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七章 閉山

　　池塘邊，微風徐徐。
　　盧通看著兩艘小船，聳了下鼻頭，朝女人拱手道：“師姐，抱歉。此番過來除了商議事情，也想求壹味丹藥。”
　　“無妨。”
　　女人擺了下又肉又厚的小手，撐船離開。
　　壹直縈繞在周圍的濃郁花香也隨之遠去，只剩下另壹股草藥味。
　　盧通邁步走到小船，拱手道：“擒氣宗，盧通，敢問師兄如何稱呼？”
　　“窮薪。”
　　窮薪相貌清秀，體格瘦弱，嘴角總掛著淡笑，看起來十分溫和。
　　小船靠近壹座九層高塔。
　　二人登上第五層。
　　壹整層沒有隔間，正中擺了壹尊高近丈許的碩大丹爐，周圍擺了幾十個布滿抽屜的木櫃。
　　整層樓充滿濃郁的草藥味。
　　分別坐下後。
　　窮薪遞過壹碗藥湯，問道：“師弟有什麽要事？”
　　壹開口就是正事。
　　盧通接過藥湯，心中不禁猜測，窮薪只是長得溫和，性情未必有多和善。
　　“與智明山有關。”
　　他沒有多客套，直接開始講述，把大河糧行、智明山、垂文、蒙大河、胡漣等，前後經過全都講了壹遍。
　　事情繁瑣，說完後嘴巴都有些幹澀。
　　窮薪沒有插話，聽完思索了片刻，問道：“妳有什麽打算？”
　　盧通快速喝了壹口藥湯，繼續道：“銀青師姐若是有意，我可以接下大河糧行，以後以師姐的名義照常向智明山提供靈米、肉菜等。”
　　“白白便宜智明山的弟子，有什麽好處？”
　　“善名。”
　　蒙大河心裏有鬼，做了好事不敢大張旗鼓的宣揚。即便如此，在壹些弟子口中也有了不錯的名聲。
　　換了別人，大筆真金白銀花出去，只需漏些口風，很容易造出壹番聲勢。
　　窮薪嘴角的笑容收起，神色認真許多。
　　“善名，聽著倒是不錯，有什麽用處？”
　　“師兄面前不敢班門弄斧。”
　　步家有人、有實力、有身份，再有了名聲，不管是賺銀子、還是聚勢力，都有不小的幫助。
　　銀青說過，步家有意開宗立派。
　　大功未成之前，比普通修士更加在意善名。
　　窮薪坐在椅子上低頭思索。
　　許久之後，擡起頭時嘴角又恢復了笑意。
　　“妳需要什麽丹藥？”
　　“神沐丹。”
　　窮薪蹙了蹙眉頭，搖頭道：“此丹很特殊。我雖然會煉制，手邊卻沒有多余的草藥。”
　　“不敢麻煩師兄多費心，只需列出所需草藥，我會派人去尋來。”
　　“好。”
　　窮薪取出紙筆，寫了壹張單子。
　　盧通接過壹看。
　　十幾種材料中有個熟悉的名字“羊心藤”，當年壹共四根，三根給了鏡心，手裏還留了壹根。
　　窮薪端起壹碗藥湯，道：“這些東西大多與神界、神墟有關，妳可以派人去各神墟找找看。”
　　“多謝師兄指點。”
　　“另外，智明山的事還要辛苦妳出手。先把大河糧行接下，智明山那邊師姐回來親自出面。”
　　“明白。”
　　盧通起身告辭。
　　窮薪送到池邊，轉身時念叨道：“不該留的就殺了，別拖泥帶水的打擾到師姐。”
　　“是。”
　　……
　　滿載而來，空手而返。
　　壹輛馬車內。
　　盧通盤坐在最內壹條窄榻上，雙目微微閉合。
　　萬易、萬喜分別坐在兩側靠窗處。
　　萬易喃喃道：“又是壹年。上壹年欠的債，過了年就壹筆勾銷了。”
　　萬喜道：“年過了，人又沒有死，怎麽會銷債？”
　　萬易看了壹眼盧通，道：“怎麽不會？欠債的不還，債主又不敢提，不是壹筆勾銷了是什麽？”
　　盧通睜眼雙眼。
　　“陰陽怪氣，什麽債？”
　　萬易撇了下嘴角，沒有吱聲。
　　萬喜道：“她饞師兄的血了。”
　　盧通神色壹頓，立馬想起了。
　　抱容真人過壽之前，商議賀禮時許諾過壹份血，最後送的雕像也的確是受到萬易的啟發。
　　“急什麽，現在不是時候？”
　　萬易眼神壹沈，沒想到當面揭穿了，還會被賴賬。
　　“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快了。”
　　盧通左右看了下二人，道：“妳們兩個是不是蒙大河的對手？”
　　“師兄要殺蒙大河？就知道，跟師兄走進了壹定沒有好結果。”
　　“是不是？”
　　萬易道：“不好說。”
　　萬喜道：“師兄若是也給我壹份血，蒙大河交給我們。”
　　“好。”
　　……
　　湖心小樓。
　　盧通坐在書桌邊，抄了壹份貨單，問道：“手下有沒有信得過的，有實力深入截水湖？”
　　窮薪建議去神墟尋找，但是他知道壹個更好的地方。
　　當年調查遵天商會的底細，在商鋪裏見了很多神界中的天材地寶。神沐丹所需的材料，在其他地方很難湊齊，在無憂仙船上應該不成問題。
　　九夫人站在壹旁，看著單子。
　　“年初事情多，又少了幾個得力的人手。這事兒急嗎？”
　　“還好。”
　　盧通放下筆，手指點了點桌面，道：“那兩個要走的，他們應該不走了。現在可以騰出人手嗎？”
　　“甘浩、羅英英？他們不走了，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不走，是沒地方走。”他隨手遞過貨單，“找人去壹趟截水湖無憂仙船，找那裏的遵天商會買些東西。”
　　九夫人接過貨單，道：“本打算由養瓶臨時頂壹下空缺，既然那兩人不走，我讓她去壹趟。”
　　“這筆交易價值不菲，必須找信得過的。”
　　這筆材料少說也有幾萬兩銀子，對普通修士是壹筆大錢。
　　九夫人眼神壹挑，道：“養瓶啊，不記得了？”
　　盧通眼神疑惑。
　　“誰，女的？”
　　九夫人嘆了口氣，道：“人家當年幾次主動親近，妳竟然連人帶名忘了個幹凈。鵝蛋臉、小身段、使壹柄如意，那次去城北探墳搜尋邪修，她幾乎掛在妳身上。”
　　盧通回憶了壹番，終於有點模糊印象。
　　養瓶，殺田千畝時，還和宋言柏壹起助陣。
　　他對此人並不在意，擺了擺手，道：“既然信得過，趕緊讓她走壹趟。”
　　……
　　深夜。
　　智明山大部分地方壹片漆黑，只有山巔、山腳亮著幾盞燈火。
　　盧通提著壹個禮盒，獨自走到山腳。
　　壹個守夜的小修士，打著哈欠道：“師兄，晚上閉山，師兄明早再來。”
　　盧通笑了下，道：“垂文師兄可在山上？”
　　“在。閉山了，不能上去。”
　　“我不上去，妳去幫我通傳壹聲，就說擒氣宗盧通前來拜訪。”
　　小修士反復搖頭，道：“師兄，閉山了，我也不能上去。暮睡晨起、各司其職，師兄明早再來吧。”
　　“我不上去，妳也不上去，能不能讓垂文師兄下來？”
　　“不行。閉山之後，天塌不動。”
　　盧通心中有些無奈，道：“我在這裏等，行不行？”
　　“可以。師兄，那裏有凳子。”
　　“哎。”
　　他嘆了口氣，朝不遠處的凳子走去。
　　本打算趁著夜色，密謀壹件殺人奪財的大事，想不到被壹個小家夥攔在山腳下。