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衣女

　　從鐵匠鋪出來。
　　盧通喊上大憨，朝馬欄坊走去。
　　苦美芹的造心丹，功效非凡。要是沒有它的話，在千穴山上光是流血都夠流個半死了。
　　途中，盧通進去路過的藥鋪詢問造心丹的價格。
　　問清大致市價後，心中對苦美芹的謝意又增添了幾分。
　　藥鋪門口。
　　成親那天新換的蔗蘭草，仍然散發出清新的草香味。
　　門上通紅的喜字新得像剛貼上去的。
　　壹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時間也確實沒有過去太久，不過這段時間盧通的遭遇太過曲折。
　　再次來到藥鋪，不禁有種久別重逢的錯覺。
　　王誠正無精打采地抱著壹根黃銅棍，靠在藥鼎上發呆，連盧通進來都沒有察覺到。
　　“王誠？”
　　王誠甩了下腦袋，回過神來驚訝道：“盧掌櫃，妳回來了。”
　　“嗯，多虧了妳家的丹藥。苦藥師在嗎？”
　　“她出去了，要到明天才回來，我們進去坐。”
　　在苦美芹的調教下，王誠懂了很多人情世故。
　　換做之前，他多半站在院子裏壹問壹答的回話，絕不會想到請客人進房間休息，更不會想到泡茶招待。
　　王誠沏了壹壺藥茶，解釋道：“美芹想多做點生意，去找之前投靠的壹頁宗師姐了，想看師姐有沒有用得到的地方。”
　　“哦？苦藥師還能聯系到壹頁宗仙師？”
　　盧通心裏有些驚訝。
　　雲英城及方圓數百裏，被四條山川包圍。
　　十崖山、百燭山、千穴山、萬冢山。
　　雲英城附近的壹頁宗弟子，基本都呆在百燭山修行。
　　整座百燭山被陣法庇護，普通修士連百燭山什麽樣子都看不見。
　　王誠臉上露出苦笑，嘆氣道：“本來沒有聯系，美芹問了那個人的家裏，買了壹張傳音符。”
　　盧通瞧著王誠的苦笑，稍微尋思了下立馬就心領神會。
　　那個人，應該指苦美芹死去的前夫。
　　見王誠對之前的事有些介意，盧通心裏有些犯難。
　　他是來送錢的，可是那瓶造心丹是苦美芹前夫留下的，要是提出來王誠多半又得“糟心”。
　　“那個，我過來是想……談壹下藥茶的事情。”
　　上次茶酒館開張，本來準備談日後的合作，可是突然起霧把事情耽誤了。
　　“掌櫃的放心，這些天藥渣都攢著，等下妳們挑走就是。”
　　盧通擺了擺手道：“不光是藥渣，還有正兒八經的藥茶。我打算預定五份通毫茶、五份茶凍羹，後續補貨大憨會提前壹天過來預定。”
　　通毫茶可以疏通經絡與氣竅，茶凍羹則是可以壯氣血、補腎陽。
　　這兩種藥茶熬成之後，封進丹鼎裏，悶得時間越久效果越好。
　　“真的？”
　　王誠有些驚喜。
　　實際上，苦美芹之所以去找壹頁宗弟子，部分原因就是聽說盧通已經死了，茶酒館那條財路斷了。
　　王誠盤算了壹下價格，嘴角不禁翹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盧通擺出十兩銀子道，“這是預付的定金，妳們先準備壹下，剩余的銀兩等苦藥師回來，我們再談。”
　　“盧掌櫃，多了。”
　　盧通搖了搖頭道：“多了就先存著，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
　　壹人壹半妖又閑聊了半天。
　　從藥茶聊到菜價，又從錢難賺聊到家長裏短。
　　等離開時，盧通已經知道了王誠爹娘的飲食習慣、弟妹的符箓水平等等。
　　……
　　太陽西斜。
　　盧通帶著大憨走在大街上，大憨挑著壹擔看著龐大但分量沒多少的藥渣。
　　他邊走邊想：
　　這次回來短期內應該沒有危險了。
　　趁著這段時間必須把修為提升上去，還得學壹門厲害手段。
　　另外，得尋思個真正賺錢的買賣。
　　忽然眼前走過去壹個白衣人影，接著就聞到壹股濃郁的香風。
　　“好香～”
　　盧通腦海裏的雜亂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下意識朝人影走過去的方向看去。
　　壹個女修。
　　穿著白色缺袍，緊貼著身體，勾勒很曼妙的曲線，側面還留著高開叉。
　　上身只包到半背，露出曼妙腰肢，可惜裏面還有壹件黑色貼身小衣。
　　不對……
　　盧通認真看了下，發覺黑色的後背不是小衣。
　　而是皮膚本來就是黑色的，壹層黑色的甲質，落日余暉中有時還閃爍出繁復花紋。
　　盧通不是喜歡幻想的人。
　　但是見了這個背影，還是忍不住產生種種幻想。
　　“大憨，妳以前見過她嗎？”
　　這裏距離茶酒館不遠，已經到了西城門附近，西門是出入貨物的地方，也是雲英城裏窮人紮堆的地方。
　　這種氣質的女人不該出現在這裏。
　　如果出現的話，見過的人不可能忘記。
　　但是盧通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在蹄子的記憶裏也沒有見過這個身影。
　　聽到問話後，大憨看著眼前過來過去的人影，問道：“誰？”
　　“那個女人。”
　　大憨左右看了下，悶聲道：“這裏，好多女人。”
　　哎。
　　盧通心底嘆了口氣，到底是毛都沒長出來。
　　“走快點。”
　　“哦。”
　　盧通繼續朝茶酒館走去。
　　但是十分巧合的是，那個女人就像也去茶館壹樣，壹直走在前面。
　　常言道，賞桃花、賞梨花，曇花、蘭花、牡丹花，最美比不過女人花。
　　他壹路賞花，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
　　直到前邊出現茶酒館的招牌。
　　盧通正感嘆路途短暫時，卻看見那個白衣女修竟然直接走進茶館。
　　他沒有任何欣喜，反而皺起眉頭。
　　這種女人，雖然看不見長相，但是光是看背影也知道，絕對不會在普通茶館喝茶，肯定有其他目的。
　　盧通拄著拐杖，快走幾步進入茶酒館。
　　“妳就是老四？跟我走吧。”
　　白衣女修正對著典四兒說話。
　　盧通心裏更加疑惑，直接問道：“妳是誰？”
　　白衣女修轉過身。
　　長相和盧通心裏猜測的壹樣，十分妖艷。
　　又大又長的眼睛，比普通人多出很多魅惑。
　　“妳是誰？”她反問道。
　　“盧通，這裏的掌櫃。”
　　盧通走到桌邊坐下，示意白衣女修也坐下說話。
　　白衣女修看了壹眼凳子，仍舊站著道：“她是妳店裏的雜役？我要帶她走，妳開個價吧。”
　　“妳是誰？”
　　“萬欲窟，勞鴉。她的四個姐姐在我那裏，今天過來就是帶她也過去，妳要多少銀子？”
　　勞鴉說話時，擠出壹個十分怪異的笑容。
　　笑得時候肉動了，但是皮包骨的顴骨、下巴等部位紋絲不動。看起來像是有兩層臉，上面那層是笑臉，低下那層還是冷臉。
　　盧通想到了化形法術。
　　這張臉的皮、肉、骨，沒有連在壹起。
　　八成是後天化形的，化的十分好看，但是化的水準並不高。
　　“請回吧，她不能跟妳走。”
　　萬欲窟是花銀子的好地方，不是賺銀子的好地方。
　　勞鴉皺起眉頭，眉心堆起壹團褶皺，十分難看。
　　盧通見狀默默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可惜了這幅皮囊，要是個面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