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雇人

　　兩天後。
　　茶酒館二樓，盧通和柳鐵匠壹起喝酒。
　　“老盧，妳這筆生意真能成？”
　　盧通道：“能不能成是我的事，妳到底會不會煉密石、定脈樁？”
　　密石是鋪路的石板，定脈樁是釘入地下的鐵樁，全都需要煉器師煉制。
　　“當然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師姐可是金齡！”
　　盧通哼了壹聲道：“行了吧，妳要是真行，就不用借金齡的招牌了！說實話，別壞我大事。”
　　柳鐵匠喝了不少酒，眼眶本來就通紅，現在更紅了。
　　“我說，我行！但，但是……”
　　盧通皺起眉頭。
　　柳鐵匠打了個酒嗝，終於說下去道：“但是這都是力氣活，需要最少十個人幫忙，還得有力氣！”
　　“交給我。”
　　盧通說話時，壹直留意門口。
　　見到壹個相貌英俊的修士進來，立馬朝樓下喊道：“宋兄，這裏！”
　　宋言柏快步上樓，坐下端起酒壺壹口幹完，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成了！”
　　盧通眼睛壹亮，急忙問道：“哪塊肉？”
　　“什麽？”
　　“哦，什麽生意？”
　　宋言柏取出壹塊通行令牌，拍在桌子上，揚聲道：“通向寒山城的第七十三段路，我們提供密石石板，每塊壹兩銀子。”
　　盧通拿起令牌。
　　外表十分普通的青銅令牌，卻有種極其誘人的邪力。
　　他緊緊攥著令牌，閉眼深吸壹口氣，仿佛聞到了滿腔的金銀味兒。
　　“盧兄？”
　　盧通睜開眼睛。
　　宋言柏笑著問道：“什麽時候開始？”
　　“現在！走，出關！”
　　……
　　關外。
　　虎口關外面的商隊少了，路上多了壹些拖家帶口的鄉下人。
　　盧通騎在牛犢子背上。
　　宋言柏、柳鐵匠分別騎著壹頭借來的黑驢。
　　“盧兄，在這裏做什麽？”
　　盧通指了指半睡半醒的柳鐵匠，道：“柳鐵匠會煉制密石，不過需要十個幫手。”
　　“這裏能雇到人？不如我們去寶龍街。”
　　盧通搖了搖頭，指著前方道：“寶龍街的人太貴了，這些人便宜。”
　　茶酒館裏，南來北往什麽人都有。
　　盧通聽到了不少消息。
　　去年起霧，盧通等半妖被征召上山，普通人則是被多收了壹份護城稅。
　　今年修路，又加收壹份通行稅。
　　不少鄉下人湊不出錢，只能把地賣了，冒險去關外開荒。
　　謀生艱難，關外有野妖、匪修、邪修等等。
　　這些人孤註壹擲，根本就是在賭命。
　　如果三五年內起霧，非但前功盡棄，連回頭路都沒有。
　　無路可走的人，很便宜。
　　盧通搖了搖頭睡眼惺忪的柳鐵匠，大聲道：“醒醒！趕緊挑人，挑好了我過去雇人。”
　　柳鐵匠搖晃著腦袋，怎麽也清醒不過來。
　　盧通把他拽下黑驢，大聲道：“牛犢子，撞他。”
　　小牛犢子立馬低下頭，壹頭把撅在地上的柳鐵匠撞出幾個跟頭。
　　修士壹旦受傷，體內氣血波動，法力也隨之動蕩。
　　柳鐵匠被法力壹激，頓時清醒了許多，叫道：“老盧，妳瘋了！咦，這是哪裏？”
　　盧通重新講了壹遍。
　　柳鐵匠連連搖頭道：“這些種地的笨手笨腳，哪裏會幫忙！”
　　盧通冷冷道：“老柳，要是他們什麽都會，就用不著妳了！我沒功夫在這裏浪費時間，妳能不能做？”
　　柳鐵匠楞在原地，感覺盧通像是換了個人。
　　盧通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這次機會得來不易，而且失去後再難遇到，他必須死死抓住！
　　可是柳鐵匠，顯然沒有意識到這點。
　　盧通深吸壹口氣，道：“老柳，雲英城人人都知道金齡、銀坤，可是有幾個聽過銅柳？這次是我的機會，也是妳的！”
　　“狗屁，煉器師的名頭用銀子堆不出來。”
　　柳鐵匠嘟囔了壹句。
　　不過還是乖乖轉過身，看了盞茶功夫道：“前邊三輛牛車那兒，那壹大家子都要了！還有剛出關的父子仨。”
　　“好！”
　　……
　　三輛牛車結伴而行。
　　滿車的行李上面，坐著幾個人。
　　頭車上是壹個老頭、壹個老太婆。
　　第二輛上面是壹家四口，丈夫魁梧、兒子結實，妻子、女兒用薄布包著頭。
　　最後壹輛上面，坐著壹對兒年輕夫妻，還有兩個半大小子。
　　盧通騎著小牛犢子湊過去問道：“老丈，去開荒？”
　　老人古銅色的臉上，布滿皺紋，有些木訥地點頭道：“嗯，去老河谷。”
　　盧通笑著遞過銅盒旱煙，問道：“老河谷距離這裏多遠？”
　　他不抽旱煙，不過茶館裏有幾個熟客喜歡抽，所以身上常備壹些。
　　老人尷尬地搖頭，拍了拍腰上的黃布袋子。
　　“還要二三百裏，那邊地肥、有水……”
　　“爹！”
　　第二輛牛車上的壯漢突然道：“這位小哥，我們還要趕路，抱歉！”
　　盧通看了看兩人的神色，立馬判斷出這裏是壯漢做主。
　　挪到第二輛牛車旁邊。
　　“雲英城良妖茶酒館盧通，老兄，怎麽稱呼？”
　　“祁雲。”
　　祁雲的防備心很強。
　　盧通不再試探，直接說明來意：“我要雇些幫手。管吃、管住、給工錢，比雲英城高，三兩銀子起，多幹多得。有沒有興趣？”
　　祁雲看了妻子壹眼，小心問道：“什麽活？”
　　“給煉器師打下手，活兒不輕松，不過比開荒強。”
　　祁雲還沒有答應。
　　第三輛車上的小年輕，站起來喊道：“算我壹個，我去！”
　　盧通掃了他壹眼，又看向祁雲道：“妳們是壹家人？妳、妳爹、那小子，算全工。兩個半大小子算半工。女人如果會做飯，算壹個全工。”
　　祁雲心動了，問道：“多久結壹次工錢？”
　　盧通笑了笑，取出五兩銀子扔出去，道：“跟我來。”
　　返回途中，碰到父子仨。
　　盧通問道：“三位是出去開荒？”
　　三人同時嘿嘿壹笑，歲數最大的摸著頭道：“不去，出去找老婆！”
　　盧通準備好的話，全都噎在嘴裏。
　　怎麽和想得不太壹樣……
　　他幹笑道：“找老婆，跑這麽遠？”
　　這次歲數最小的道：“關外開荒需要男人，好找老婆，還不要彩禮！”
　　三人又同時嘿嘿地笑，看起來十分猥瑣。
　　盧通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三個奔著女人出關，應該沒什麽心思賺錢。
　　“打工嗎？壹個月三兩銀子起，比雲英城高。”
　　歲數最大的直接搖頭道：“不，不。先找老婆，找到老婆壹起種地、生娃。”
　　真沒出息……
　　盧通搖了搖頭，扔出壹把銅板，道：“先給妳們把禮隨上，祝妳們早點找到老婆。”
　　“謝小哥，妳去哪裏啊，到時請妳喝喜酒！”
　　盧通擺了擺手，帶著祁老漢壹家返回柳鐵匠身邊。
　　柳鐵匠問道：“那三個咋沒來？”
　　“那三個是辦大事兒的，請不來。人不夠讓宋兄先頂上，他壹個能頂三個。”
　　宋言柏臉色稍變。
　　他細皮嫩肉的，從來沒幹過重活。
　　想拒絕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盧通笑了笑，趕著牛犢子在前面帶路，大聲喊道：
　　“走，找座石頭山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