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異種神龍

　　濃香彌漫。
　　金黍鋪地。
　　房間內，地上散落著紅衣、粉紗，還有大片金黍。床上近千斤金黍堆成壹座小“金山”，幾個人影躺在裏面露出大片雪白。
　　“咚、咚咚。”
　　門被扣響幾下。
　　盧通睜開眼，蹙了下眉頭，喊道：“急什麽，再等壹炷香。”
　　“前輩，蔡少爺有請。”
　　他推開懷裏的雪白身軀，坐起揉了下臉頰，道：“知道了。”
　　下床拿出衣袍。
　　盧通胡亂穿上壹件，突然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床上。
　　床上，兩個女人正在裝睡，其中壹個裝得太過賣力，睫毛正在微微顫抖。
　　“再不爬起來伺候，這些金黍我全都帶走，妳們壹粒金黍也別想撿！”
　　“老爺～”
　　兩人立即跳起來，身上的金黍從起伏“山巒”間傾瀉而下，仿佛壹道道小溪。
　　盧通把剩下的衣服丟過去，張開手臂。
　　兩人立即會意，撿起衣服靠過來服侍。
　　壹番磨蹭後。
　　盧通拍了下衣袖，道：“行了，歸妳們了。”
　　“謝老爺！”
　　“仙鳳隨時恭候老爺，老爺下次再來，千萬記得……”
　　他沒有理會，直接走到門口，拉開大門。
　　“進城多久了？”
　　壹起進城的年輕修士站在門外，瞥了壹眼門內，看見滿地的金黍瞬間瞪大雙眼。
　　“嗯？”
　　年輕修士趕忙收回視線，道：“快壹個半時辰了。前輩，蔡少爺備了壹桌酒菜，就在樓下的包廂。”
　　說完忍不住再次看向房間內。
　　滿床、滿地的金黍，比他奔波壹年的工錢還多。
　　“看什麽看！沒見過女人！”
　　“老爺～妳看，挖了他的眼睛！”
　　仙鳳二人忙著收攏金黍，連衣裳都顧不上穿，回頭瞥見年輕修士的眼神，立即大聲呵斥。
　　年輕修士趕忙收回視線，埋下身子求饒。
　　“晚輩錯了，請前輩責罰！”
　　盧通打了個哈欠，走出房間，直接朝樓梯走去。
　　“帶路。”
　　舍命樓，壹共三層，壹樓廳堂、二樓包廂、三層臥房。
　　壹間包房外站著壹個魁梧護衛。
　　盧通走過去。
　　護衛直接推開大門，道：“請。”
　　房內，壹個錦袍修士坐在大門對面，起身道：“蔡百驕，見過魏前輩。”
　　盧通點了下頭，走動桌邊坐下。
　　“蔡少爺找魏某，有什麽吩咐？”
　　“不敢。聽下面人說，城裏來了壹個金丹大修士，特意前來拜見。蔡某略備薄酒，前輩隨意享用。”
　　盧通沒有客套，拿起筷子開始吃喝。
　　蔡百驕沒有打擾，安靜坐在旁邊。
　　大吃壹通，酒足飯飽之後，盧通放下筷子，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蔡百驕取出壹枚令牌，道：“蔡家想請魏前輩擔任族中供奉，平時不需要勞心勞力，只要鼓水小城被圍攻時，略施援手即可。”
　　隨即又拿出壹瓶丹藥，繼續道：“聽聞前輩喜歡舍命樓，我每月送兩人過去，省得前輩來回奔波。”
　　盧通本想直接應下，可是蔡百驕又多此壹舉。
　　他想了壹下，收起丹藥、令牌，道：“我那裏是清修之地，哪裏容得下這種俗物，此話休提！”
　　蔡百驕心中暗道‘虛偽’，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連忙賠罪道：“晚輩逾越了！前輩以後想進城，隨時傳喚阿項。”
　　“阿項！”
　　蔡百驕叫了壹聲。
　　年輕修士兩步走到桌邊，遞過壹件傳音法器，道：“前輩若要進城，隨時吩咐晚輩。”
　　盧通接過法器，蹙眉道：“難道沒有人接應，我就不能進城？”
　　“自然可以。”
　　蔡百驕擠出壹個笑臉，道：“只不過進城時守門修士的檢查十分繁瑣，以防他們沖撞到前輩，還是由阿項帶路更方便。”
　　盧通聽出了婉拒之意，沒有繼續糾纏，收起法器。
　　“少爺若是沒有其他事，魏某先行告辭了。”
　　“前輩叫我百驕便是。”蔡百驕趕忙站起，“阿項，替我送前輩出城。”
　　“是。”
　　……
　　山中歲月，平淡如水。
　　盧通坐在涼亭內看書。
　　許久後，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梯田，黍苗已經發芽，山上綠油油的。
　　“人命如草、割之不絕……”
　　這本商桃的筆記中，沒有任何法門，記錄了壹些濟龍山君留下的只言片語。
　　據濟龍山君所說，修行即豪取，取得足夠多才可以逆天改命。
　　取萬人之所得，可成築基；取十萬人之所得，可成金丹；取百萬人之所得，可破入元嬰；想破入大能……
　　他壹直如此。
　　只不過沒有想到，堂堂大能竟然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這番話，並且沒有絲毫顧忌的傳授出去。
　　“老爺。”
　　盧通合上書，收斂起念頭。
　　和芳提著壹個飯匣，走進亭子，道：“項高空又來了，說蔡家獵了壹頭水妖，他替老爺求了壹份，專門送過來。”
　　項高空，阿項。
　　從鼓水小城回來後，三天兩頭的找借口登門拜訪。
　　盧通臉上露出笑意，收起書本，道：“還沒說想要什麽？”
　　“沒有。”
　　“有意思，看他能憋到什麽時候。”
　　和芳從匣中拿出壹個銅爐，擺在桌上，又擺出金黍、碗筷。
　　盧通拿起筷子品嘗。
　　和芳取出壹個箱子擺在旁邊，道：“老爺，活劍派人送來了壹筆銀子。”
　　活劍？
　　他想了壹下，這才想起差點拋之腦後的生意，問道：“多少？”
　　“壹萬兩黃金。”
　　“多少？”
　　盧通瞪大雙眼，緩緩看向和芳。
　　壹萬兩黃金，少的可憐，比正經生意的利潤還少。
　　“壹萬兩黃金。”
　　和芳重復了壹邊，取出壹張賬單遞過。
　　盧通瞥了壹眼賬單，沒有接過。
　　做假賬，很容易，而且很難看出破綻。當年和九夫人壹起吞晏家的財產，用了不少這種手段。
　　“甘果什麽意思？”
　　“老爺，有的東西不該拿的。”
　　盧通瞇了下眼睛。
　　和芳道：“何虛行風頭正盛，隱隱為白華書院的年輕壹輩之首。甘果扣了十五萬兩黃金，賠給了何虛行，還說她的那份無根須就算了。”
　　盧通咬了下牙關，恨聲道：“拿我的金子做人情，甘果……”
　　和芳站在壹旁沒有吱聲。
　　片刻後。
　　盧通吐了口氣，再次拿起筷子，從銅爐中夾起壹塊嫩紅魚肉送入口中。
　　“鎧甲賣給誰了？”
　　“巧劍的母親。”
　　“巧劍親自去的？”
　　“對，談出的價格很豐厚，普通鎧甲三倍利潤，行雲龍甲五倍利潤。”
　　盧通心中算了幾下。
　　幽蟒水甲、玄蛟水甲、行雲龍甲，即便不算弈法宗的五花甲，單是蒙劍宗的鎧甲，利潤已經超過八十萬兩黃金。
　　他負責出面買鎧甲，可以分兩成。
　　數目差不多。
　　盧通嘆了口氣，心裏仍然有些不甘心，道：“壹筆生意就賺了這麽多金子，甘果有什麽動作？”
　　“甘果想請老爺親筆寫幾封信，她拿去找象山府的其他宗門，盡快多買些鎧甲。”
　　“哼！背黑鍋我來，金子她拿，天底下有這種好事？”
　　事情不泄露，萬事無憂。
　　但是壹旦事情泄露，必須有人承擔後果，象山府的歸他，重光府的歸甘果。
　　盧通本來覺得很值。
　　可是壹番忙活，只入手了壹萬兩金子，又覺得不值了。
　　和芳道：“老爺，這次不壹樣了。盤家出手幫忙，可以把多出的鎧甲賣去沙漠、冰原。這筆生意老爺拿三成、甘果拿四成、盤家拿兩成。剩余壹成，用來應對金羽宗。”
　　金羽宗，重光府內賣鎧甲的宗門。
　　盧通心頭略緩，轉頭看向和芳。
　　“最多三成？”
　　和芳苦笑著點了下頭，道：“老爺的三成中，有壹成是盤家分出來的。”
　　“好，替我寫幾封信，我晚上抄寫。”
　　“是。”
　　和芳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後，突然停下回身道：“老爺，還有壹件事。虹英被三名王帶走了，說是要傳授壹些欲鬼的修行之法。”
　　“知道了。”
　　……
　　天上黑雲籠罩，地上黑風陣陣。
　　壹聲聲嘶吼響起：
　　“山足鶴，追！”
　　“別讓這條惡龍逃了，隋師兄，變陣！”
　　“殺！”
　　黑天黑地中，四隊人影、鬼影急速穿梭。
　　壹條異種神龍卷著雷火瘋狂逃遁，沿路灑下大片鮮血，撞破無數山石、枯木，最後遁入壹股黑風中消失不見。
　　“可惜！”
　　“無妨，我留了精血，可以施展精血索蹤之術！”
　　“好！”
　　“走，跟上！”
　　片刻後，索蹤血箭突然停下，壹人運起法力試了幾下，疑惑道：“死了？精血消失了。”
　　……
　　小頭山。
　　山背多了壹口直徑近十丈的鬼洞，洞內黑霧彌漫、鬼影閃爍。
　　壹頭插翅白虎站在洞邊。
　　壹個劍眉青年站在旁邊，道：“司主也想進去廝殺？”
　　盧通點了下頭，側目看去。
　　“對，我進過幾次交接之地，可惜修為低微，不敢冒然出手。希望可以與道友壹起行動。”
　　蒙劍宗、獲嶽。
　　殺死小有宗弟子後，盧通又外出了兩次，第壹次沒有找到敵人，第二次遭遇了不止壹個。
　　不得已只好轉移目標，再次盯上身邊知根知底的同路修士。
　　獲嶽緩緩搖了下頭。
　　盧通心頭壹沈，張開虎口，道：“道友擔心魏某分潤了功勞？”
　　“難道在司主眼中，獲嶽是這般小人？”
　　獲嶽劍眉皺起。
　　盧通趕忙道歉，道：“魏某失言，請道友諒解。”
　　“哎。”
　　獲嶽嘆了口氣，看向天上彌漫的煞氣，道：“三個月不到，蒙劍宗的弟子折損三人，其中兇險，遠遠勝過司主的預料。”
　　盧通心頭同感。
　　荒山野地，看似沒有敵人，可以暗中卻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若非如此，也不會來找獲嶽。
　　“司主若是急於立功，為何不去巡邏湖岸？”
　　“巡邏？”
　　“不錯。弈法宗的道友壹直在北面巡守，只需擊退偶爾來襲的修士或者水妖。功勞雖小，但是巡邏數月也可以換來壹些丹藥、法寶。”
　　盧通心頭微動，慢慢點了下頭。
　　“也對。”
　　……
　　壹晃，金黍又熟了壹次。
　　距離最初定下的動手之日，僅剩下三個月。
　　盧通坐在涼亭內，對著壹本書，腦海中卻都是北面截水湖的沿線地圖。
　　有真有假才難分真假。
　　他每次外出時，有時領個任務去北面巡守、有時返回鬼城、有時進入鼓水小城、有時進入交接之地露壹面。
　　如今，可以再次出手了。
　　和芳走進亭內，道：“老爺，該準備動手了。”
　　盧通以為露出了破綻，心頭壹驚，猛地跳了幾下。
　　“什麽？”
　　和芳指了下亭外。
　　剛剛收割完，田壟上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
　　“還剩下三個月，老爺該提前吩咐蕭木、虹英等人，再去見壹見童家、芒異，還有蒙劍宗、弈法宗的道友們。”
　　盧通松了口氣，放下手中書本。
　　“事情已經定下，何必再商議。”
　　“這半年來，弈法宗的辛辰道友從來沒有來過，和以前相比已經有些生疏了。”
　　他笑了下，搖頭道：“我這裏身份不同。”
　　“據老仆所知，辛辰可是經常去拜訪芒異。”
　　盧通挑了下眉頭。
　　和芳繼續道：“弈法宗雖然不是大宗，但是數百弟子也足夠壹用，值得收入麾下。老爺再不抓緊時，真的前功盡棄了。”
　　“知道了。”
　　盧通腦中再次浮現出截水湖的沿線地圖。
　　和芳道：“另外，老爺最好不要再去交接之地。”
　　“為什麽？”
　　“聽說古仙派出了幾個厲害幫手。有壹個狐女、還有壹條神龍。”
　　盧通想打聽神龍，可是做賊心虛，先拿狐女做遮掩，問道：“狐女？”
　　“對，法術十分詭異，與聲音有關，已經折了兩個金丹大修士。”
　　他點了下頭，又問道：“神龍呢？”
　　“也十分詭異。有人傷了此獸，存下壹些精血送回鬼城。小有宗的真人親自出手，可是精血十分古怪，像是由數種妖獸之血煉成。”
　　短短壹句話，盧通聽得心驚膽戰，心口幾次收縮，最後變成壹小團。
　　“有趣。”
　　他故作鎮定地點了下頭，問道：“真人也拿不下？”
　　“不好說。”
　　“嗯？”
　　盧通側頭看去。
　　“可能拿不下，也可能是……”
　　和芳頓了壹下，伸手指向頭頂，道：“此種異獸，極有可能是大能的屬下，也可能是不敢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