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七章 藥氣

　　無憂山。
　　入夜。
　　捕魚船、下水船、吊蝦船等，紛紛返回。
　　街巷間，極其熱鬧。
　　酒館、賭坊，到處都是大呼大叫的聲音。
　　空氣中，腥臭味瞬間被濃烈酒味蓋住。
　　整個無憂山，變成了壹個大酒山。
　　樹林內。
　　盧通趴在樹下，體內的大盜酒，酒力漸漸耗盡。
　　他挺了挺身子，站起來活動了壹番筋骨。
　　這幾天，修為沒有半點長進。
　　不過也不是毫無收獲，筋骨變得更加靈活了。
　　修行化妖法術以來，雖然手、腳已經化妖，但是行為、舉止，仍然按照之前。
　　經過壹番“戲耍胡鬧”，反倒明白了何為虎爪、魈臂。
　　虎爪，善於蹬、拍、撲殺等。
　　魈臂，擅長撓、掛、撈等。
　　穿雲從樹上跳下來，笑著道：“還要酒嗎？我去拿。”
　　盧通搖了搖頭。
　　雖然略有收獲，但也僅此而已。
　　有天資卓絕之輩，可以從山水、風雲中參悟出法門。
　　他悟不出來。
　　能借此看清以後的前路，已經十分滿足。
　　盧通朝外面走去。
　　老頭子在樹間跳躍，叫道：“小猴子，妳去哪兒？”
　　“走了。”
　　這個老頭子古裏古怪的，很像書上說的，傷及神魂或者走火入魔。
　　“別走！這裏多好玩，能跑能跳，還有吃的。”
　　盧通擡頭看了壹眼，搖頭道：“林子太小，跑不開、跳不遠，吃的也不美味。”
　　他走出林子，找到酒館老板——壹只羽毛華麗的鶯鳥，準備結賬。
　　老頭子追到林子邊，大聲道：“外面再大，也就是個大籠子，還不如小林子安逸！”
　　盧通問過價錢，遞過去五兩金子，隨口問道：“掌櫃的，這個老前輩什麽修為？”
　　老頭子實力很強。
　　他已經築基，而且身手不算弱，可是連老頭子的腳後跟都摸不到。
　　掌櫃的沒有理睬，扔出六兩銀子，翻起白色眼瞼，把頭轉去壹邊。
　　盧通搖了搖頭，朝林子裏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穿雲拍掉身上的瓜果皮，道：“還接著喝嗎？”
　　“不喝了，鏡心有沒有找妳？”
　　“沒有。不過籠火通知過壹次，十三天後開盤，讓我做好準備。”
　　盧通嘆了口氣。
　　他又沒有收到通知。
　　經過壹個路邊賣火燒魚的攤位。
　　點了條三尺長的鐵鰭魚。
　　盧通坐下，動了動脖子，問道：“妳想去哪裏，我陪妳去。”
　　前後加起來，穿雲守了五天。
　　也該由穿雲做壹次主。
　　而且，連日飲酒。
　　喝的時候沒有大礙，不喝了，反而開始頭暈、腦脹、體乏。
　　正好醒醒酒。
　　直到鐵鰭魚上桌，穿雲還沒想到出來去哪裏。
　　鐵鰭魚，背脊輪廓如刀、堅硬似鐵。
　　做熟之後，正適合用來割肉。
　　盧通見其他人用背鰭切肉，也學著拽下背鰭，割開魚皮，拆下壹塊塊魚肉。
　　攤位老板又送來壹盆酒糟、兩碗紅色汁水、幾碟各色水草。
　　“先吃！邊吃邊想。”
　　他遞了壹大塊肉，放到穿雲面前。
　　穿雲盯著面前的零零碎碎，沒有找到筷子，皺眉道：“用手吃？”
　　盧通又看了下鄰桌。
　　從魚肚子下拽出兩個小魚鰭，遞給穿雲壹個。
　　然後撿起壹塊魚皮，鋪在手上。
　　用小魚鰭盛起，魚肉、酒糟、汁水、水草，拌在壹起塞進嘴裏。
　　穿雲看了看燒得焦黑的魚皮，皺著眉頭拿起壹塊。
　　盧通有些意外。
　　壹個偷東西的，嫌棄路邊攤的東西不幹凈？
　　……
　　無憂山，大商會極多。
　　因為酒十分有名，吸引了各方商會來這裏買酒。
　　買酒不會空船來。
　　商會來時，順路帶了許多貨物，絕大部分貨物運到了其他仙船，剩余壹部分留在無憂山。
　　商會多、年代久遠。
　　貨物又難賣，堆積在倉庫中，幾乎什麽都有。
　　壹間位置偏僻，卻占地極廣的商鋪。
　　穿雲進去問道：“有軟劍嗎？長不短於四尺、寬不超過壹寸，重不超過二斤。”
　　“稍等。”
　　年邁夥計取出壹個厚厚的賬本，開始翻看。
　　盧通站在旁邊，四處打量。
　　穿雲想了半天，最後說想買壹把又長、又窄、又輕的軟劍。
　　轉了四個商鋪。
　　看過幾十把軟劍，始終沒有遇到合眼的。
　　“有！”
　　年邁夥計翻了半天，終於點頭道。
　　隨後喊來壹個小廝，去倉庫取劍。
　　很快，小廝抱著三個劍匣出來。
　　劍匣很薄，很窄，像是壹柄重劍的劍鞘。
　　穿雲接過壹個劍匣打開。
　　壹柄清如水波的長劍，和劍鞘並排放置。
　　劍很軟。
　　房間裏，氣流微微流動，劍身隨之輕擺。
　　穿雲神色欣喜，又打開另外兩個。
　　三柄劍，外形壹樣。
　　不過，壹柄如水、壹柄如火、壹柄如軟玉。
　　穿雲封住劍匣，道：“都要了！”
　　“好。每柄六十兩，三柄壹百八十兩。”
　　穿雲沒有講價，直接付錢，收起三柄劍。
　　盧通也有要買的東西，過去問道：“有積風黑棉嗎？”
　　“稍等。”
　　年邁夥計又取出賬本。
　　許久後終於開口道：“有。五十兩壹匹，要多少？”
　　“有多少？”
　　盧通十分欣喜。
　　不光有，而且還便宜。
　　當初在五老坊，壹匹積風黑棉要二百兩。
　　四分之壹的價格。
　　有多少要多少！
　　“壹百匹。”
　　“都……”
　　盧通立馬頓住，改口道：“要十匹。”
　　壹百匹，太多了。
　　不是買不起，而是用不完。
　　小廝搬出貨物。
　　盧通付過錢，收起積風黑棉。
　　看著年邁夥計手裏的賬本，心中壹動，試著問道：“有屍氣嗎？”
　　“有，不過屍氣是陰風酒樓的貨，不能賣。”
　　還真有。
　　敢賣屍氣的商鋪，不多。
　　盧通取出壹枚溝子谷得到的赤紅靈珠，道：“我買的多，價錢好商量。”
　　用魚蝦淬煉屍氣，很慢。
　　而且，很臭。
　　他現在薄有身家，不想在白白受罪。
　　年邁夥計取出法器試了下靈珠，又取出傳音法器竊竊私語。
　　“可以給妳勻壹葫，壹枚靈珠換壹葫蘆。下壹批貨，五天後到，妳定幾葫？”
　　“壹葫蘆是多少？”
　　“壹百斤。”
　　盧通立即應下，遞過靈珠道：“先定五葫。”
　　屍氣，竟然用斤來算。
　　他煉化了幾船的臭魚爛蝦，得到的屍氣還沒有壹斤。
　　難怪靈煙祭煉不到家。
　　……
　　小船上。
　　老韓頭、大憨等，又出去了。
　　典四兒帶著姐妹，在甲板上晾曬酒糟，準備培育種植靈草的土壤。
　　陣法開啟。
　　殿內。
　　盧通盤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壹個尺高的青皮葫蘆。
　　打開葫蘆，灌入法力。
　　引入壹團黝黑如水的屍氣，在前方化作黑雲。
　　他伸手從後背抄過，抓出壹束長發。
　　灌入法力，發絲間電蛇狂舞，瞬間竄出去擊潰壹團黑雲。
　　他吐了口氣，抽出幾根發絲，灌入壹絲法力。
　　細微電芒浮出，在發絲間遊走。
　　發絲伸入黑雲。
　　發絲上，瞬間閃現出壹條壹條藍白小蛇。黑雲壹觸即散，下壹瞬又翻湧上去，淹沒發絲。
　　盧通運起法力，壹次次嘗試。
　　許久之後，壹股獨屬於藥氣的清淡幽香，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