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無功無過

　　臨近年底，懷珠城內到處都是喜氣洋洋。
　　盧通穿著壹套繡花錦袍，挺著大肚子走在街上。
　　“金寶，東西備好了？”
　　寧金寶、高拱陪在左右。
　　寧金寶道：“老爺，備齊了。刃龍府壹條金丹境花蟒。鐵虎府、殘虎府、六權府，每家壹條築基境金鱗鯉，長六尺六、重八百斤，剛從凡間運來的。”
　　戴善麾下的六犬，修為不高，但是勢力極大。
　　權酒、權花、權博、權銀、權風、權葬，分別經營酒樓、青樓、賭場、銀號、飛舟、喪葬。
　　幾乎觸及了懷珠城的方方面面。
　　戴善老了，但是依然沒有人敢小覷，其中壹大半是因為這六條忠犬。
　　“去，把金鯉拉過來，跟我走壹趟。”
　　“是。”
　　權酒府。
　　門外擺著兩口大酒缸，壹口外雕著各種谷物、花草，另壹口外雕著各種妖獸。
　　盧通站在門外。
　　寧金寶走進門房，道：“權酒老爺在嗎？我家魏老爺來了，快去通知妳家管事的。”
　　“哪個魏老爺？”
　　“還能是哪個，當然是善德司的魏虎老爺！”
　　兩個小廝立馬拉開大門。
　　很快，壹個管事迎出來，道：“魏老爺，快請，我家老爺正在廳堂聽候。”
　　“好。”
　　進入廳堂。
　　壹個胖老頭笑著站起，道：“魏師弟，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難道想買些過年用的靈酒？”
　　盧通也擠出壹個笑臉。
　　“權酒師兄，凡間送來壹些年貨，我截了壹條妖鯉給師兄嘗嘗鮮。”
　　權酒瞇了下小眼睛，迅速掃了壹眼，繼續笑著道：“師弟費心了，坐下說話。”
　　二人坐下。
　　盧通輕輕吐了口氣。
　　鏡心讓他拉攏人。
　　可是拉攏人，比殺人更難。
　　每人心中都有壹桿秤，空口白牙去拉攏，最後只能得到空口應承。
　　“聽說師弟受司主器重，接手了城外的貨物分配事宜？”
　　他立即收斂念頭，點頭道：“不錯。嶽丈有另外的事情交給兄長，讓我處理壹些雜活。”
　　分配貨物，事多、油水多。
　　事多，有司裏的管事、掌櫃、賬房、小廝們奔走。
　　到了盧通面前，只剩下壹個油水多。
　　丫鬟們送來茶水。
　　盧通喝了壹口，道：“今天過來，還想請師兄幫我壹個忙。”
　　“什麽忙？師弟盡管開口。”
　　“凡間送來許多貨物，其中有不少與酒相關的法門、方子、草藥，我對這些東西不熟，想勞煩師兄派個管事，幫忙看壹看。”
　　“哦？”
　　二人對視壹眼。
　　盧通笑著點了下頭，道：“除了酒外，還有雙修法門、飛行法器、僵屍之術等，我與其他幾位師兄、師姐來往不多，想勞煩師兄幫我說壹聲。”
　　權酒思索了壹下，道：“這是司主的意思？”
　　“嶽丈正準備破入元嬰。這些瑣事已經交給我全權負責，若是嶽丈問起，我會解釋清楚。”
　　“能否容我考慮壹二？”
　　“好，師兄費心了。”
　　“師弟客氣。”
　　走出權酒府。
　　盧通仰頭看著上方，道：“走，去下壹家，權花府。”
　　……
　　深夜。
　　盧通返回觀鷺臺，從手鐲中取出幾條魚幹丟出去。
　　水池中，兩只鷺鳥迅速銜住魚幹，連連點頭行禮，口中發出“咕咕”叫聲。
　　魏虎的手鐲中有許多專門餵鷺鳥的魚幹。
　　可是他之前以為是吃的零食。
　　潛入懷珠城後，開始幾次見了鷺鳥，鷺鳥壹直行禮、叫喚，可是壹次也沒有餵過，幾次下來鷺鳥就不行禮了。
　　後來和戴七憫壹起出門，見丫鬟們經常餵鷺鳥，這才後知後覺。
　　返回魏府，門口站著壹個人影。
　　“妳是魏虎？”
　　盧通看著對面的年輕修士。
　　年紀不大，二十上下，精神活躍，眉宇間旺盛的精力幾乎破爐而出，不過眼神有些不善。
　　“妳是誰？”
　　“甲象書院，斐英粼。”
　　盧通心頭跳了壹下，擠出壹絲笑意，問道：“斐文書院的斐英光是妳什麽人？”
　　斐英粼沒有回答，直接道：“我問妳，丁寓被害那天，妳是不是也在半邊天客棧？”
　　朱東壁的客棧。
　　盧通蹙起眉頭，道：“什麽意思？”
　　“那天晚上，丁寓在看書，其他人在地乳靈泉，妳在幹什麽？”
　　斐英粼目光如炬。
　　盧通臉色陰沈下去，盯了壹眼，冷冷道：“胡鬧！”
　　隨後直接越過斐英粼，走進府內。
　　“我查過了，丁寓死之前，妳去了壹趟凡間。回來後，妳實力暴漲，之後還受到戴善重用……”
　　“砰！”
　　盧通用力關上門。
　　門外繼續傳來大喊：“戴善幾百年無緣突破，偏偏妳出去壹趟就得了突破的機緣！妳們勾結古仙，騙得過別人，騙不了我！”
　　盧通本來十分擔心，聽到最後卻不由得壹楞。
　　開始的懷疑很對，可是……怎麽突然落到了戴善頭上？
　　他在原地站了兩息，笑著搖了搖頭，走進府內。
　　魏府，掛滿了各色燈籠。
　　走進前廳。
　　廳內擺了壹桌酒菜，幾個人圍在桌邊。
　　盧通進入廳堂，左右掃了壹眼，立馬察覺到異樣。
　　戴七憫雙眼含恨。
　　黎吉春牙關暗咬。
　　其他幾個丫鬟全都低著頭，來回擺弄杯盞。
　　“怎麽了？”
　　戴七憫正要開口。
　　黎吉春立馬走出壹步，眼角流下兩行淚水，道：“師叔，懇求師叔送我回去！”
　　……
　　盧通身陷“泥濘”時。
　　壹個人影縱身飛起，越過壹條條橋梁、雲梯，壹直飛到懷珠城最高處。
　　六百丈高空。
　　壹池湖泊懸在雲海中，湖泊正中是壹個四角涼亭。
　　人影站在湖外，拱手道：“師叔，英粼有要事求見。”
　　涼亭下站著壹個清瘦青年。
　　長相十分普通，臉頰凹陷，顴骨略微凸起。壹對濃眉十分醒目，長近四寸，直挺挺地刺破眉弓。
　　“什麽事？”
　　“我懷疑城中有古仙的人。”
　　“理由呢？”
　　“有人咬餌了。自從妙裏城被毀後，靠近絕壁的城池全部放了魚餌。懷珠城的魚餌‘丁寓’被殺，說明古仙派人來了，下壹步很可能準備攻破絕壁。”
　　“這些年死了多少餌？”
　　“算上丁寓，壹共十三個。”
　　“他們有實力攻破十三座城池嗎？”
　　“師叔，我……”
　　“好了。幾只跳梁小醜而已，不必費心。妙裏城破了，絕壁也毀了三百裏，凡間的修士不還是呆在外面？”
　　斐英粼咬了咬牙關，拱手道：“晚輩告退！”
　　清瘦青年獨自站在亭內，過了許久，喃喃道：“無功、無過、無前途，偏安壹隅哪裏比得上壹夫當關，更不如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