弄來。”
　　“拐杖。”
　　盧通在鐵匠鋪定制過壹條拐杖，不需要多做解釋，柳鐵匠立即明白了他的需要。
　　柳鐵匠走進鋪子裏面轉了壹圈。
　　又坐回椅子上想了很久，突然眼睛壹亮站起來道：“有個適合妳的法器！我出去下，很快就回來。”
　　柳鐵匠大步走出去，混入街道上的妖群中。
　　很快，外面街道安靜下來，天也漸漸變亮。
　　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柳鐵匠才滿臉疲憊的回來，進入店鋪時差點被臺階絆倒。
　　盧通伸手扶住柳鐵匠，問道：“出什麽事了？”
　　柳鐵匠苦笑著搖頭道：“抱歉，耽誤妳大半晚上。去找師兄要法器，結果被他拉住當了壹晚上苦力。”
　　說完柳鐵匠取出兩條鐵手臂，遞過道：“試試看。”
　　兩條鐵臂全長四尺多，手、腕、肘、臂壹應俱全。
　　壹端五根手指是鋒利的鐵爪，另壹端大臂末端有個大窟窿。
　　盧通把右手伸進窟窿裏，五根手指分別勾住壹個金屬套索。
　　試著彎曲食指拉動套索，另壹頭第二根指頭也隨之彎曲，操控十分方便。
　　盧通看著剛好垂到腳邊的鐵爪，搖頭道：“老柳，這兩個鐵家夥確實能當拐杖用，可是它們加起來起碼四十斤，還不如直接拄拐杖。”
　　“誰說這是拐杖了，這叫穿山鐵猿。本來是金川商會用來開采礦石的法器，我專門給妳拆了兩條胳膊。妳趴下去，用四條腿走。”
　　盧通不禁想到了壹種生活在山林裏的妖獸——長臂山猿。
　　山猿的前臂極長，在地面上時用兩條胳膊發力，半跳半跑著跑動，移動速度很快。
　　他把左胳膊也戴上，試著前傾下去，兩條長胳膊直接撐在地上。
　　模仿著山猿的動作，雙手壹抓，同時用力朝後面劃。
　　同時，雙蹄也用力蹬踹。
　　壹股巨大的力道從雙臂傳來，盧通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整個人直接飛出去。
　　手忙腳亂的爬了五六丈，最後壹頭栽倒在茶酒館門口。
　　柳鐵匠嚇得趕忙追出去。
　　“老盧，沒事吧？”
　　大憨聽到聲音，開門出來。
　　看見盧通趴在地上，他揉著腦袋問：“頭兒，妳咋也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