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功齊

　　壹座臨時酒樓。
　　由壹間間木屋互相堆疊、拼湊而成，木屋用料不俗，表面紋飾精美。
　　門口沒有牌匾，而是掛了壹條幡旗，旗上寫著“風中樓”。
　　二樓窗口處。
　　盧通獨自坐在桌邊，聽樓下的修士談話。
　　酒樓客人不少，不過大部分都在壹樓。
　　他本來也坐在壹樓。
　　只是如今修為深厚，面相兇惡，在樓下坐了片刻竟然沒有壹人敢吱聲。
　　這才移步到樓上。
　　“三子，猴兒呢？”
　　“他今天不來，休息壹天。”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有活兒搶著幹，今天舍得歇壹天？”
　　“換妳妳也舍得。昨天猴兒追隨的仙長殺了壹只霧鬼，壹道法術都沒出，白得十兩賞銀。”
　　“呦！哪個宗門的仙長，出手這麽闊綽？”
　　“法甲宗。這位仙長明天還要去殺鬼，到時候壹塊去？”
　　“早不說！我都答應了解木宗的仙長，往後半個月隨時聽候差遣。”
　　盧通聽了壹會兒端起杯子，喝了壹口茶。略作思索後，側過身子看向壹旁。
　　二樓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白衫女修正在吃東西。
　　這兩人氣息縹緲，有些捉摸不定，而且所穿白衫壹模壹樣，很像宗門弟子。
　　幾息後，兩人對視壹眼，猛得轉過頭。
　　盧通拱手道：“擒氣宗，盧通。”
　　二人放下筷子，拱手道：“九遊劍宗，新朝、新露。”
　　“二位道友專程過來誅殺霧鬼？”
　　其中壹個年長些的開口道：“受奉燭宗所邀，前來助陣。難道道友不是？”
　　盧通搖了下頭，道：“我過來已久，此番奉燭宗請了多少同道？”
　　“已有十三家宗門的近百弟子過來，尚未趕至的不知道還有幾家。”
　　“多謝二位告知！”
　　“道友客氣了。”
　　他回過身子，低頭思索。
　　法甲宗、解木宗、九遊劍宗。
　　奉燭宗下了大本錢，廣邀各宗弟子前來助陣，看來準備保下傲山城。
　　盧通默默端起茶杯，心中開始斟酌。
　　本來打算先打聽壹下孔家，然後趁破城的時候，混入孔家去找孔麟兒。
　　現在看來，此路似乎行不通，得換其他法子。
　　……
　　找貨、比價、采買、搬運。
　　壹群人晝夜不休，連著忙了兩天，所有東西很快置辦齊整。
　　壹輛輛獸車，車輪深深地陷入亂石中，再次鉆入灰霧。
　　車廂內。
　　盧通靠坐在老位置，問道：“這兩天去哪裏了？”
　　祖萬易手裏拿著壹本賬冊，紙上標滿了貨物、銀兩，神色十分欣喜。
　　不單是嘴角彎起，眼角也帶著喜色。
　　“這趟可以賺五萬多兩。”
　　“看來祖明京說的對，妳以前沒有接觸過祖家的生意。”
　　他有些意外。
　　看祖萬易的模樣，像是真的有興趣打理生意。
　　“祖家的生意，當然不會交給壹個即將外嫁的女兒。”
　　祖萬易看著壹筆筆銀兩，盤算了壹下，道：“再多走幾次，就可以著手煉制飄香血池。”
　　“欲鬼的邪法？”
　　祖萬易笑了下，沒有解釋。
　　盧通搖了搖頭，道：“可惜，這種生意賺不久，說不定這次已經是最後壹筆。”
　　“為什麽？”
　　“十幾個宗門派出弟子馳援，他們可不是來送死的，妳們擋得住？”
　　說話時，眼睛壹眨不眨地盯著祖萬易。
　　祖萬易錯開視線，低頭看向賬冊，道：“這種事情我如何知道？”
　　他心頭微動，又問道：“擋得住修士，那麽奉燭宗的無夜燭呢？”
　　祖萬易毫無反應，像是沒有聽到。
　　盧通有些捉摸不定，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
　　灰霧朦朧。
　　兇險莫測。
　　壹群群霧怪、壹只只霧鬼，雖然看不見，但是肯定潛伏在不遠處。
　　“欲鬼，引壹只霧鬼過來，我還缺點鬼血。”
　　“好。”
　　“嗯，真行？”
　　“壹只鬼，十個人。”
　　……
　　傲山城內。
　　壹輛輛獸車停在倉庫附近。
　　其中幾個車廂表面布滿傷痕，旁邊擺著壹具具屍體。
　　搖星微微皺起眉頭，低聲道：“有欲鬼在，怎麽會被襲擊？”
　　“欲鬼奸詐。”
　　盧通掃了壹眼，神色毫無波瀾。
　　壹大功、十小功，全了。
　　小功已經收入囊中。
　　大功還捏在手裏，等大局定下再殺鬼取血。
　　搖星遞過壹個儲物袋。
　　“這是妳的那份，壹共五萬兩，下次再出城時我去找妳。”
　　“還有下次？”
　　他接過儲物袋，沒有清點直接綁在腰帶上。
　　傲山城是奉燭宗的地盤，所以這筆交易由搖星等人拿走大頭，盧通、祖家都是兩成。
　　五萬兩比祖萬易算的少。
　　盧通現在顧不上幾千、上萬兩銀子，問道：“外面各宗門的道友已經趕來，還不徹底掃清霧鬼？”
　　“不知道，或許與鬼穴有關。”
　　鬼通過洞穴，蔓延向南北、東西。灰霧、霧怪、霧鬼，大多通過鬼穴遷徙。
　　傲山城外，最少有壹口鬼穴。
　　二人分別。
　　他走在街道上，經過壹家書店時突然停下腳步。
　　書店還在經營。
　　門口掛了壹個白木板，上面寫著“壹斤吃的壹本書”。
　　壹斤上面有兩個塗抹過的痕跡，原來是“五斤”、“二斤”。
　　盧通走進書店。
　　環視壹周，櫃臺後、書架間全部空蕩蕩的，壹個人影也沒有。
　　桌椅上還積了壹層塵土，顯然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咚、咚。”
　　他敲了兩下門，喊道：“掌櫃的？”
　　“嗯？”
　　櫃臺後面響起壹聲細弱蚊蠅的回應。
　　他走過去，探出身子。
　　櫃臺後，壹個圓臉修士正躺在靠椅上瞇著眼睛，懷裏抱著壹本破書，嘴裏咬著壹條寸寬的紙條。
　　正在壹下、壹下，十分緩慢的咀嚼。
　　盧通長相兇惡，不似常人。
　　圓臉修士心中十分驚詫，眼睛微微睜大了壹些，接著又重新瞇起。
　　“自己找。”
　　他笑了下，看見櫃臺下面的錢罐子，伸手拿起了搖了下。
　　“叮鈴……”
　　幾個銅板滾動，發出清脆聲響。
　　盧通直接把錢罐放在櫃臺上，問道：“書能吃？”
　　“不想吃人、也不想被人吃，只能吃書了。”
　　圓臉修士閉上眼睛，嘴唇繼續蠕動。
　　他搖了搖頭。
　　城裏還沒到吃人的地步，只不過想吃東西，得放下壹些臉面等。
　　偏偏有些人把這些看得比命重。
　　盧通取出壹根肉幹，壹手撐住櫃臺、壹手伸出去，在圓臉修士鼻子前晃了幾下。
　　嘴唇緩緩撅起，緊接著眼睛睜開，從開始的壹條縫很快變得滾圓，最後冒出精光。
　　他松開手指，肉幹掉下去。
　　圓臉修士看著胸口上壹指長的肉幹，咽了下口水，遲遲沒有伸手。
　　盧通微微點頭。
　　“買書，有沒有和孔家有關的書？”
　　手掌閃過，肉幹消失不見。
　　圓臉修士重新躺下去，雙目緊閉，嘴唇、下頜、腮幫子開始瘋狂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