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欲鬼

　　祖府附近，壹間普通合院。
　　廳堂內。
　　孫號仰面躺在地上，雙眼瞪得滾圓，左手死死握著長劍。
　　和祖萬平壹樣，胸口處也有壹片血跡。
　　屍體旁還有壹個摔碎的酒壇。
　　火燒心的酒壇。
　　盧通心中壹嘆。
　　這幾天殺鬼，孫號出了不少力。突然被殺，以後少了壹個幫手。
　　廳堂不大，人卻很多。
　　祖夫人，祖午，祖家幾個少爺、小姐、管家，越神馭，還有奉燭宗、圓光劍宗的幾個修士。
　　死壹個孫號，不值得來這麽多人。
　　祖夫人道：“盧仙長，別院的小廝說，昨晚孫號帶了壹個年輕修士去見妳，可是真的？”
　　祖萬平死了四天。
　　祖府上下、內外，被翻了個底朝天，仍沒有找到兇手。
　　短短幾天，祖夫人像換了個人，變得又瘋癲又陰沈。
　　盧通緩緩點頭。
　　“不錯。昨晚孫號帶臨江武館的少館主杜至行，找我交易法門。”
　　“幾點？”
　　他略作回憶，道：“九時左右。”
　　祖夫人正要開口。
　　越神馭打斷道：“昨晚，師弟回去時是九時壹刻，是不是剛回去就遇見了孫號。”
　　“對，他們二人在別院入口等我。”
　　“正好對上。”
　　祖夫人陰著臉，道：“孫號十時被殺。算壹下時間和平兒壹樣，也是剛見過盧仙長，壹回家便遇害。”
　　“不是我。”
　　盧通搖了下頭。
　　“平兒、孫號，協助盧仙長殺鬼。若是與妳無關，為什麽其他人都平安無事，偏偏是他們？”
　　他也十分好奇。
　　甚至有過念頭，祖萬平、孫號只是棋子，其實真正的目標是他。
　　可是又覺得不太可能。
　　進入傲山城第壹晚，祖萬平便被殺。當時城內根本沒幾個熟人，更談不上有仇人。
　　“也許，他們兩個以前得罪過別人，被找上門了。”
　　祖夫人盯著盧通，冷冷道：“我也想知道，平兒什麽地方得罪了盧仙長。”
　　盧通心頭壹惱。
　　莫名其妙地陷入麻煩，已經十分倒黴，再碰上壹條亂咬人的瘋女人。
　　亂上添亂。
　　“得罪我？真得罪我，妳連他的屍體都見不到。”
　　“殺人毀屍，邪修手段！妳承認了！幾位仙長，快出手拿下這名邪修！”
　　祖夫人雙目放光，朝奉燭宗、圓光劍宗的弟子大喊。
　　可是，沒有人動。
　　壹名劍宗弟子搖了搖頭，道：“祖夫人，這便是妳所說的鐵證如山？”
　　盧通眉頭壹皺，問道：“什麽鐵證？”
　　“來之前祖夫人派人傳話，說盧道友是殺人邪修，而且找到了鐵證。”
　　他臉色陰沈下去，心頭湧出殺人的念頭。
　　祖夫人不理會兩人，轉頭瞪向奉燭宗弟子，大聲道：“妳不出手？祖家每年奉上無數金銀，奉燭宗便是如此回報祖家！”
　　“自重！”
　　奉燭宗弟子本打算開口說和，瞬間被激怒，丟下兩個字轉身便走。
　　圓光劍宗的人也離開。
　　越神馭搖了搖頭，道：“師弟，走吧。”
　　“好。”
　　盧通邁出壹步。
　　祖夫人立即吼道：“不能走！祖午，帶人拿下他！”
　　他回過頭環視壹周。
　　祖午幾人立即錯開視線，裝模作樣地摸刀、找劍、揉拳頭。
　　走出院子。
　　後方傳來壹陣尖銳怒罵。
　　盧通突然笑了幾下，道：“祖夫人這麽著急找人背黑鍋，人該不會是她殺的吧？”
　　越神馭也不禁壹笑。
　　“不會。祖夫人也是可憐人，這幾天悲極攻心，可能亂了方寸。”
　　“哦？”
　　“她已經死了三個兒子，而且祖萬平是最後壹個。”
　　他斂去笑意。
　　越神馭若有所思，道：“這兩次殺人，我懷疑是欲鬼所為。”
　　“欲鬼？”
　　盧通頓時有了興趣。
　　欲鬼值壹個大功。
　　“師姐如何看出來的？”
　　“只是懷疑而已，還無法確定。我們去找師兄。”
　　……
　　傲山城，城門左右各有壹座山頭。
　　山左，祖家的礦脈，如今由祖家家主祖明京鎮守。
　　山右，孔家的礦脈，如今由千峰鎮守。
　　山巔。
　　壹個刀眉、鳳目的青年人盤坐在半空，下方是壹座座尺高的法力山峰。
　　每座山峰都形似火山，山口內積蓄著火、風、雷、水等。
　　“越神馭，見過師兄。”
　　“盧通，見過師兄。”
　　千峰看著兩人，微微點了下頭，下方壹座座火山紛紛閉上山口。
　　“何事？”
　　“師兄，城內有邪修殺人，而且刻意栽贓給盧師弟。”
　　越神馭從頭到尾講述了壹遍，最後道：“以往城池被破，壹半是因為欲鬼作亂，我懷疑它們開始動手了。”
　　“祖家。”
　　千峰道：“食、色、財、名、仇、酒……人心百欲，對祖家人來說，不難滿足。”
　　盧通略作沈吟，道：“人欲無窮，滿足了反而更不知足。”
　　千峰露出壹絲笑意。
　　“也對，最貪財的往往是最有錢的。”
　　人有百欲，欲鬼正是乘欲而入。
　　壹旦被欲鬼纏上了，要色有色、要財有財，要什麽有什麽。
　　只可惜……
　　若是不節制，最後必定會被欲念牽著走，變為欲奴。
　　人若成了欲奴，也就成了欲鬼的棋子。
　　越神馭說明來意，道：“師兄，我們對祖家人不熟悉，恐怕要請祖老爺出手才能找出欲鬼。”
　　“祖明京？”
　　千峰搖了搖頭，道：“哪怕祖家死光了，他都不會回去，山上的礦脈才是祖家的命根子。”
　　人死了，以後還能生。
　　礦脈萬壹被毀了，人即便活著，祖家也元氣大傷。
　　越神馭眉頭緊皺。
　　盧通也念頭四起。
　　可能與欲鬼有關，倒是值得花些力氣找兇手。
　　殺人之後必有所得，二人死了壹定有些好處。
　　不是財，祖萬平富、但孫號不富；
　　不是色，祖萬平有些英俊但是已經死了，不過也可能盯上了他們的妻子。
　　殺人奪妻……
　　“好了，妳們回去吧。傲山城處境不佳，即便有幾只欲鬼也顧不上了。”
　　千峰看向灰霧，神色凝重。
　　盧通心頭壹驚，問道：“師兄，難道……守不住？”
　　“也許，全看奉燭宗舍不舍得拿出鎮宗之寶‘無夜燭’。”
　　……
　　祖府門口。
　　二人正準備進府。
　　盧通突然停下，道：“死了兩個人，祖府怕是住不成了。”
　　越神馭略作沈吟。
　　“未必。若是真有欲鬼，反而會讓師弟留下，否則它的臟水豈不是白潑了。”
　　二人對視壹眼，朝客房走去。
　　客房外。
　　祖午靠在門板上，滿臉都是苦色。
　　盧通走路時沒有聲音，越神馭也是。
　　二人已經走到門口，祖午不知道在思索什麽，竟然遲遲沒有察覺。
　　“哎！啊……仙長，妳們回來了。”
　　他點了下頭，笑道：“祖管事獨自壹人在這裏嘆氣，是不是在想怎麽攆我走？”
　　“什麽？”
　　祖午楞了下，搖頭道：“怎麽會，可是祖家招待不周？”
　　“沒有。”
　　盧通和越神馭對視壹眼，推門進去。
　　祖午跟進房間，問道：“仙長，今天正午還去殺鬼嗎？”
　　“當然，怎麽了？”
　　“沒事。那正午時，我提前壹刻鐘過來。”
　　祖午拱手告辭。
　　他心頭壹動，叫住道：“等等，妳也去殺鬼？”
　　祖午滿臉愁苦，澀聲道：“今天開始我接替孫號，協助仙長殺鬼。”
　　盧通臉上慢慢浮出笑意。
　　又來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