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圖騰

　　殿內。
　　友老、盧通，相對而坐。
　　友老渾身法力平靜無波，仿佛壹池靜水。
　　盧通的法力也是如水壹般。
　　不過卻是壹池沸水。
　　經絡初成，大肆吞噬靈氣。
　　滾滾靈氣蜂擁而至，若不是有三氣靈雲遮掩，幾乎卷起壹陣亂風。
　　法力時刻在瘋長，眉心、丹田也在發漲、跳動。
　　盧通平靜心緒，取出茶具，沏茶倒水。
　　“友老如何知道，我已經凝聚經絡？”
　　友老來得太快了。
　　他全身經絡形成，打出三氣靈煙聚斂靈氣，前後還不到壹盞茶的功夫。
　　友老取出壹個玉盤。
　　玉盤上布滿白雲，雲中有壹團漩渦。
　　“坊內布有陣法，隨時感應靈氣變化。妳這裏這麽大的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盧通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友老在暗中監視。
　　侯澈幾次登門，很容易引起嫌隙。
　　友老揮手從玉盤上拂過。
　　白雲匯聚到漩渦處，盧通頓時感覺，周圍靈氣變得極為充沛。
　　“機會難得，妳先穩固經絡、平靜法力。”
　　“多謝友老。”
　　盧通直接閉目修行。
　　神魂中。
　　壹個人影渾身布滿細密經絡。
　　有的地方灰暗，有的地方明亮。
　　隨著滾滾靈氣湧入，經絡壹壹亮起，放出朦朦白光。
　　半柱香後，靈氣變弱，白光漸漸消失。
　　人影上壹根根經絡，仿若銀絲。
　　盧通睜開雙眼，輕吐壹口氣。
　　友老問道：“盧道友，我有個問題不知道是否方便開口。”
　　“友老但問無妨。”
　　“妳的築基法門可有神通？”
　　“有。”
　　“孕育神通，需要多久？”
　　盧通搖了搖頭，道：“經絡初成，來不及細細體會。”
　　經絡壹成，即為築基。
　　之後法力化液、孕育神通，根據功法不同，各不壹樣。
　　《秘妖緣身功》中凝聚紫血，需要先凝聚穴窩。
　　穴窩不難。
　　按照記載，短則三天，慢則半月。
　　盧通對此心知肚明。
　　只不過，修行進度、快慢、威力等等，關乎隱秘。
　　友老有些越界了。
　　友老端起茶杯，慢慢喝完，嘆息道：“坊內情況，妳應該十分清楚。”
　　“有所耳聞。”
　　“此番事起，無法善了。”
　　盧通眨了眨眼，心中有些佩服。
　　友老過來後，步步為營。
　　送靈氣，表露善意；
　　問神通，掂量實力；
　　表苦衷，展露難處。
　　不出意外，下壹步應該是給好處、拉攏了。
　　盧通卻不想這麽著急。
　　五老、金闕、都家、水龍……
　　彼此之間，什麽關系還不清楚。
　　要是為了壹兩銀子，接下殺頭的買賣。
　　哭都沒地方哭。
　　他端起茶杯，慢慢品了壹口，問道：“敢問友老與金闕坊之間有什麽仇怨？”
　　友老擡起眼皮，和盧通對視壹眼。
　　“這個說來話長了。”
　　盧通端起茶壺，給友老續了壹杯茶。
　　友老垂下眼皮，緩緩道：“金闕坊、都家，它們原本應該是隱老的。”
　　盧通心中震動。
　　隱老？
　　仙船上，能獨自占據坊市的無壹例外都是金丹大修士。
　　“隱老，本名姓都，是金闕坊的主人。現在占據金闕坊的都家，只是壹脈旁支。當年隱老父親遇害，旁支趁機奪走了金闕坊，若不是有妖老護佑，恐怕隱老也難逃死手。”
　　盧通微微蹙起眉頭。
　　忠仆護主？
　　只是，謀害之仇、奪家之恨，不逃得遠壹點，反而守在隔壁。
　　有些不對。
　　“友老，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壹百多年了，那時候我還是練氣修士，隱老也才十多歲。”
　　壹百多年，其中是非早已模糊不清。
　　他只信三四分。
　　友老沈默片刻，見盧通無意表明態度，無奈道：“劍老決定，與都家鬥壹場，盧道友是否願意壹起行事？”
　　盧通擠出壹個苦笑，道：“我初成築基，法力尚未凝液，恐怕會拖累友老。”
　　“不急，還有月余時間，妳先安心修行。”
　　友老翻手取出兩本書冊，道：“這是壹本騰空之術，和法力凝液的小法門，權當恭賀道友築基。”
　　“多謝友老！改日壹定登門拜訪！”
　　“隨時恭候。”
　　友老飛身離開。
　　盧通目送友老離開。
　　看著桌上兩本不冊，不禁搖了搖頭。
　　果然，人貴在會抻。
　　抻得越久，賺得越多。
　　盧通思索片刻，叫來典四兒道：
　　“明天，妳去小吉坊高月巷壹十七號，找壹個叫胡顯昌的修士，就說我已經築基，托他打聽金闕坊都家。”
　　典四兒記下後。
　　盧通返回榻上，繼續修行。
　　……
　　神魂世界。
　　壹個人影盤腿而坐，渾身經絡，仿若銀絲法衣。
　　隨著凝聚穴窩的法門運轉。
　　雙腿膝蓋處，壹脹、壹縮。
　　千百次之後，出現壹點形似小貝殼的凹陷。
　　凹陷出現的瞬間。
　　盧通心中壹蕩，穴窩終於成了。
　　法力運轉，每次周天結束，穴窩中都多出壹些紫色光點。
　　時間壹點點過去，紫色光點越聚越多。
　　幾日後。
　　盧通睜開雙眼，低頭看去。
　　短短幾天沒有施展化妖法術。
　　血脈沖突之下，雙腿已經慘不忍睹。
　　燎山虎的甲片全部脫落。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變黑、泛藍，並且長出淺藍色的毛發。
　　隨著他神念稍動。
　　穴窩中，紫血流出。
　　盧通深吸壹口氣，施展法術。
　　化妖，燎山虎。
　　壹股極為磅礴的法力灌入雙腿，藍色迅速消褪。
　　雙腿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壹層赤紅甲片。
　　紫血裹入其中，隨著法力流轉，形成壹枚枚形狀怪異的“文字”嵌入血肉中。
　　又引出壹道紫血，再次施展化妖法術。
　　“文字”越聚越多，最後連成壹片，最終形成——圖騰。
　　隨著紫血、化妖法術，壹次次施展。
　　“嗤！”
　　赤紅甲片猛得裂開壹道縫隙，濺出幾片火星。
　　十枚虎爪壹壹脫落。
　　趾爪處，流出壹團熾熱火漿，火漿中壹枚枚虎爪重新凝聚。
　　許久之後。
　　盧通站起身，丹田中法力運起。
　　雙腿瞬間燃起壹層火焰。
　　寸長的小火苗，從甲片縫隙中鉆出，狂跳、亂舞。
　　虎爪落下，幾道火焰濺開。
　　八枚勾爪從地板上劃過，留下八道凹陷焦痕。
　　邁出幾步，所過之處留下壹枚枚印記。
　　“燎山虎，火獸。長身、巨爪、鐵尾。大兇，所過之處，山火燎原。大妖，浴火摧山、焦地千裏。”
　　紫血凝聚之後，燎山虎的神通終於可以顯露。
　　盧通收攝法力。
　　腿上，火苗壹壹熄滅。
　　虎爪間，火焰迅速消失，僅剩下亮如水晶的赤紅勾爪。
　　他心頭壹動。
　　虎爪微展，勾爪也縮回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