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陣法

　　地下石室，地方狹小，長寬不足兩丈。
　　僅有壹條窄榻、壹套桌椅，還有壹幅畫。
　　盧通站在畫前，道：“以虎護人。前輩想讓這只金彪虎，當東橋城的城主？”
　　畫上，壹頭金虎雄踞在巍峨城墻上。
　　城外，妖獸林立。
　　城內，四座石塔清晰可見，很明顯是蠻虎宗的石塔。
　　劉角把幼虎放在桌上，道：“不止是城主，還是蠻虎宗的宗主。他的名字已經起好了‘執關’，也是第四座塔的名字。”
　　盧通眼角跳了下，看向幼虎，沈默了壹會兒，幽聲道：“讓虎妖當主人，不怕東橋城淪為妖城？”
　　“比妖而居，註定了朝不保夕。若不奮力壹搏，東橋城遲早和其他坊市壹樣，毀於妖獸之口。”
　　盧通慢慢點了下頭，道：“哪裏需要晚輩效力，盡管吩咐。”
　　蠻虎宗實力雖弱，但也有金丹大修士坐鎮，若是可以交好，也是壹樁好事。
　　劉角道：“帶他入城。教他人倫常理、善惡正邪，學習人言、結交道友，養成壹個長著人心的虎妖。”
　　盧通伸手摸了下幼虎，道：“執關身系蠻虎宗未來，前輩放心交到我手裏？”
　　“當然，聽說師侄經常去壹頁宗智明山？”
　　“前輩想……”
　　“送他上山，向壹頁宗借力。”
　　……
　　壹大早。
　　盧通正盤坐在暖玉蒲團上休息。
　　“咚。”
　　門被敲了壹下，接著大憨的聲音傳來：“頭兒，出發了。”
　　盧通睜開眼睛，醒了醒神，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搖頭道：“今天不走，妳帶文力去城裏轉轉，有銀子嗎？”
　　“有，二虎給我的。”
　　“去吧，文力喜歡什麽，妳就買什麽。”
　　他起床洗漱，草草吃了壹頓早飯，快步朝池塔趕去。
　　池塔頂層，藏經閣的大門沒有閉合。
　　盧通直接進入門內，拱手道：“見過前輩。”
　　劉角盤坐在長幾後，神色有些疲憊，遞過壹頁寫滿字跡的泛黃皮紙。
　　“昨夜我翻遍藏書，找了壹道陣法，名為‘水火雙妙陣’。”
　　盧通伸手接過，取出暖玉蒲團坐下。
　　昨日應下幼虎之事後，順勢請教了壹下難題：缺壹種輔助成丹的陣法。
　　修士突破金丹，要麽借助先天的天地異象，要麽借助後天的陣法之威，要麽借助二者之威。
　　他看著紙上的陣紋、陣眼。
　　陣法玄妙。
　　上壹次學習陣法，還是在晏府書院外，扮做護衛旁聽。
　　盧通重新回憶當年聽過的東西：
　　“陣法成於自然。”
　　“平地起風，以紋路立下狹口，風速變急，置入白毛石，則變為白毛風，再置入靈珠，則風生不息……”
　　“鑿戶為室。火，為小火；木、火，為中火；木、火、風，方為大火。”
　　“人為精血氣，藥為水火土……”
　　當時夫子所講，淺時還能聽懂壹些，後面講深了如聽天書。
　　紙上，陣紋形成兩個圓環。
　　圓環紋路復雜，圓環相交的地方，畫了壹個蓮花蒲團。
　　他看了半響，依然是十有九不懂，只好問道：“前輩，這道陣法有什麽玄妙？”
　　“兼容水、火。這道陣法是我師尊所得，他遊歷天下時壹個好友借此陣法成丹，所得的本命法術可以掌控水火，妳可以換為利於肉身的水、火異象。”
　　盧通點了下頭，收起陣法。
　　劉角取出壹個小木籠，道：“黃風山還在尋找執關，附近就有三只虎妖。他們嗅覺靈敏，這只苦腥藤編織的木籠可以遮掩氣味，離開時記得挑風小的地方。”
　　木籠兩尺長、壹尺高，像大號鳥籠。
　　“虎妖什麽修為？”
　　“兩只練氣、壹只築基。黃風山有壹只金丹虎妖，隨時等候他們虎嘯傳音。”
　　盧通蹙起眉頭。
　　金丹大妖，遠不是對手，壹旦遇上連逃跑都很難。
　　“只用遮住氣味？”
　　“不知道，我壹直把他關在地下石室，從來沒敢放出來。”
　　他搖了搖頭，道：“太危險了。”
　　“我考慮過了，等妳離開時，我會把執關的尿水撒到幾十裏外，引走虎妖。”
　　“萬壹不只是依靠氣味呢？”
　　劉角沈默下來。
　　盧通思索片刻，道：“妳確定只有三只虎妖？”
　　“確定。城裏有幾個采藥的是我的人，他們每天入山出山，黃彪虎的蹤跡瞞不過他們。”
　　“能不能直接出手，先殺了他們？”
　　“妳是說……”
　　他看著劉角，用力點了下頭，道：“除掉三頭黃彪虎，免得驚動黃風山。”
　　“若是可以壹擊必殺，應該可以隱瞞幾天。”
　　“壹天就夠了。這裏距離回頭山三百裏，我已經熟悉路途，足夠逃出去了。”
　　“我今晚出手，妳準備好離開。”
　　“不。”
　　盧通緩緩搖頭，道：“這三只交給我，妳去殺其他地方的黃彪虎。不然只有這裏出事，他們可能會猜出去向。”
　　劉角瞪大雙眼，盯著盧通，半響後緩緩點頭。
　　“此法甚好。可是壹旦發出虎嘯，前功盡棄，必須壹招殺死虎妖，妳能做到？”
　　“放心。”
　　……
　　入夜，山內壹片寂靜，只有遠處傳來幾聲獸吼。
　　兩個黑影鉆入林中。
　　“仙長，築基虎妖在三十裏外。我們從河谷繞過去，先向西五裏，再繞過山腳，繼續向……”
　　“只管帶路。”
　　“明白。”
　　半個多時辰後，壹座長滿粗壯樹木的矮山。
　　“仙長，到了，臥馬山山腰有壹口溫泉，這幾天虎妖壹直呆在附近。”
　　“好。”
　　盧通已經斂起翅膀，腳下發力，箭壹般射入林中。
　　壹條小溪邊。
　　他伸手試了下水溫，朝周圍小聲呼喚。
　　“虎爺？”
　　“虎爺？”
　　“刺啦……”
　　壹連串草木折斷的動靜。
　　盧通循聲看過去，只見遠處壹堆鬼爪般的雜草後，亮起兩個拳頭大的橙黃色光點——虎眼。
　　“哪裏來的修士！”
　　盧通運起法力，左腳尖前移半步，右腳上前壹步，法力水壹樣流出，在腳下化作壹個玉光臺階。
　　虎妖仍在悶吼：“三更半夜擾我清凈，活膩了想……”
　　盧通腳尖壹點，猛地竄出三丈。
　　繼續踏出壹步，腳下玉階瞬間粉碎，整個人如流星壹般，閃到虎妖面前。
　　“啊……”
　　虎妖剛張開虎口，準備卷起妖風。
　　壹道火光燃起。
　　麒麟腿卷起壹道火焰，掠過樹木，掃去壹半樹幹，瞬間落在虎妖面門上。
　　虎妖倒飛出去。
　　盧通繼續踩出兩步，在虎妖落地之前，追上去用尾巴卷住虎頸，雙腳如燕子啄泥壹般，接連落下，刺入虎妖胸腹中。
　　“嗚、嗚……噗、噗……”
　　虎妖悶吼兩聲，用力掙紮幾下，很快就沒有任何動靜，只剩下腳掌砸入肉泥的沈悶撞擊。
　　……
　　淩晨時分。
　　盧通、大憨、文力，三個身影在山間狂奔。
　　盧通最快，手提壹個木籠，壹步三丈，所過之處留下壹個個極淺的梅花足印。
　　大憨緊隨其後，趴在壹捧沙粒上，像壹尾大魚。
　　文力最慢，落在後面近三十丈，幾步壹跳、氣喘籲籲，翠綠色鼻頭上凝結了壹層水珠。
　　“大憨，等等我。”
　　“我壹直在等妳。”
　　“哦，那妳飛得可真快。”
　　“我還能更快！”
　　大憨鼓起法力，猛地超過盧通，獨自朝前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